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动物提供情趣

文/野生青年陈老湿　插图/文嘉 ｜By Wild Youth Chen Lao Shi　Illustration by Wen Jia

动物需要福利。动物福利包括5种自由：“不受饥渴的自由，生活舒适的自由，不受痛苦、伤害和疾病的自由，生活无恐惧和无悲伤的自由，表达天性的自由。”

“丰容”就是：基于动物行为生物学及其自然习性的研究，改善动物生存环境的动态过程。生存环境改变的目标是增加动物的行为选择机会，诱导该物种自然行为的产生，从而以提高动物福利。

对于动物爱好者来说，“改善什么什么”的动态过程，就是“丰容”工作的主体了。那么到底改善什么呢？其实能改善的太多了，可以说是动物衣食住行、身体以及心灵你能所有想象到的一切，都可以得到改善，所以丰容无止境。

因此，“丰容”总要不断地进行更多的改善成了动物爱好者的重要工作，而不是笼舍修建施工时候的一劳永逸。

更简单地说，“丰容”就是让动物的生活内容更丰富。之所以有更丰富就是因为有不丰富，让我们想象一个不丰富到极点的笼舍环境：什么都没有，四周都是墙壁，看不到外面，水泥的地面没有新意，什么也做不了，这让我想到了电影中看到的精神病人的隔离室。这样的空间无论对于动物还是人，都会觉得生不如死，那可以做点什么呢？

我需要天窗，阳光可以进来那种，大的落地窗让我能看到外面，装上窗帘后可以让在我不想被人看到的时候随心所欲；地板也应该提供多种选择，可能还需要在中间铺一块地毯；睡觉我要一张床甚至几张床，几床被子冬暖夏凉，图案也得多几种让我有的选择才是好，空调、暖气、排风扇，这些都要有，仅仅这些装修就能让我满足了么？还没吃晚饭怎么能满足，烧鸡还是烤鸭？饺子还是炸酱面？荤素要搭配，色香味意形是我的追求，吃饱了我要看电影，听音乐，打游戏，上网，看书，学习，聊天，工作……这些是我第一天需要的，天天这样会很无聊，后面的你们来补充。谢谢你们给我“丰容”。

定义里已经给出了答案，目的只有一个：提高动物福利。随着人类对于自然的探索和了解的加深，认识了更多的动物，深入观察到更多的动物行为，才让人类对于动物福利的理解更加完善。当然，首先必须确认的是：动物需要福利。动物福利包括5种自由：“不受饥渴的自由，生活舒适的自由，不受痛苦、伤害和疾病的自由，生活无恐惧和无悲伤的自由，表达天性的自由。”这5项基本福利要素涵盖了动物生理、卫生、行为和心理的需求，已经得到世界动物卫生组织认同。

动物园也在不断尝试给到动物更多更好的福利，从动物园出现初期只有笼子加动物、周围围一圈人看这样更多满足人类猎奇心理的阶段发展到现在，动物福利一直在被不断提高。威廉姆·G·康韦 （纽约动物学会会长）1968年首次发表的文章《如何展示一只牛蛙：一个动物园人的梦》，如今这篇文章已经指导无数的西方动物园从“传统动物园”转变为“现代动物园”，甚至是“自然保护组织”。

结合笼舍设计、通过“丰容”让动物自主展示出更多自然的行为，既提高了展示的效果，也让参观者拥有更好的参观体验、从而受到更多的动物保护信息教育。这也正是现代动物园存在的两项意义，“丰容”也正是让人和动物真正联结在一起的纽带。

“丰容”最重要的原则是尊重自然史。自然史是指野生动物的自然的习性、生活环境等等的一切。“丰容”不能凌驾于自然史之上，举例来说：“跳跃捕食”对于猫科动物来说是很好的“食物丰容”，但对于大象则不是，因为在大象的自然史中并没有“跳跃”这种行为。尊重自然史，也是基于了解的前提下人类对于动物的尊重。

环境丰容 ：包括笼舍环境中的一切，地面的垫材、栖架、石头、水体、躲避空间、温度、湿度、光照等等。这些环境的因素决定动物生活在怎样的环境中，从动物的自然史中，我们可以了解到它们生存的环境和一些特殊的需求，从而在环境丰容中应该去满 足。

食物丰容：食物的种类、搭配、营养以及提供食物的方式，比如埋在土里让动物自己挖掘，或是挂在树上让动物够着取食，同时尽可能地延长动物的进食时间——在野外时，动物每天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寻找食物、处理食物甚至藏匿食物，在动物园中，如果每天只需要花费5分钟的时间就可以吃到一天所需要的食物，无法想象剩下的时间动物该有多无聊。此外，喂食的次数和不同季节食物种类的变化也都属于食物丰容。

社群丰容：可以是同种动物之间的社群丰容（比如群居的猴子），也可以是不同种动物之间的（比如斑马和角马），还可以是来自饲养员甚至游客。

感知丰容：包括触觉、嗅觉、听觉、视觉，这些不同的感知方式可以让动物感受到更多信息的刺激，就像在野外，每时每刻都有来自眼睛、耳朵、鼻子、身体的信息要随时处理，忽略其中一些就有可能错过食物甚至丢掉性命，所以动物在长期的进化过程中形成了随时应对这些刺激的生存方式，在每天鲜有新鲜感和刺激的笼舍内，动物的生活会变得无聊，自然的行为会减少，所以，在丰容中需要在其笼舍内为动物制造新的刺激。

除此以外，丰容类型的边界并不明确，一个丰容项目往往不止属于一种丰容类型。

“本杰士堆”是缘于从事动物园园林管理的赫尔曼·本杰士和海因里希·本杰士兄弟的一项发明，他们基于野地生存观念和自然演替规律、通过生态化的自然进程为园区内分布的野生动物重建了生存空间。

独立的本杰士堆的建造方法十分简单：在动物展区内或园区内，把石块、树枝堆在一起，并用掺有本土植物种子的土壤进行填充，同时在堆内种植蔷薇等多刺、蔓生的保护性植物，但要注意植物的根和主干可以得到树枝和石块、多刺藤蔓的保护，以避免食草动物的啃噬由于本杰士堆的构造中存在大量天然孔隙，再加上外围树枝和石块的保护，填充土壤中掺入的本土植物种子会得到安全的生长空间，即使外周的叶片被动物吃掉，但由于根系和主干受到保护，很快这个本杰士堆就会被自然植被覆盖。

本杰士堆是有生命的丰容，它保护其中的动物、植物与微生物构建一个平衡完整、同时不断壮大的生态系统。本杰士堆的生命能被笼舍中饲养的动物敏锐地察觉，不管是其中新成熟的果实、或者落叶中钻出的蟋蟀，都可以变成食物。同时，自然环境中的野生鸟类、小型哺乳动物也会被这一自然结构吸引入住，它们的出现进一步丰富了被圈养动物的生活。

好的环境丰容需要给动物提供很多隐蔽的庇护所以及一些隔障。显而易见，这会令我们更难以看到动物，但这正是一个现代动物园应该传递给参观者的信息：动物生活在自然环境中而不是人类的观赏中。就像你不愿意每天被摄像头24小时拍摄特写一样，动物也不应该只能无选择地被“看杀”。另一方面，大量例证表明：当环境丰容到位，令其中的动物感觉到安心的时候，动物反而会展现出强大的好奇心，努力尝试探索环境中的每一寸土地，而不是躲在庇护所中；相反，没有良好环境丰容的笼舍内展示的动物会不断做出不自然的“问题行为”而不是自然的行为。在每天上班挤地铁的时候，你可以观看或亲身感觉到相似的例 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