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7年,詹姆士为《实用主义》写了序言。在序言的结束处,他强调,从逻辑的观点看,实用主义和他早期的彻底经验主义并不是一回事。实用主义并不必然导致经验主义:“至少为了避免人们误解,我要说,在我所理解的实用主义与我最近以‘彻底经验主义’加以论述的学说之间没有逻辑的关系。后者是完全自立的。人们可以全然拒绝它而依然成为一个实用主义者。”[5]
詹姆士的最后这一句话似乎已经预示了后人对他的哲学体系可以各取所需,即拒绝彻底经验主义而仍然可以被看成实用主义者。两者的关系真的是如此松散吗?
我们考虑一个坚持两者具有比较紧密关系的论证。我们可以把实用主义理解成一种真理理论。根据这个理论,真理的实际兑现价值就是真信念在我们感受过程中提供给我们的指导。我们也可以把彻底经验主义理解成一种纯粹经验学说。根据这种学说,构成心理和物质的东西既非精神,也非物质,但是可以根据人的主体的构造行为而变成或精神或物质的东西。该观点在《心理学原理》[6]中被作为范例加以描述。在《彻底经验主义论文集》[7]中,它被形而上学地加以解释——在该书中,《心理学原理》中的“感觉”变成了“纯粹经验”。
当实用主义“在我们感受过程中”指导我们的时候,经验就要被理解成詹姆士彻底经验主义的技术意义上的纯粹经验——它会使得实用主义和彻底经验主义之间的联系特别紧密,或者被解释成一种为人所熟悉的物理世界和心灵事实的经验。后一种设定符合一种松散的联系的假设,也与《实用主义》对于彻底经验主义和纯粹经验的视而不见这种做法相一致。然而,物质和心灵事实的世界是一个被构成的世界。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理的兑现价值可以在“让人类经验的先前部分与新部分的圆满婚姻的功能中找到”。这个建构活动或者立足于未被建构的经验上——这样就拉近了实用主义和彻底经验主义之间的关系,或者立足于《实用主义》中的某些非经验的活动——他与詹姆士的经验主义格格不入。或者,含糊地说,这个建构活动是漫无目的的,只是一种恶性的循环。
也就是说,摆在我们面前的有3种选择。第一个选择是一种最有吸引力的解释。这并不仅仅是因为第二个选择是完全非詹姆士风格的,而第三个选择是那样不合乎逻辑。这不仅仅是因为第一个选择与詹姆士的心理学和彻底经验主义的形而上学的建构性的解释相吻合,而且因为它给实用主义的活动带来了非实用主义限制的观念。在《实用主义》中,詹姆士让这个观念发挥作用了:“我们的心灵被紧紧地楔入了感觉序列的压迫力和理想序列的压迫力之间。观念必须符合现实——这些现实或者是具体的,或者是抽象的,或者是事实,或者是原则——这个符合受到了无休无止的矛盾和挫折的惩罚。”[8]
这样的事实和原则可能部分地为人类过去的建构性活动而造就。詹姆士观察到了这一点。他写道:“由于逻辑和数学观念在我们的时代变迁——这个变迁好像甚至侵入了物理学,最古老的真理已经被生动地显示出了巨大的可塑性”[9]。不过,只要这些序列是完全而不是部分地被建构的,詹姆士对于可以感觉的和抽象的序列的乞求就不能获得他所指望的论证效果。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不存在对于实用主义行为的非实用的限制。当某个东西让一个主体心满意足地使得自己摆脱感觉和抽象序列的压迫力的时候,它其实是不会被迫产生矛盾和挫折的;然而,这个自由就是让人们在幻想中相信,詹姆士希望借助于使用“紧紧楔入的心灵”的论证而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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