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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壳动物的生活状态

时间:2023-02-1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昆虫一般都有翼,大都是空气中的生物。至于甲壳动物纲,像蟹和龙虾、小虾和斑节虾等,却大都住在水中。差不多一切高等甲壳动物,像蟹和蝲蛄,都有羽状的鳃,以吸取混在水中的氧。当甲壳动物活着,它的甲壳总按时脱换。正常的或代表性的甲壳动物有两对触手或触须,而昆虫只有一对。甲壳动物的生命史往往很错综繁杂,包含着显著的变化。淡水动物幼时总有被冲进海里的危险。有些动物披了甲冑,是用来逃脱危险的,像刺猬。
甲壳动物的生活状态_动物生活史

昆虫一般都有翼,大都是空气中的生物。至于甲壳动物纲,像蟹和龙虾、小虾(Shrimps)和斑节虾(Prawns)等,却大都住在水中。它们的肢或节肢常像桡,适宜于游泳。差不多一切高等甲壳动物,像蟹和蝲蛄,都有羽状的鳃,以吸取混在水中的氧。甲壳或角质层含有碳酸钙和角素。当甲壳动物活着,它的甲壳总按时脱换。正常的或代表性的甲壳动物有两对触手或触须,而昆虫只有一对。至于蜘蛛或蜘蛛纲(Arachnid)里随便哪一种,连一对也没有。甲壳动物的生命史往往很错综繁杂,包含着显著的变化。

高等甲壳动物(除一科外)都有19个节或环节,像龙虾、蝲蛄、小虾、沙蚤(Sand-hopper)、木虱(Wood-louse)。下等甲壳动物多比高等的小得多,它们的环节和节肢,多少大不相同,像水蚤(Water-fleas)、小海虾(Brine-shrimps)、茗荷芥(Barnacles)和藤壶(Acorn-shells)。

淡水里的无脊椎动物差不多都小,像水蜗牛、水甲虫、水蚤等。但蝲蛄有三四英寸长。蝲蛄的英文名Crayflsh一字,据说出自法文Ecrevisse(蟹或蝲蛄)一字,这却好像不会这样简单。蝲蛄活像龙虾,就是较小,色多带暗绿,或暗褐,下面常夹杂些淡黄,腿部相近又有时有点红,色彩上很多变异,所含色质也同龙虾,生时蓝黑,煮熟变红。文学家维克多·雨果将龙虾称之为“海中红衣主教”(Cardinal of the Sea),这并不恰当。其实雨果也许是指石龙虾(Rock lobster,Palinurus)。石龙虾的确常是红得很厉害,法国沿海很多。普通龙虾(Homarus)所含的蓝色质,在斑节虾,变为红,叫作动物红色质(Zoonerythrin)。在化学成分上,和胡萝卜的胡萝卜色质(Carotin)几乎全同,挪威产的俊美龙虾所带最显,渔人称这种龙虾为海蝲蛄。

欧洲大陆许多地方河流里都多生真淡水喇蛄,是一种珍馐,英国泰晤士河和伊西斯河(Isis)等处也有,到特威德河(Tweed)以北,就没有了,但爱尔兰也有。它总该是从海产远祖所传下来的,也像英国以外各处所产各种淡水蟹那样。还有淡水栉虾(Freshwater slater,asellus)也无疑是从海滨一派老祖宗传下,而木虱(Landslater即Wood-louse)更进一步,简直完全同化于陆上生活。

蝲蛄昼伏夜出,昼间受了阳光,它觉得不舒服,可是夜里见了炬或灯,好像又非爬近不可。欧洲大陆某河上,渔人惯于夜间举着闪烁的火光,而从舟旁撒布一种像捕小虾用的网来捉它。

蝲蛄在岸旁凿些深洞。有时白天伏在洞口,伸好大钳,准备捉东西吃。投来的食物无所不有,从蠕虫到池里的轮藻(Chara),甚至岸上所长的植物的根,它都一一享用。

蝲蛄有四对腿,有三对同时支地,前三对挽它向前,第四对推它向前。它靠两对触角在暗中认路,前一对较短。在基部有个司平衡的耳,若是两耳全受伤,蝲蛄便要仰腹而游。短触角上有嗅觉刚毛,近口处另有味觉刚毛。它有两只带柄的复眼,专备白昼用的。这些眼能构成一个正立的镶嵌像(Mosaic image),和脊椎动物的眼的网膜上所构成的倒立的单独像大为迥异。可见蝲蛄的感觉器官非常完备,就是听官好像没那么完备。

除了用腿行走外,蝲蛄另有一种很不同的移行法,就是游泳。它看见触觉或嗅到危险,就猛力把它的尾向下向前一击,推进身体。它这样打水虽矫健便捷,可是时间不能太久。它走起来,头向前;游起来,尾向前!

