西蒙·巴伦-科恩(Simon Baron-Cohen)
英国剑桥大学自闭症研究中心心理学家,著有《恶的科学:论同情与残忍的起源》(The Science of Evil, On Empathy and the Origins of Cruelty)。
我们都知道,男人和女人自颈部以下截然不同。越来越多的证据显示,在颈部以上,男女也有差别。随着对人类心智的了解愈发深入,我们发现,一般而言,女性更容易表现出同情;而男性对系统或事物的运作则会表现出更大的兴趣。主要原因是男女在认知风格和兴趣模式方面存在差异,而不是能力方面。这些差异不应该妨碍男女在社会上获取平等的机会,以及在各学科领域的平等表现,但政治抱负则属于单独的一个范畴,与科学观察领域的认知差异不同。
随着对大脑的深入研究,我们就可以看出男女大脑的差异。比如说,男性即使加上身高和体重的校正,平均脑容量仍大于女性的脑容量;而女性平均比男性至少早一年达到灰质和白质的最大体积。男女的新皮质神经元的数量也有差异:平均而言,男性有2 300万个,女性有1 900万个,这之间存在16%的差异。其他脑区也显示出了性别差异:譬如男性具有较大的与情绪相关的杏仁核,女性则有较大的控制语言的颞叶平面。然而,说到这一切的性别差异,我们最终想知道的,还是究竟是什么造成了这些差异,于我而言,唯有对这个问题的阐释,方可称为是深邃、美妙而优雅的理论。
我最心仪的阐释是胎儿睾酮,这个特殊分子只要多一点点,就会对大脑和性格发展产生“雄性化”的影响。这个简单的理念是堪萨斯大学的查尔斯·菲尼克斯(Charles Phoenix)和研究团队于1959年提出的,并由哈佛大学的诺曼·格施温德(Norman Geschwind)和阿尔伯特·加拉布尔达(Albert Galaburda)在20世纪80年代早期将其提取出来。胎儿睾酮不是唯一的雄性化机制(另一个是X染色体),但却是被优雅地剖析过的一个。
但是,在科学家研究胎儿睾酮的因果关系时,有时会依靠残忍、不道德的动物实验。比如说,杏仁核的一部分被称为内侧杏仁核(MePD),公鼠的比母鼠大。如果你阉割了可怜的公鼠,它就失去了睾酮的主要来源,在短短的4周内,内侧杏仁核体积会收缩到母鼠大小。或者你也可以进行反向实验:给母鼠输入更多的睾酮,这会让它的内侧杏仁核体积增长到和普通公鼠一样大,这个时间也恰好在四周之内。
对人类而言,我们会寻找更合乎道德的方式来研究胎儿睾酮是如何发挥作用的。你可以通过子宫内浸泡胎儿的羊水测量这种特殊的激素。这种激素会从胎儿体内排泄到羊水中,我们认为这反映了激素在胎儿体内和大脑的水平。剑桥的同事和我用这样的方式,测量了未出生男性胎儿的睾酮,在大约10年后,又邀请这些长大的男孩来做脑部的核磁共振成像扫描。最近我们在《神经科学期刊》(Journal of Neuroscience)发表了一篇论文,我们指出,若羊水中的睾酮较多,则颞叶平面的灰质就较少。
这符合我们之前发表的研究成果:若羊水中的睾酮较多,则孩子在两岁时的词汇量就较少。这有助于我们理解一些存在已久的难题:为什么女孩子比男孩子较早开口说话,为什么男孩子患有语言发展迟缓和障碍的比例会较高。这是因为男孩子在子宫内时,睾酮至少是女孩子的两倍。
这项研究成果还可以帮助解答儿童在语言发展的速率上存在差异的难题,无论其性别如何:为什么在两岁时,一些孩子有着极大的词汇量,而一些孩子甚至还没有开口说话。胎儿睾酮不是影响语言的唯一因素,但却是至关重要的一个关键所在。影响孩子语言能力的还有社会影响,第一胎的孩子的语言发展情况比后面几胎孩子快等等。胎儿睾酮已经被论证,它与许多其他与性相关的特征存在关联,从眼神接触到同理心,从细节关注到自闭症特征等。
胎儿睾酮不易提取,因为科学家最不想做的就是干扰子宫环境的微妙平衡。近些年,有人已经提出了胎儿睾酮的替代品:食指和无名指的长度比,或称之为2D:4D比率。人口中男性的这个比值比女性低,这个比率在子宫内就已经被设定,且伴随一生。所以,科学家不用再绞尽脑汁去测量子宫内胎儿的睾酮含量了。他们可以在一个人生命中的任何时候,只需简单地复印自己的手掌,就能测量到子宫内胎儿睾酮水平。
我曾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对2D:4D的测量持怀疑态度,因为把食指和无名指的长短与你的产前荷尔蒙进行关联,这种事情听起来实在是毫无意义。但就在前不久,郑惠珍和马丁·科恩(Martin J.Cohn)在《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刊》发表了一篇研究论文,他们指出,即使是在幼鼠的爪子上,睾酮和雌性荷尔蒙受体的密度在第二和第四趾上,也颇为不同,“指长比例直接受到荷尔蒙的影响”,这成了一个美妙的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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