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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压断的骆驼背

时间:2023-02-1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真正的大冲击是在古生代结束时到来的,地球内部的大爆发,将超过3万英尺的泥沙堆进了阿巴拉契亚盆地。变形在全球范围内并不是同时发生的,但大部分都发生在上石炭纪中期。之后,为期超过一亿年的大灾难终于减弱,但它的影响在如今的大地上依旧随处可见。它们出现的原因与当时大气和海洋的状况密切相关。在整个地球上,高大的陆生植物不是死掉了,就是变成了矮子。
被压断的骆驼背_35亿年的生命物

古生代开始的时候,北美大陆的架构模式跟如今不同。现在北美大陆的东西两端分别是大西洋和太平洋,当时则是不稳定的阿巴拉契亚高地和卡斯卡迪亚高地44。在之后的漫长岁月里,某种已经被人忘却的力量将它们侵蚀成如今的模样。现在北美大陆的内陆屹立着阿巴拉契亚高地和落基山脉,当时则分布着通向外海的宽阔海沟。尽管局部的地壳频繁扭曲,但在整个古生代里,北美大陆的地形分布一直没有偏离这一模式。溪流在高地边缘慢慢蚕食着它们,并把废弃物冲进东西走向的海沟。海水也在持续不断地灌进海沟里,还经常溢出并流进内陆的大盆地。但地球表面基本上是平静的。

勃朗峰位于法国和意大利交界处,海拔4807米,是阿尔卑斯山最高峰,也是西欧最高峰

与此同时,地球内部却在不断地积蓄着压力。在古生代结束之前,这些压力至少在北美大陆上局部释放了三次,导致地球表面隆起了一片片小山脉。但这不过是更悲惨的未来的先兆罢了。真正的大冲击是在古生代结束时到来的,地球内部的大爆发,将超过3万英尺的泥沙堆进了阿巴拉契亚盆地。地壳再也无法抵挡来自内部的压力,在最薄弱的区域垮掉了。从纽芬兰到亚拉巴马,地表上出现了各种怪物般的裂纹和褶皱,许多山脉被隆起足足有5英里之高。

落基山脉从大海中向西拱起脊背,并把一只手臂伸进了东部的大洋里。由于山脊挡住了西来的水分,这片巨大的海湾最终被风干了,留下的盐如雪毯一般覆盖在一片焦土上,折磨着它。火山喷发出的气体、尘埃和熔岩从加利福尼亚到阿拉斯加无处不在。无论什么地方,大海和湿地都被赶出了大陆。在西南地区,当所有的海湾都被咄咄逼人的隆起和干旱驱逐之后,墨西哥湾还在大陆上逗留了一阵子,但最终它也屈服了。到古生代结束时,北美大陆的海拔已经和今天一样高了,但却比今天干燥得多。

如今群山逶迤的阿巴拉契亚高地

在其他许多地方,随着废石的堆积,地表被削弱了,这就导致山脉的不断诞生。欧洲、非洲、亚洲、大洋州和南美洲都经历着全球风暴的阵痛。变形在全球范围内并不是同时发生的,但大部分都发生在上石炭纪中期。到了随后的二叠纪——也就是古生代的最后一纪——结束时,大部分陆地已经高出海洋,并遭受了侵蚀。之后,为期超过一亿年的大灾难终于减弱,但它的影响在如今的大地上依旧随处可见。

亚拉巴马皱纹般的小山

落基山脉风光

最直接的影响是地球遭遇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气候变化。北美洲不是唯一被沙漠统治的大陆。在欧洲,阿莫里克山脉沿着一条由爱尔兰经英格兰、法国蜿蜒到西班牙的带状区域崛起,慢慢建立起了一道屏障,对抗着从大西洋吹来的湿风。结果,煤炭沼泽蒸发了,在它们曾占据的地方出现了一片片荒芜的红色沙漠平原和盐湖。在东方,地中海曾一度伸出舌头舔到新生的乌拉尔山的侧翼,但它最终还是被沙漠逼退了。

