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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尔金笔下的世界我们必须先看看托尔金自己的故事

时间:2023-02-1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英国一向是个尊重作家与艺术家的国度。可这只是托尔金世界的一部分而已;整个中土世界的诞生、发展,以及其中主要人物的命运与经历,实际上都与托尔金的人生有着超乎寻常的紧密关系。在托尔金看来,工业的业火最终会吞噬人类的居住环境,而破坏了地球的人类也终将遭到自然的报复。不过最终,萨鲁曼的行径激怒了森林,原本中立的树胡子们抱着与之决一死战的决心走向艾森加德,用巨石和洪流洗刷了这片伤痕累累的大地。

文/苏旻婕


跟着大学的官方导游走马观花地领略了牛津大学的风光之后,我跳上了一辆开往郊外的公交车,我的目的地是一个坐落在牛津西北方向4.8公里外、名叫Wolvercote的小镇。对《指环王》系列的资深粉丝来说,这里算得上是一个圣地。因为,在小镇外围的墓地中,静静安睡着中土世界的缔造者——约翰·罗纳德·鲁埃尔·托尔金教授,以及他的妻子伊迪丝·玛丽·托尔金。

英国一向是个尊重作家与艺术家的国度。当你漫步在某个不知名小镇的石板路上时,不知何时就会遇到这么一块不大不小的牌匾,或金属或塑料,标明这里曾是哪位作家或画家曾经居住、工作过的地方。所以,当你看到一串写着“J. R. R. Tolkien →  ”、精心制作的石制指示牌从墓地入口开始一直沿路向里延伸时,也就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了。

一旦循着这些小箭头找到了大概的位置,托尔金教授的墓地就很显眼了。这原因有三:一,在托尔金的坟墓上,有人种了一棵有着类似冬青的长青植物,刚好遮住坟墓的一角,中间还立着一棵小树,不过因为我去的时候是冬天,树叶已经凋零落尽。此外,便是前来“朝圣”的粉丝们放置在墓碑上的各色小玩意,有鲜花、燃尽的杯蜡,有普通的玩具和挂件,有刻着“Thank you”的金属牌,也有缠在树枝上的手链和布条,总之大家用各自不同的方式来表达对这位“奇幻之父”的纪念。第三个原因呢,就是这座坟墓是一座合葬墓,一块宽大厚重的花岗岩墓碑上镌刻着两个长长的名字:伊迪丝·玛丽·托尔金“露西安”,和约翰·罗纳德··鲁埃尔·托尔金教授“贝伦”。

没看过《精灵宝钻》(Silmarillion)的人大概会好奇“露西安”和“贝伦”的涵义,看过的人则一眼就认出,这二人分别是中土世界第一季历史中多瑞亚斯的精灵公主露西安(Lúthien),和人类多索尼安王族后裔贝伦(Beren)。他们的爱情与冒险是《精灵宝钻》的一条主要线索,即使在发生于中土第三季末的《指环王》中,他们的故事也被间接提及,与人类国王阿拉贡(Aragorn)和精灵公主亚雯(Arwen)的爱情故事交相呼应——事实上,贝伦和露西安的故事,正是阿拉贡和亚雯故事的蓝本。

那么贝伦和露西安的蓝本又是什么呢?从托尔金夫妇的墓碑上就不难推测出来,贝伦与露西安的原型正是夫妇二人。可这只是托尔金世界的一部分而已;整个中土世界的诞生、发展,以及其中主要人物的命运与经历,实际上都与托尔金的人生有着超乎寻常的紧密关系。因此,要想了解托尔金笔下的世界,我们必须先看看托尔金自己的故事。


童年与少年

托尔金生于1892年1月3日,他的父亲亚瑟·鲁埃尔·托尔金是一位被派往南非工作的银行职员,所以托尔金的出生地实际上是南非城市布隆方丹。他在南非的童年时光虽然短暂,却算得上生动,给托尔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并为他日后的写作提供了灵感——至少,《指环王》中可怖的蜘蛛尸罗(Shelob)和《精灵宝钻》当中堕落之神莫尔可(Melkor)的仆人、毁掉双树的蜘蛛昂哥里安(Ungoliant)就源自年幼的托尔金在南非遇到一只巨型毛蛛的恐怖经历。