试取一只活泼的蝲蛄把它的头倒竖在桌上,将它的钳摊平开来当个小台,它便进入了催眠状态,倒竖着许久不动。曾有人在课室里试验,它竟然竖了五分钟。拿住它的人若留心不要损害它,可以感到尾肌在那里要动,不过人不让它动。脑里发来命令教肌肉动,但肌肉不能动,两方矛盾,结果便使神经系统疲倦,而肌肉僵硬。动物催眠和动物僵直(Animal catalepsy)相差只一步,但不完全相同。我们也可让蛙、鸡、食用蟹,甚至豚鼠(Guinea-pig)进入这种相似的状态。至于这里的意义,还不太明白。从前术士在埃及王前所献的魔术,就靠这原理。他们能变硬棍为蛇,因为他们先变蛇成硬棍!蝲蛄过一会儿又恢复原状,仍扑倒在桌上,快快地用足爬走。我们想来,蝲蛄在自然环境里,从不进入这种催眠状态。可是它能脱去一肢来救自己的命,这也算是非常值得惊异的了!

秋天母蝲蛄屈尾向前,做个临时的盛卵筐,就产卵在里头。卵像小的未熟白加仑子(White currants)。尾下又分泌出些胶,流到临时卵筐里,将卵都牢牢地黏在那些小的桡状肢即桡脚(Swimmerets)上,等雄蝲蛄授精给它们。卵在安全处慢慢发育,直到第二年初夏才孵成幼蝲蛄。带卵的雌蝲蛄叫做“带了浆果”,或“怀了浆果”(In berry)。

淡水动物幼时总有被冲进海里的危险。要应付这种危险,有一个方法,就是身上生些吸器和扼器。幼蝲蛄的大爪的尖端向里弯,最后两腿的末端带钩状。有了这些东西,就好抓住母的桡脚,或桡脚上仍旧黏着未落的空卵壳。另一种方法是缩短幼期,蝲蛄是最著名的例子。它从卵里出来时,几乎就已经是只长成的蝲蛄,只是个头小些罢了。

有些动物披了甲冑,是用来逃脱危险的,像刺猬。不过它们谈不上有什么武器;有些仗着武器,才得保平安,像乌贼,有攫拿用的臂,又有鹦鹉喙状的颚,可是谈不到有什么甲冑;只有蟹目兼具攻守两方的利器,它们的大螯用来攻击极有效,能敏捷地夹敌。它们的石灰质和角素所构成的甲胄,把自己保护得相当的好。虽有乌贼等和它们为难,仍能在生存竞争中站稳脚跟。海滨一带不是那些没有准备的生物或懒货所能住的。就连蟹目有了攻守利器外,还得加上许多发明品,来巩固它们的地位。由此可见生存竞争的内幕是何等的严厉奥妙。

普通滨蟹(Shore-crabs学名叫Carcinus mcenas)幼时,壳色和它所爬行处的砂土或砂的色彩常常相协调。海滨水潭里的岩石有各种不同,石上所长的石灰质海藻也种种不同,所以当地色彩有的带红,有的带绿,还有带灰的等等。幼蟹不到我们的小指甲那么大,伏在那里,常常看不出,不动时,简直和潭连成一片。就是一个人蹲下去找,都不容易找出。至于壳的颜色是怎样改变的,我们还不大明白。

我们在海滨捉来玩随后又丢回水里去的小而长成的蟹,已经过了一段很长的历史了。母蟹把卵藏在尾下,带着游来游去。等到孵出幼蟹,只有针尖大,就被冲入外边整片开阔海水里去。幼蟹太娇嫩,耐不住在岸旁石堆里翻跌碰撞。它们逐步发育转变,等到长成了小蟹,就不再在水面上游行,而沿着坡岸,爬上岸去。