山脉的出现总是会扰乱大气和洋流的循环。这种混乱效应在北半球十分壮观,但比起上石炭纪和二叠纪时期遍布南半球大陆的冰川,它们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当时在赤道地区都覆盖着巨大的冰盖,大小可以和如今南极覆盖的冰层相媲美。现在,非洲、印度、南美洲和澳大利亚都遍布着生机勃勃的热带丛林,但当时它们都被埋在几千英尺深的冰雪之下。史上最大的冰川就屹立在赤道高原上,在融化之前,它先流进了热带低地,然后又流进了热带海洋。在澳大利亚,冰川同样在反反复复地形成和融化。实际上,在冰河期期间,气候都是如此温和,温水动物可以在海洋里生活,陆地上则生长着成煤植物。古生代末期正是有史以来最引人注目的气候演替时期。

目前对这些冰川尚无充分的解释,或者说,就这一问题而言,对任何冰川都尚无充分的解释。它们出现的原因与当时大气和海洋的状况密切相关。如今,这些状况已经消失很久了,但它们的影响却遗留至今。冰川融化之后,从高地上冲下数百英尺高的废石,覆盖了方圆数千平方英里的低地。冰水流进海洋,让它变冷了,从而冷却了海洋上的空气。在整个南半球,郁郁葱葱的煤矿森林因气候变冷而减少。个头更矮、生命力更强韧的植物取代了它们的位置,并随着寒流一起进入了如今的欧洲和亚洲区域。

动植物生活中最重要的变化都不能归结为单一因素。山脉崛起,内海被排空,大气和洋流紊乱,冰川作用,以及干旱等因素结合起来,扰乱了海洋里和陆地上所有生物的生活。死亡无处不在。生命的毁灭是如此广泛,甚至早期的研究者都曾认为,到古生代结束时,地球已被清理一空。而后来上帝又悔过自新,重新创造了新的造物。现在我们知道,尽管当时有成千上万种动植物灭绝了,但依旧有少数度过了危机。它们紧密团结在一起,并肩继续前进。

尽管生命在沙漠中顽强地生长,但对人类来说,沙漠依然是一个禁地

壮观的阿根廷乌普萨拉冰川。在冰川期,冰层曾覆盖大地,极地冰盖增厚,低纬度地区也有冰川分布

冰川让南半球的植物遭受苦难,干旱让北半球的植物全军覆灭。蕨类是当时生命力最顽强、种类最丰富的植物,但它们的大小、品种和数量都减少了。大部分石松都死掉了,但也有少数存活了下来,而且发育不良,几乎面目全非。木贼挨过了岁月的风雨,但荣光已经严重削弱,幸存下来的木贼都不再是树木。在整个地球上,高大的陆生植物不是死掉了,就是变成了矮子。

大自然本质上是残忍的,但也时不时会产生怜悯之心。它让子女遭受分娩的痛苦,但也给了它们童年的快乐。它让死亡变得无比可怕,但由于这种可怕的映衬,之后的生活反而显得美好起来。它幸灾乐祸地把灾难加在子女头上,但也允许一些出色的后代在灾难过后继续成长。所以,当地球上有史以来最壮观的森林被破坏殆尽之后,它也播下了承载新时代希望的微小种子。

尽管它把结种子的科达树推到了灭绝的边缘,但却让它们一些不知名的后代活了下来。这些后代衍生出坚硬的常绿乔木,成为下一个时代植物王国的统治者。甚至在二叠纪结束之前,紫杉和红杉的远祖——原始的针叶树就已经在苍凉的荒漠中昂起了头。它们学会了如何在遍布祖先残骸的沙漠中生存。它们完善了自己的种子,从而摆脱了受精时期对水的需要,这让它们确保了整个植物王国的未来。

如今生机勃勃的针叶树林

与针叶树同在的还有原始的银杏,它们长着小叶子和类似李子的种子。在银杏游动的精子细胞里,还保留了陆生植物水陆两栖起源的遗迹,它们是最后一批保留这种痕迹的高等植物。银杏在中生代中期曾经无比辉煌,但如今已经衰落,只有佛教徒认为银杏代表着神圣,还在种植着它们。虽然今天银杏几乎已经全面衰落,但我们无法忘记,曾有一个时期,它们与苏铁的祖先及针叶树一起扛起了植物界的旗帜,如果没有它们,这面旗帜早就失落了。