四年后,他的父亲不幸去世,于是托尔金同弟弟希拉里便在母亲梅布尔·萨菲尔德的带领下返回英格兰,并在西米德兰兹地区定居了下来。西米德兰兹乡下的田野和树林便成为托尔金和希拉里的游乐场。这培养出他对自然——特别是对树木的热爱,直到晚年,当他漫步牛津校园里时,他常常拥抱着粗老的树干,与古树们“交谈”——所以,当我们在屏幕上看到身处法贡森林的莱格拉斯告诉金雳“很久以前,精灵们唤醒了森林,并教会他们说话”的时候,我们就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了。不过,不远处的工业城市伯明翰也在少年托尔金的心中留下了一片驱之不散的阴影;人类世界的工业化和对自然的污染,是他一生的担忧。从那时起,他就将工业视为自然的敌人。在托尔金看来,工业的业火最终会吞噬人类的居住环境,而破坏了地球的人类也终将遭到自然的报复。这个理念也被体现在《指环王》之中:白袍巫师萨鲁曼即是工业化的代表;他砍伐艾森加德周边的森林,建造熔炉,打造铠甲武器,并制造效忠于自己的强兽人。当节奏鲜明强烈、以短而急的低音弦乐为主的背景音乐响起,浓烟和烈火围绕着艾森加德的高塔时,我们其实分不清这到底是一个仅存在于想象中的世界,还是一座现代工厂的投影。不过最终,萨鲁曼的行径激怒了森林,原本中立的树胡子们抱着与之决一死战的决心走向艾森加德,用巨石和洪流洗刷了这片伤痕累累的大地。与此同时,远在圣盔谷的甘道夫、阿拉贡一行人,则协助洛汗王希优顿及其骑士,将带着萨鲁曼“白手”标记的强兽人赶入凡贡森林。森林低声咆哮着,颤动着;当一切再次归于寂静时,我们知道树木们已经为死去的同胞报了仇。

虽然生活非常艰辛,但梅布尔也不会允许两个儿子就此变得和周围的乡下孩子一样;他们依旧维持着中产阶级家庭应有的举止、外表和教育。记得托尔金曾经回忆道,他和希拉里常常被镇上的孩子耻笑,因为他们留着城市孩子的中长发,还总是穿着得体的马夹和西装外套。此外,梅布尔还教给他们德语和法语。从那个时候起,托尔金就对语言表现出浓重的兴趣和极大的天赋。他还在学校学习了拉丁语和希腊语,但他对此并不满足:他热爱英语,热爱他生长起来的这片土地;很快,他的兴趣领域便转移到了更加古老生涩的领域:中英语、古英语以及英语的发展史。

因为专业原因,我也曾接触到一点中英语(Middle English)和古英语(Old English)。当我对外人提起这两个名词时,总是有人问我:“哦,古英语就是莎士比亚所用的语言吗?”然而事实上,莎士比亚——也就是都铎时期的英语,已经走出了中英语的年限。古英语属于古老的日耳曼语系,是盎格鲁-撒克逊人的语言,主要用于公元五世纪至十二世纪年间;中英语则诞生于诺曼人占领之下的英格兰,主要用于公元十二世纪后期到十五世纪后期。它由古英语演化而来,虽然依旧保留着一些德语的因素(比如I就常常被写成Ich,动词也经常被置于句末),但也引起了不少法语和拉丁语的词汇,和现代英语倒也算是比较相近了。所以,即使对于以英语为母语的人来说,要想掌握这两种语言也并非易事。但少年托尔金做到了;并且,这些语言学知识为他日后创造精灵语及其他中土语言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1904年冬,梅布尔因糖尿病而去世,她生前信任的天主教神父弗朗西斯·摩根便成为托尔金和弟弟鲁埃尔的监护人,并将他们二人安排到一个远方姑妈家居住。这个时候,少年托尔金的语言天赋已经逐渐显露了出来。除了上文中提到的语言之外,他还掌握了哥特语言和芬兰语。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他开始创造自己的语言,并用这些语言写日记以作娱乐。但那时他大概还没想到,就在不久的将来,他的“娱乐”会成为一个新世界的交流工具。

虽然此时的托尔金父母双亡、寄人篱下,但他也遇到了一些对他和中土世界影响深远的人。其中包括他就读爱德华国王学院时的三位好友:他们一同组成了“茶会和巴罗斯社团”(Tea Club and Barrovian Society,得名于一家位于学校附近、他们常去喝茶的商店)。这个半隐密的社团一直维持到1916年;直到那时他们还交流彼此的文学作品。“一战”爆发之后,这四人一同奔赴战场,最终却只有托尔金和另一人返回。我想,那四个小霍比特人和他们充满艰辛的路程,大概就寄托着托尔金对友人的怀念和美好愿望吧?