沙蟹(Sand-crab,Hyas araneus)和狭喙蟹(Narrw-beaked crab)常呈现出所谓乔装或掩饰现象。这让我们想到蟹的脑应该很发达。这种蟹会拣一片片的海藻,轻咬它们,再拿来披在壳背上,它们就挂在细刚毛上。这蟹就像“勃南的行走森林”(Walking Wood of Birnam)一样,背着一座小花园在身上行走。有时它改用海绵、植物虫或别的动物的碎块,来遮盖本色,反正总要叫别的动物认不出它是蟹,也像在岸边砂石堆里时那样。在人工水池里,它们有时蒙上一层外衣,好像是特别为了炫耀给别的动物看。试丢些五颜六色的碎绸进池里给它们玩,它们就会穿了起来,它们好像必须听本能的命令,来遮盖自己。至于在人造环境之下,它们的本能有时会领它们走错路,我们对此不必大惊小怪。

很多人初游海滨,看见水潭里一件东西,分明像个峨螺或玉黍螺的空壳,忽然爬出一只寄居蟹(Hermit crabs),就高兴得了不得,也惊奇得了不得,一辈子也忘不了。有坚甲的动物借用软体动物的自卫法,确实很稀奇。我们一见现在的寄居蟹的尾,就明白这蟹为什么要借用别的动物来自卫。因为它们的尾太软,太松垂,没有常有的肢的数目,所以极赖保护。像河流里的蛴螬蝇(Coddis-fiy)的幼虫用石子或小枝条等黏合起来,巧妙地制成管来藏身,也像有些蟹用海藻和海绵等来掩饰自己。寄居蟹就借某种海蜗的坚壳来保护并掩藏自己,比披着甲胄还要妥当。

这个习惯一定由来已久,因为寄居蟹身上差不多各部分都经过改造,好适应它的借宿办法。它的笨拙的尾巴就弯得有点像香蕉,以适合蜗壳的旋屈。尾上本当生有六只后肢,只剩后两只还在,是用来扼住壳的中柱的,以免被别的动物拖出壳外。尾的右侧只剩一肢,有一只大螯用来攫食、打架,并守护门路,这是非常重要的。许多寄居蟹的这只大螯比它侧面的一只要大得多。我们不需要再说,只要知道一件事,就是寄居蟹的身体处处都密合于藏在它所背着走的壳里。

现在看看它的习惯,尤其是所谓寄居虫(Soldier hermit cyab,Eupagurus bernhardus)的习惯。杰克逊(Gordon Jackson)曾仔细研究过这种动物。从前有个叫斯瓦默丹的博物学家写了一部著作,叫《自然经》(The Bible of Nature)。他深信寄居蟹自己造壳自己住,其实这个大方向是错误的,它是拾或偷遗壳来住的。有人说它如果看中一个软体动物的壳,就会不管三七二十一逐出原主,霸占过来,可是这种说法从来没有被证明过。它倒是很可能碰着鳕或别种贪食的鱼所咬掉了头和脚的峨螺,而吞吃掉它的余体。

寄居蟹常常必须离开壳,因为它已经长到壳容不下的地步了。并且当暂时迁移时,它又很胆小。有人说它像个“丢掉衣服的浴客”。杰克逊说到它换壳时,离开旧壳寻找新的时候,慌张怯懦。一见比较大的壳,立刻跳进去。看上去伶俐便捷,但又莽撞。前后对比,非常有趣。

寄居蟹的食量大,所吃的东西很杂。几乎没有一样动物或植物,它不会狂热地吃下去。大螯用来攫食,并送进口去,又送到颚和鳃脚(Foot-jaws)那里去。鳃脚就撕碎或捣烂食物,随后食物会通进一个奇异的沙囊(Gizzard)。这个体内的磨也和蟹或龙虾的几乎完全一样。

试着到海滨水潭去观察寄居蟹,你不由得会钦佩,它们警惕又敏捷。虽负有重壳,而行动起来仍然很伶俐。它们好勇斗狠,总在那里等邻居中有无冒险出壳太远的。这冲击常被避开,那只蟹立刻缩回到壳里深处,壳门口依然关闭。但有时一只蟹竟能强拉别的蟹出壳,像这样争斗时,或和异族对抗时,常常会使得一肢失落或使一股受伤。但这不要紧,因为和其他许多甲壳动物一样,到了下次蜕壳,即改换外皮时还会重新长出来。寄居蟹换壳时,先脱出头和胸,再脱出前肢,最后抽出尾。我们必须牢牢记着寄居蟹长大到能塞满大峨螺(或按英俗称“吼鸣的大螺”Roaring buckie)为止,中间几度换过各种住所,像锥螺(Turret shell,Turritella)、斑螺(Top shell,Trochus)、玉黍螺和织纹螺(Dog-whelk)等。

