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你的废话

34CALLING YOU ON YOUR CRAP回应你的废话

肖恩·卡罗尔（Sean Carroll）

加州理工学院理论物理学家，著有《从永恒到这里：对于时间终极理论的追求》（From Eternity to Here：The Quest for the Ultimate Theory of Time）。

我想说，互联网使人保持诚实。而我停下了笔，因为我想到几千位读者看到这一观点时一定会哄堂大笑。

那么我换种说法：互联网有助于达到诚实。很多人都想要诚实，但是需要抵抗很多冲动。我们渴望自己看起来聪明博学，我们想要去支持一个想说的观点，想要体验完成一次精彩演说后的满足感。在每天的对话中，当我们已经知道了一些专业知识和听众的意图后，这种冲动可能会让我们趋向于一种惰性：提出一个偏激的观点，阐述一些并不完全可靠的逸事。我们只是普通人而已。

没有什么比分布广泛、高度连接、即时反馈的互联网，更能够凸显我们喜欢过分夸张的天性了。互联网上不乏吹牛者和不实消息，但对于那些尽可能想要诚实待人的人，互联网则是一个无价的矫正器。

当其他条件都相同，了解真相便成为一种美德。但是还有一种美德，那就是对我们知道的事物抱有适当程度的自信。

我自己曾经深入研究过一些东西，也因此获得了一些专业知识；还有一些知识我是从某些地方读到的，或者从朋友那里听说的，听起来也蛮有道理。有些事情对一个客观的观察者而言完全没有道理，但却与我们珍视的观点一致。分清以上情况的不同是在知识上做到诚实的重要方面。

与互联网上的观点互动——我陈述我的观点，尽我所能去为之辩护，通过阅读一些我本不喜欢的书籍来拓展思维，这极大地帮助了我区分出既定事实和主观臆测的差别。在网上，总有人会回应你的废话。即便你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总有些其他人知道。在讨论版、博客评论区、师生交流网站上，如果我说了一些有趣但不完全正确的事情，很可能会有人出来指正我。并不是每个人说的都必须听。我的责任是虚心接受批评并提高我的专业知识，这一直是我的工作。互联网仅仅是在帮我们做得更好。

差异不仅体现在使用互联网和与朋友围坐桌边闲聊时，它还适用于传统纸媒，如书籍、报纸、杂志等。有人可以写出一本书的评论或将投诉信寄给编辑，然而这与时间也有关系。若我早上写了一篇博客，直到中午吃饭前我收到的评论都是“这可能是我读过的你的文章中写得最烂的”或者是“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并附上了能够更正我的错误的链接，我恐怕就很难对此装作视而不见了。

我曾经听过一个例子，是关于互联网传播是如何用谎言和错误信息降低我们的话语水平的。有一则近乎疯狂的消息说，史蒂芬·霍金在英国的国家健康服务中心得不到好的照顾，然而事实是他的确得到了很好的照顾，这就是自我反驳。然而，用这个作为批评互联网的例子本身也是一种自我反驳。最初的谎言不是在网上，而是在制作精良的老式杂志中。20年以前，信息的传播范围仅限于读者阅读后脑海中留下的大致印象。但是今天，无数的在线资源开始取笑医疗改革反对者们喜欢的长篇大论。也许下一次社论作者会对他们举出的形形色色的反例更加小心一些。

当然，以上所有的都只是冰山一角。今天的互联网配置只是未来100年以后的雏形。大胆想象这个情景：挑选一个你最喜欢的植入大脑的芯片。减少噪音和连接信号的挑战最终是一样的。但时至今日，互联网对我们这些偏向于保持诚实的人是有巨大帮助的——只是这取决于我们如何利用其优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