在十六岁那年,托尔金遇到了被寄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孤儿伊迪丝·玛丽·布拉特。伊迪丝年长托尔金三岁,二人时常一同去喝下午茶,坐在阳台上向石板路上丢方糖。很快,他们便坠入了爱河。但好景不长,这份感情让弗朗西斯神父勃然大怒:一方面他担忧恋爱会影响托尔金的学业,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伊迪丝是个新教徒。于是,他火速将伊迪丝送走,并以不支持托尔金念大学为理由,逼迫他放弃与伊迪丝之间的所有联系,直到他年满21岁为止。托尔金照办了,虽然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但这段感情经历的前期波折依旧给少年托尔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想必在分离的日子里,托尔金也备受煎熬。也就是出于这个原因,禁忌的、路途艰险的爱情便成为了中土世界的感情主题。在《精灵宝钻》中,为了不让身为精灵的女儿下嫁给凡人贝伦,露西安的父亲、多瑞亚斯的精灵王辛葛不但禁止他们相见,还派贝伦去执行了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摘取嵌在黑暗君王魔苟斯(也就是堕落之神莫尔卡)王冠上的精灵宝钻。不过,在露西安和贝伦的携手努力之下,两人成功地夺回了指环,最终结为夫妇。从此,精灵的血脉与人类交汇在了一起,为日后的故事埋下了伏笔。同样,在《指环王》中,人类阿拉贡和精灵公主亚雯也几度面临天各一方的命运——亚雯甚至已经离开了瑞文戴尔,准备登上开往西方仙境维林诺的船只,永远地离开中土世界。然而最终,对彼此的信念与感情战胜了对未知命运的担忧和绝望,亚雯选择放弃永恒的生命,选择与阿拉贡一同面对。对精灵们来说,这是一个非同寻常的牺牲。因为,即使死去之后,精灵们的灵魂也会回到维林诺,就像北欧神话中死去战士们的灵魂会被带往天界阿斯加德(Asgard)的瓦尔哈拉(Valhalla)一样。人类则不同,不管是肉体还是精神,人类的生命都是有限的——在中土的世界里,人类没有天堂,一生过后,便如一片尘埃,消失殆尽。所以,露西安和亚雯放弃的不仅仅是肉体上的永生,而是一种精神意义上的永恒以及和逝去族人团聚的希望。换言之,为了一份真爱,她们不惜放弃了一个天堂。

牛津岁月和中土世界的开端

1911年,托尔金如愿进入牛津大学的埃克塞特学院学习古典学。两年后,在获得一个令人失望的成绩之后,他放弃了古典学,转而学习更加符合个人兴趣的英语语言和文学。也就是在对古英语文学的学习中,托尔金偶尔遇到了一首奇尼尔伍夫的诗歌;奇尼尔伍夫(Cynewulf)是十二位已知的盎格鲁-撒克逊诗人之一,这首诗则是其署名的四首诗歌中的一首,主要讲述关于耶稣基督升天一事,故也被称作《升天》(The Ascension)。不过,真正吸引住托尔金眼球的却是与主题没有太大关系的一句:

Eálá Earendel engla beorhtast

Ofer middangeard monnum sended

“赞美埃兰迪尔、最明亮的天使,就是他被派往中土大地。”

值得一提的是,middangeard是古英语中的middle-earth(中土),也就是北欧神话中与天界阿斯加德(Asgard,北欧语为Ásgarðr,其中“as”代表北欧神族Æsir,gard意为土地、疆域)所对应的米德加德(midgard,在古北欧语中为Miðgarðr)。熟悉北欧神话的人们都知道,北欧的神话世界共包括九个领域,被一株巨大的白蜡树(Yggdrasil,也称世界之树)分成三层,其中第二层、也就是中间的那一层就是人类所居住的米德加德,一般被称为“中土”。所以我们可以说,这句诗,以及托尔金所熟知的语言和神话,便是中土世界的起源。

从此之后,如星星一般明亮的埃兰迪尔便萦绕在托尔金的脑海里。1914年夏,他也尝试着写了一首名为《“长庚星”埃兰迪尔的远航》(The Voyage of Eärendil the Evening Star)。诗中,主角“航海者”埃兰迪尔(Eärendil the Mariner)驾驶着一艘带着星光的船,他在傍晚时分起航,经过一夜的航行,最终消失在明亮晨曦之中。虽然这首诗并没有明显的故事情节,可它的确代表了中土世界的开端。完成后托尔金将这首诗拿给朋友G.B.史密斯(茶会和巴罗斯社团成员之一)试读。史密斯表示,虽然他很喜欢这几句诗,但他好奇这首诗到底在讲什么。对此,托尔金仅仅回答说:“我不知道。我会试着找出来(I don’t know. I’ll try to find out)。”