寄居蟹除借了软体动物的空壳来住外,还和若干别的动物来联合。它的壳上常见一群有趣的植物虫,叫贝螅(Hydractinia),有时还见生长着一些海绵。克莱德湾有很多这种寄居蟹,叫Eupagurus Prideauxii,身旁总绕着一种海葵,叫疣海葵(Adamsia palliata),它们俩从不分离。寄居蟹得海葵覆被,或许还会沾它一点螫刺能力的利益。海葵靠寄居蟹带它到东到西,并分吃蟹的余粮,这样互助,彼此得益。等蟹迁入新螺壳时,还带着老伙伴同去,这更有趣。至于寄居蟹的同住办法,却有些怪异,只有一方会得利。有种多腿的刚毛蠕虫,叫沙蚕珠母贝(Nereis fucata),和它一同居住。杰克逊说:“沙蚕珠母贝常潜伏在壳底深处。从外看它不见。等到吃东西时,才探首出来,从蟹的颚脚间,分吃它的寓主所吃的东西。”

母寄居蟹在尾节肢的刚毛上,载12000~15000个卵,带着到处走。卵就在刚毛间发育,长成小的自由游泳的幼蟹,叫蟹仔(Zoece)。这些住在外海,经过几次蜕壳和变迁后,就成所谓灰白蟹仔(Glaucothoes)。昼间爬行海底,夜间升到水面。这时它们找螺壳去住,开始做“隐士”或寄居客。隐士二字有名无实,因为寄居蟹是天生的勤勉家。

节肢动物像昆虫、蜘蛛、甲壳动物等,一生常经历一种奇特的过程,叫蜕皮或蜕壳。人们都知道哺乳动物怎样掉毛,尤其当某几个季候,也知道鸟怎样换羽;但很少有人知道蛇怎样蜕皮,不过这些脱皮或换壳过程,和节肢动物的换法是不同的。最好另换一字专指后者,在英文就叫“Ecdysis”,译义为“蜕皮”。用专门术语,是避免异物同称,否则我们会思想淆混,认识不清楚。如果我们明白蟹、蠋,或发育中的蜘蛛所脱的,是一层始终无生命的壳或角质层,而毛、羽和蛇蜕却有一时期由真正活细胞构成,则不用“Ecdysis”一字也行。真正角质层是外表保护层,既无生命,又不含细胞。它是由底下的活皮肤造成,且能再造出来,因为它不能长大,所以必须弃去。

最初显然蜕外皮的动物是线虫(Thread-worms,Nematodes)。它们的皮上覆有一层坚固发亮但却无生命的薄膜,变硬后,便缚住线虫,不让它再长。节肢动物的外皮比线虫的外皮厚得多,也硬得多。蜈蚣、昆虫、蜘蛛和蝎子的外皮,由一种叫角素的很坚强的物质构成。甲壳动物除这质料外,常还有碳酸钙来增强它,像蟹和龙虾的外皮竟成坚甲。昆虫里,除了蜉蝣,长了翅后,都不再蜕外皮。因为以后不再长大了。换一句话,就是昆虫幼时生长并且蜕皮。所谓幼时,就是在幼虫阶段,像蠋、蛴螬、青虫、蛆,都在这些阶段里。蠋常蜕五次,但蝴蝶或蛾不复有这些麻烦。直翅目像蝗、蚱蜢和蟋蟀,都不需要经过蠕状的幼虫期。它们一出卵后,大体上已经很像成虫,只是没有翅膀而已。它们长得快,连续蜕皮,等到最后长足,才有翅(除非是无翅的直翅目昆虫),往后便不再脱皮了。最重要的事实是:蜕皮或“换外皮”成为必需的过程,因为外皮既不能照活着的东西那样生长而照死东西那样又扩张不了。动物如还要长大,就非脱皮不可。每次卸下旧皮后,就得突然长大,直到新外皮又变硬为止。昆虫比蟹、龙虾和别的甲壳动物进步些,它们趁幼时就会把该蜕的通通蜕掉。蜕皮是它们生长中的痛苦的一部分。

要再清楚地了解这蜕皮过程,试举蟹一例,而从海滨所见的入手。我们捞起海藻,或搬移一个海滨水潭里的石子时,常可看见小穴,穴里藏着好像两只颜色稍异的滨蟹:一只鲜草绿色,抓它上来,入手柔软,像湿布,这是刚蜕过的蟹。还有一只蟹弃下的死壳,这是一实一虚,一真物一阴影!

