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库尔茨班(Robert Kurzban)
心理学家,宾夕法尼亚大学进化心理学实验室主任,著有《人人都是伪君子》(Why Everyone Else Is a Hypocrite)。
根据带我在澳大利亚悉尼岩石区徒步旅行的导游的说法,1900年当鼠疫席卷这座城市时,政府曾发放过奖金鼓励人们灭鼠,据称当时是老鼠身上的跳蚤将疾病传染给人类的。奖金的目的很明显:降低老鼠的数量以减缓鼠疫的蔓延。可是意想不到的后果是,居民们因灭鼠奖金而动心,居然开始养殖老鼠。
非预期效应的定律,往往会让人联想到美国社会学家罗伯特·默顿(Robert Merton),尽管其普遍精神以各种形式出现,在亚当·斯密的“看不见的手”中也相当常见,但仿佛大自然对我们企图控制它而嗤之以鼻。
非预期效应的概念是指,当人们介入到包含很多移动组件的系统,尤其是生态学和经济学时,由于系统组件相互作用的复杂性,这个介入反而会产生超越预期的效应,还会产生许多未曾预见或不可预见的效应。
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再返回到澳大利亚,非预期效应最为知名的案例之一——兔子。兔子是英国第一舰队带来的食物,它们被放养到野外以供狩猎,非预期的后果是兔子的数量增长到了令人咂舌的地步,这种状况造成了极大的生态破坏。这样的局面导致政府出台了很多控制兔子的措施,包括修建超级长的围栏,而这又引发了三个女孩在20世纪30年代返回家乡的故事,在她们返乡之后又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后果,激发出于2002年获得最佳影片大奖的《末路小狂花》(Rabbit-Proof Fence)(23)。
引发这一连串的后果的原因在于,许多组件相互作用的系统发生了一些改变,而这些改变导致系统的其他组件也随之改变。因为我们尝试改变的许多系统都极为复杂,但我们并没有完全了解其构造,包括身体、栖息地、市场,等等,于是鲁莽的介入行为必然会发生难以预料的后果。
这并不是说后果永远都不如人意。最近一些城市改变使用大麻的法律条款,让大麻更容易用在医疗方面。该法律还不能确定是否会减少青光眼患者的痛苦,但交通事故的数据表明,立法的确是减少了大约9%的伤亡率。人们用大麻取代酒精,很显然,服药驾车比醉酒驾车要安全一些。挽救驾车者的生命并不是这条法律的初衷,但效果却是如此。另一个例子规模较小,但更符合我的想法。我工作所在的费城大学城,最近停车费突然提高了1/3,目的是为了增加收入,为学校提供基金。但非预期效应是,因为学生不太愿意付较高的停车费,于是在我驾车去学校时,总能保证顺利找到停车位。
介入到任何足够复杂系统,一定会产生非预期效应。我们用抗生素治疗病人,却在病原体中挑选出抗药品种。我们人为地培育出有着皱纹脸的斗牛犬,却顺带选出了令其不舒服的特质,如呼吸困难。我们用萨力多胺治疗孕妇晨吐,但却没有料想到这会给出生的婴儿带来缺陷。
在经济领域,大部分政策都有着花样百出的连锁效应,而禁令则提供了意义最为深远的案例,仅禁止本身就衍生出各种后果,包括组织犯罪的上升。因为政府通常会禁止人们感兴趣的东西,禁令确实会促使人们绞尽脑汁来满足那些兴趣,不管是通过替代品或是黑市,二者都会引发各种后果。禁止售卖汽水,提高了运动饮料的销量;禁止贩卖肾脏,导致国际人体器官黑市和地下手术;禁止狩猎美洲狮,危及到了当地的慢跑者。
在复杂系统的因果纠缠中,也存在着一些异常美丽的东西,与我们在鲁布·戈德堡机械中发现的刻意又粗俗的追求一样具有吸引力(24)。这并非说,因为我们的干预,其结果就必然会使我们大吃一惊,所以我们一定要屈服在悲观主义之下。相反地,这警示我们要学会谨慎与谦虚。当我们逐渐增加对广泛且复杂系统的理解的时候,我们会开发新的方法来一睹我们行动所带来的非预期效应。我们已经拥有一些新的指引线索:人们将找到替代品来取代禁止或征税的物品;去除生态系统中的一个物种,通常会惩罚到捕食那一物种的族群,还会帮助与那个物种相竞争的物种。因而,虽然总是有非预期效应,但也并非完全不值得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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