当我阅读托尔金传记的时候,对我来说这可谓是印象最深的一句话,因为托尔金在这里说的是“找出来”,而不是“写出来”或者“编出来”。我想,从这句简单的回答中,托尔金对中土世界的认知便可见一斑。对于他来说,他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而是发现者。也就是说,在托尔金心目中,中土世界——甚至每一个文学世界——都是真实存在的。它们或许是存在于一个与我们不同的时间和空间之中,但它们确实在那儿。所以,它们值得我们的尊重和认真对待。中土世界亦是如此,不论人们如何看待它,它永远在那儿,就像一段失落的传奇,托尔金只是偶然将它拾起。

1915年初,托尔金就着手将《远航》发展成一个更大、更完善的故事。与此同时,他所创造的、以芬兰语为基底的语言也日趋成熟了起来。他觉得这实在是一个疯狂的“爱好”,而且也不可能找到听众。然而他依旧用这个语言写了不少诗歌。时间久了,他越发感觉在这个语言背后“隐藏”着些什么,比如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或者一个神奇的种族。于是他干脆把该语言和埃兰迪尔的远航联系在一起。就这样,生长着双树的西方仙境维林诺和精灵们率先登上了中土的舞台;同时维林诺正是埃兰迪尔出航寻找的地方。最终,这首诗歌演变成《精灵宝钻》的一个重要情节:当中土和人类世界陷入黑暗、处于被魔苟斯毁灭的边缘时,半精灵埃兰迪尔(也就是日后瑞文戴尔精灵王埃尔隆德的祖父)决定出海寻找维林诺。他的诚心最终感动了原本已经抛弃了中土世界的诸位“维拉”(Valar,创造者伊鲁瓦塔的仆人、中土世界的诸神),他们决定原谅并帮助人类、矮人和留在中土的精灵,其中也包括因入侵同为精灵的帖勒瑞族(Teleri)而被维拉之首曼威(Manwë)惩罚、流放至中土的诺多族精灵(Noldor)及其追随者们。此后,诺多族精灵才被允许重新回到维林诺,而半精灵们则有权选择成为精灵或者人类。这就为《指环王》中精灵们得以离开中土世界以及亚雯选择成为人类留在阿拉贡身边打下了伏笔。

不过就在中土世界的发展和托尔金的学业逐渐起步的时候,“一战”爆发了。虽然并不像同龄人那么积极,但托尔金也不得不如同万千英国青年一样穿上戎装拿起武器。不过即使在军事训练和战争中,他也没有放弃对中土世界的构建。战争甚至加深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识,也为他提供了一个走出学术圈子、接触更多形形色色的人的的机会。《指环王》中山姆·詹吉(Sam Gamgee)一角便起源于某位年轻的英国士兵。此外,托尔金依旧和茶会的其他三位成员通过书信交流。史密斯同托尔金一起被分到了兰卡斯特燧发枪手团,但却被分置在不同的营里。茶会的其他两位主要成员吉尔森和克里斯托则进入了其他兵团。这样的通信一直维持到1916年,直到同一年隶属于萨福克军团的吉尔森在索姆河之战中阵亡。得知挚友死亡的噩耗之后,托尔金写信给史密斯,说他感觉自己不再完整,“茶会”也就此结束了。对此史密斯安慰他道,“茶会”永远不会结束。1916年年底,刚刚幸存过索姆河战役的史密斯被一块弹片击中,几日后感染身亡。就在前不久,他还在一封寄给托尔金的信中写到:“愿上帝保佑你,我亲爱的约翰·罗纳德,如果这是我的命运,那么希望你能在我早已逝去之后,说出那些我曾经想说出的事情。”

托尔金于1916年6月至10月间参加了索姆河之战。在法国北部的战场上,他亲眼见证了痛苦和死亡。大约半个世纪之后,他在一封信中提到,弗罗多和山姆在《双塔奇兵》穿过的死亡沼泽,便是以索姆河之战的战场为原本写作而成的。这里曾是第二季末人类和精灵的最后联盟与索伦决一死战的地方,当弗罗多于第三季末经过此地时,他观察到:

“无数苍白的面孔,他们就躺在那里,深陷在黑暗的水中。我能看到他们:阴沉邪恶的面孔、高贵忧伤的面孔。很多脸孔骄傲且英俊,水草在银色的发丝间飘荡。但他们全都散发着恶臭,全都腐烂了,全都死了。”

