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知更雀[2]的名字,即刻会使我们想到他是最快乐、最亲近的小鸟。每个地方,见到他的姿容,都觉宠爱,因为他不论到什么地方,总携带着快乐和仁慈。
阿美利加的知更雀。和他英吉利的堂兄弟,不是同一种鸟类,虽然两者都有红色的胸部。
美洲的知更雀,他红色胸衣的来源,也是和欧洲鸟不同的。
据印第安人说,远古的时候,一直在哥伦布发现美洲以前,或者竟是在有史以前,美洲是没有知更雀的。
当时奥吉布威人所住的地方,远在北方寒冷的区域中;有一位老年的印第安首领,他有一个儿子,名字叫作爱第拉。奥吉布威人的习俗,儿童刚刚长大到可以成为武士,尚未出去和别的勇士战斗以前,他必须经过一次重大的考验。别的部落和别种人民,也有相似的风气。要知道,古时候加拉哈[3]以及别的儿童,在他们变成佩带刀、矛和盾的武士以前,要如何的节食枵腹,被兵卒看守,而经过长夜啊。棕色的奥吉布威少年,应用同样的方法,长期枵腹,希望能够得到“护卫神”的垂爱,从此附随身边,使他变成勇敢和强壮的武士。儿童生活中,这是一件紧要的事情,和现在要到学校里去读书一样。意思就是要赢得一张武士的文凭,才算儿童的生活毕业,开始做成人的生活。
爱第拉的父亲,是一个勇敢的武士,一个有名的酋长。他希望他的儿子比自己更加聪明、优秀和伟大。他决定爱第拉的绝食,要比任何少年来得认真和长久。因为他想这是使他成为种族中最尊荣者的方法。爱第拉是一个美貌的少年,但是进行考验,对于他实在还觉年轻,有许多比他年龄大的儿童,还都未曾成为武士呢。别的酋长都说,他真还没有长大并且强壮到可为武士的时候。
但是爱第拉的父亲宣布这是时候了,吩咐他的儿子,鼓起勇气和自尊心来履行这样艰难的工作。他说:“我的儿啊,要做奥吉布威的大酋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爱第拉很虚心地回答:“爸爸,我将照你的希望去做。我当尽我的能力去做。但是我力气没有较年长的儿童那样强健,我想轮到成为伟大的奥吉布威首领,还太早呢!不过,假如你喜欢,仍旧可以让我接受考验。”
爱第拉的父亲造就一座小小的皮帐幔,预备爱第拉绝食的时候居住。在帐幔里,爱第拉将没有食物,没有饮水的静卧长长的12天,盼望有“护卫神”垂爱的消息,作为这次考验的报酬。
时期已到,老人领导爱第拉到帐幔中,吩咐他卧在准备好的皮床上。爱第拉就依照父亲的吩咐进行,因为他是一个勇敢和服从的少年。
其时爱第拉静卧帐幔中,忍受的饥饿与干渴,是奥吉布威少年所从未有过的。期待的日子,分外长些,好像爬行得十分缓慢。他终日终夜静静默默地卧着,话也不讲一句。但是他的心里,异常恐慌,深恐不能忍耐到如他父亲所定的绝食12天。
每天早晨,他的父亲,来到帐幔中,赞扬并鼓励他;而且自己欣慰爱儿悠长的绝食时间,又少一日了。如此8天过去,老人于是快乐而自傲。他亲爱的儿子,已经做着任何奥吉布威少年所未曾做过的事情,全族的人,都赞扬爱第拉,说将来他一定成为一位极伟大的首领。
但是第9天的早晨,当父亲悄悄来到帐幔中看他儿子如何样子勇敢的时候,爱第拉回转他的头,向着门口,开始讲他这些长时期中第一次的说话。他已经极为瘦弱,苍白,他的声音也很低微。
他说:“爸爸,我睡着过,我的梦颇为不祥。我睡着过,我的梦是失败和衰弱的。坚持到现在我还不能使我的‘护卫神’喜欢。现在不是我变成武士的时候。我还没有足够长大和强壮。哦,爸爸,我不能再忍受绝食下去了!我真饥饿,真干渴,真昏晕无力!让我中止绝食罢,停几年再来试过。”