陆生脊椎动物受的苦比它们的植物邻居要少得多。因为它们长着腿和肺,所以总能找到土地依旧肥沃、空气依旧新鲜的绿洲。在中生代开始之后多年,两栖动物依旧数目丰富。而爬行动物则受到让弱者灭绝的兴衰变迁的刺激,慢慢崛起,成为世界的霸主。

它们那些生活在大海中的亲戚则远没有这么幸运。大灾难之时,每道波浪里都翻卷着悲剧,之前为数颇丰的无脊椎动物,只有少数几种活过了二叠纪。许多动物命里本就缺少希望,它们体内神秘莫测的力量带来了死亡,自己也为之做好了准备。其他动物本来有可能继续活下去,但如今整个世界都开始跟它们作对。在不止一个生存阶段,这个讽刺性的事实都露出过它丑陋的嘴脸:最大的障碍总是出现在最没有能力克服这些障碍的生物面前。

秋日,金灿烂、落叶如毯的银杏树林

在古生代的漫长岁月里,各大洲的浅海边缘都在来回游移。因此,虽然不计其数的简单海洋生物都生活在这些浅海里,却并无半点安全感,就像大自然从不曾给子女任何安全感一样。这些生物的种类和数量在不断增加,挤满了整个地球。但到了古生代结束时,全世界的陆地都升高了,海洋被赶出了大陆,它们的居民只能一起挤在大陆的边缘部位。一边是既没有光明又缺乏食物的深渊;另一边则是一面坚不可摧的墙。它们无计可施,只能沿着海岸线徘徊,试图骗过追捕它们的死神。

银杏树结出的果子。银杏树被称为植物界的“活化石”

但是,死神是不会受骗的。还有更多的动物挤在这些狭窄的海湾里,远远超过了海湾所能承受的数目。由于地球和大气的动荡,洋流已经紊乱。此外,大部分能当作食物的植物都已经消失了。这么一大群动物挤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食物远远不够分配,懵懂无知的它们不得不投入内战,彼此相食。强者吞噬了弱者。有些物种的生命力在之前相对轻松的年代里被削弱了,所以它们消失得最快。随后灭绝的则是许多更强大的生物,因为它们还不够强大,无法胜过身边窥伺的重重天敌。灭绝是如此普遍,到古生代结束时,幸存的生物远比古生代开始时少得多。

许多种群丰富的动物都彻底灭绝了。笔石(这个名字的由来是因为它们的化石遗迹看起来像石头上的铅笔印)曾一度挤满了世界上所有的水域。这种简单的动物是珊瑚和水母的亲缘动物,但此时全部都灭亡了,没有留下任何的幸存者。在古生代的绝大部分时间里,多刺动物都数目丰富,类型众多,固定在海底生活。它们现存的代表是海星和海胆。但大灾变莅临之后,这种定居动物绝大多数都灭绝了。最后一只三叶虫也陷入泥土之中,和它一起倒下的还有最后一只强大的海蝎子。

笔石化石。笔石是古老的无脊椎动物,曾一度挤满世界上的所有水域,但最后全部灭绝了

灯笼贝是古生代为数最多的动物,但它们同样减少了许多。很多物种几乎全军覆没,少数幸存者在余生里只能痛苦地前行。珊瑚也经历了巨大的变化。苔藓虫——或者叫作苔藓动物——在早古生代的数百万年间都是主要的造礁动物,如今它们也沦落到无足轻重的边缘。头足纲的鹦鹉螺曾是海洋的霸主,它们幸运地逃过了灭种的命运,其几率之小,堪称奇迹。

总之,无脊椎动物该谢幕下场了。它们中有少数几种找到了避难所,继续燃烧着生命之光,直到更美好的明天到来。但在古生代之后,它们始终未能从巨大的损失中恢复过来。它们的不幸并不完全是敌意的世界所导致的,实际上,命运之神早已安排妥当,它们也准备好了迎接死亡。生物界的希望注定要爬过许多完全不同的动物的尸首,继续向前。从逆境中产生的优点造就了脊椎动物的成功,这些优点让爬行动物征服了全世界的大地、天空和海洋,并从逆境当中出现了鸟类和哺乳动物的萌芽。当革命的云朵最终散尽之时,人类的光辉正清晰地闪烁在遥远的天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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