我想,就在这一刻,弗罗多和托尔金重合在一起。借着小霍比特人的声音,托尔金忧伤地讲述着自己曾经经历过的梦魇。不知道在那些脸孔中,托尔金是否也看到了挚友的容颜。

写作生涯

作为对逝去好友的纪念和对战争的反抗,托尔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开始了她的故事:借着帐篷里昏暗的灯光,听着外面轰鸣的枪炮声,他写下了《失落的传说》(Book of Lost Tales,在他有生之年并未出版),其中就包括《精灵宝钻》中的几个主要故事。1917至1918年间,由于健康原因,托尔金被遣回英格兰。如此一来,早已在战前与他结为夫妻的伊迪丝终于得以前来看望托尔金。在赫尔河畔,二人时常在鲁斯镇附近的森林中漫步,托尔金坐在草坪上,伊迪丝在树荫下为他翩然起舞。战火中难得的悠然也为他提供了灵感,再结合着托尔金自己的爱情经历,一段凄美婉转的凡人与精灵的爱情悄然跃入纸上。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托尔金将自己视为贝伦,伊迪丝则变成了他的露西安。

战争结束后,托尔金很快就找到了一份参与编写《牛津英文字典》的工作,并在不久之后成为利兹大学的英语语言学教授(associate professor,相当于美制大学中的副教授)。1925年,牛津大学罗琳森和博斯韦尔盎格鲁-撒克逊教授一职空缺,托尔金试着申请并被录用。于是,他再次回到了牛津——对他来说,这简直就是回家了。

托尔金立刻投身到学术研究和教学之中。虽说他的学术出版物数目很少(这会影响到他的晋升),他的出版物却非常具备影响力。学术圈之外,他的社会生活也非常丰富,作为对“茶会”的延续,托尔金与几位牛津好友建立了一个与之十分相似的组织——也就是著名的“迹象文学社”(the Inklings)。

时至今日,当你漫步在牛津的石板路上时,你还能看到一家名为“鹰和小孩”的小酒馆(The Eagle and Child)。这是一栋两层半的白色小房子,它就坐落在圣贾尔斯街上,距离前往Bicester和Wolvercote的公共汽车站不远。如果你进去的话,就会在一楼的墙壁上发现一块牌匾和几张老照片,告诉你这张桌子就是当年“迹象文学社”的几位主要成员——托尔金和C.S. 刘易斯(《纳尼亚传奇》系列的作者)等人曾经聚会、讨论、宣读作品并且畅饮啤酒的地方。

至此,《精灵宝钻》的故事其实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但是托尔金始终对它修修改改,刻意不去“完成”这本书,因为对他来说,如果这本书完成了,如果他不再去思考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就会像死去一样——对任何一个作家来说,不能再前往自己内心中的世界,恐怕都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情吧。不过,中土世界的光辉和托尔金的天才并不会埋没于此。对托尔金这样将人生与创作结合得如此紧密的人来说,只要生活还在继续,灵感就不会枯竭。在中土的世界观、语言、种族和早期“历史”已经成熟之后,托尔金开始创造另一个相关、却又独立的系列:这便是在过去十年内借着电影风潮风靡全球的《指环王》三部曲及其前传《霍比特人》。

1937年,《霍比特人》第一次印刷成书,并获得了巨大的成功。至此,托尔金虽然已经为中土世界付出了二十年有余的光阴,这却是他的作品第一次走出私人讨论的小圈子,同时也标志着学者托尔金向作家托尔金的转型。从此,托尔金的中土变成了全世界的中土。他继续写出了三部曲的《指环王》。《指环王》在1954至1955年间以三部曲的形式走向了世界。三部曲的问世和成功为史诗奇幻或者严肃奇幻(High Fantasy)成为一种文学类型奠定了基础。

后续

中土始于一个人的爱好,然后随着他的学识、经历的增长而发展。这是一个非常纯粹甚至可以说是纯净的过程:开始时,托尔金并没有任何目标或者说野心,他只是恰好“发现”了这么一个世界,然后就将它慢慢展现了出来;在这个过程中,这个世界又不知不觉却不可避免地与他人生交织在一起,直到任何人也无法将二者分开。这一点不仅仅体现在托尔金和中土世界上面,任何一个伟大的作家和伟大的作品的关系应该都是如此吧?我们必须首先去观察、体验我们身处的这个世界。然后,如果我们恰好“发现”了隐藏在其中的某个小小线索,我们再将它发掘并书写下来——就是这么简单,这么自然而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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