但是父亲严厉地拒绝了,因为他是志高好胜的,他颦眉皱额地说:“不,不,儿啊,你现在要败坏我的名声了吗?记着光华荣耀,记着成为奥吉布威的大领袖。现在不过极短的几天了。勇敢啊,爱第拉,做一个坚忍和刚毅的人。”
爱第拉不再说什么。他用绒毯紧裹身子,并抽紧他纤弱的腰间的带子,想减轻饥饿的感觉。他就寂静地卧到第11天。这天早晨,他的父亲来到帐幔中,颇有一些自傲的样子,双目炯炯而视。
他说:“壮士!我的爱第拉!再过一天,你可以免除绝食了。”但是爱第拉紧握他的手,向他恳求:“爸爸,我不能忍受到明天了。我是不适合做伟大的领袖的。我失败了。给我食物罢,否则我就死了。”可怜的少年,舒发着他的残喘。
但是父亲仍然拒绝。他说:“现在只剩一天,只有极短的几小时。爱第拉,再稍稍忍耐长久些。明天我当亲自带给你每个少年所时常吃的最精美的早餐。鼓起勇气啊,孩儿,因为只剩几小时了。”
爱第拉疲弱得不能回答。他静默地卧着,只有胸部微微起伏,表示他还是活着的。他的父亲最后一次离开了他,去预备明天精美的早餐。那时候全族都在为少年英雄的光荣,计划一次盛大的欢宴。
翌日清晨,爱第拉的父亲向帐幔走来,很骄傲地提着为他勇敢的儿子所预备的早餐,并微笑的思想,他将得到极大的快乐。但是他立定帐幔门外,出乎意外地听见里面有人在讲话。俯下身子,从帐幔的一个小洞里,向内窥视说话的是谁。可以想象得到,他一定异常惊奇,他看见爱第拉直立帐幔中央,像印第安人要出战的样子,涂刷他的胸部,成为鲜红色。当他涂颜色的时候,一边自对自讲话。他温和地说着话,不再像一个饥饿少年的柔弱声音。他的面孔虽然苍白而瘦薄,但是看起来极为美丽。
他说:“我父亲断送了我的印第安生活。我父亲太好胜,他处置我超过我能力所能胜任的。他不能听从我孱弱的恳求。但是我晓得,我晓得!我仁慈的‘护卫神’也明白那是超过我所能负担的。他看见我服从父亲,尽我的能力,使他欢喜,他遂表示怜惜。现在我不再做印第安的少年了。我必须变成‘护卫神’所给我的形象,并且离开这里了。”
听见这些奇异的说话,父亲冲入帐幔中,惊慌恐怖地叫起来:
“我儿,我亲爱的孩儿!不要离开我啊!”
知更鸟
但是,虽然他这样说,爱第拉却变成一羽美丽红胸的知更雀,有柔软的羽毛和强壮的翅膀,飞到帐幔的脊梁上,哀怜慈祥地下视心碎的首领,歌唱道:
“不要悲哀,爸爸!我变作鸟十分快乐,解脱了人类的痛苦和哀愁。我将用我愉快的歌声,使你欢乐。哦,我觉到饥饿;但是现在我极容易得到食饵,随便在山上或田里;如此快乐呢。哦,我又觉到干渴;但是甘露和清泉,都是我所有的。走过树林中的路,有泥泞和荆棘,充塞道上,使我觉到痛苦;但是现在我的大道,是在光明洁净的空中,永远没有针刺来伤我,也没有野兽来追我。再会罢,亲爱的爸爸,我真快乐呢!”
他伸展他的翅膀,唱着甜美的歌,飞到近旁的树林里,在那边建筑窠巢,永远过他快乐的生活。
从那以后,快乐的小知更雀,都照他们第一羽所允许的,接近我们的房屋,尽他们所能,使我们快乐,使我们欢愉。因为他们还记得,他们的祖先,是一个人类的孩童。
【注释】
[1]奥吉布威人的传说。奥吉布威人,是阿尔哀琴族印第安人的一种,分布苏必略湖区域。 知更雀亦名鸲鸟,欧美二洲著名的歌鸟。近似种类,我国也有产出,但不著名。
[2]奥吉布威人的传说。奥吉布威人,是阿尔哀琴族印第安人的一种,分布苏必略湖区域。 知更雀亦名鸲鸟,欧美二洲著名的歌鸟。近似种类,我国也有产出,但不著名。
[3]英国古代的一个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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