蟹蜕是脱壳的蟹的肖像,件件小东西都看得出,像两对短触须,眼壳,每肢的外壳,和全身的外壳。至于死蟹,经海水冲去内部软物质后,所遗枯壳,很容易和蜕分清。因为蟹蜕到人手,背甲会沿着身体四周一条扭折的线而松脱下来,成为一盖一底。这线是分裂线,或蜕解线。它的意义极明显,就是要让蟹好脱身。蟹先脱出广阔的背甲部分,再抽出塞在底下的尾巴,盖和底重合起来,像蟹的鬼似的,躺在那里。如果能拾起这样一个鬼来细看,确实是件快乐的事。顺着那条清楚齐截的蜕解线揭开来一看,里面还有蟹留下的全数鳃的外罩,和许多肌肉的腱(Tendons),这种蜕法极为彻底。

我们必须认清蟹或龙虾的壳或外骨,和脊椎动物,像龟的甲,大不相同。龟的鳞甲是由造角质的活细胞所构成。龟在长成中,鳞片能增大。但是蟹壳,我们已谈过,它是没有生命的。只是一层角质层,由下面的活皮肤造成,又撤换重造。这是由一种叫角素的有抵抗力的有机物质所构成,并加上碳酸钙,使壳更坚固。蟹、龙虾和一切亲戚的壳都是这样的,很坚固,却不太重,很耐久,大片面积都不带感觉,只有突出的细刚毛才善感。这是头等好甲胄,在要紧的地方备有可伸缩屈折的保护层,像肢的各节相接处就是。不过披了这甲,就要蜕皮。壳里动物在那里长大,而死壳不能长大。蟹便像一个青年骑士,被罚必须穿初次试马时所受的那套盔甲。蟹或龙虾在生长期中总遇到生理上的困难,总是感觉衣小,所以非蜕皮不可。而且旧的刚蜕去,新的还未变硬之前,必有超乎寻常的快速生长。

蝲蛄初生第一年蜕七次;第二年蜕五次;第三年三次。以后再减,直到全停。这个级数——七,五,三,二,一的意义很明白。因为初生时生长率较大,随后逐减,就不必常蜕。等蝲蛄不再长,当然不须再蜕了。我们看见蟹和龙虾身上盖满一团一团的藤壶和别的动物,这分明指出它们久已不曾蜕壳了。这些大蟹和大龙虾或者已经长足,或者已停止长大好几年了。

我们说过,角质层的蜕换很彻底,各肢的肌肉须从鞘里抽出来;那些腱,是无生命的几丁质条,也留下了。眼罩须脱落;耳的覆盖层须抛弃。蟹和龙虾内藏精致的磨或沙囊,这是由于外表皮肤向里挤塞而成的。它的外皮层带着压碎用的齿,和筛分用的刚毛,也需要换。沙囊的衬里裂下而从口抛弃!连这内藏的咀嚼器都要跟着一趟一趟的蜕皮而翻新。这种弃旧更新是要耗费精力的,也使动物疲惫。

而且还有不少破裂的危险,尤其是当动物抽曳各肢的坚强的肌肉从狭窄的关节出来时。脊椎动物和节肢动物两门,在构造方案上极不相同。前者肌肉在骨骼外,后者肌肉在骨骼里。脊椎动物的骨骼是活的,会生长的;而蟹或龙虾甲虫或蝎子的骨骼不是活的,又不会生长。但在动物界里,如果要问哪些动物在生长时受苦,一定是蜕皮的动物了。

另一方面的情形,还有刚蜕过皮的动物怯弱无能的状况。浑身软得和湿布一样,只好听命于天敌。所以它当然暂行引退,躲着去蜕皮,能怎样秘密就怎样秘密,我们敢说英国少有人曾见过龙虾蜕皮。除了以上所举的几种危险外,刚蜕了皮的动物失了眼罩、耳的衬着,和肌肉的腱,又剥脱沙囊,放弃颚。这时候要它挺身而起,当然办不到,所以它就静伏起来,不响不动。

吃过龙虾的人都知道最大的整块肉在大螯后面第二节里。这块肌肉是用来闭合大螯的,很有力气。其余肢里也有相似的肌肉,却较小。龙虾共有十九对肢。现在要问这些大块肌肉怎么从狭窄迂曲的关节里拉出,我们从手套里缩出手指很容易,但设想手套藏指处夹些坚硬的隔层,只空出些狭窄的缝隙,那么请问你怎样缩出手指来!这个难题的解法极其具有趣味。原来肌肉由伸长的活细胞构成,含水很多,生活物质常含水90%。动物马上要蜕皮前,肌肉先失去许多水分,好缩小到本来体积的1/4,或再小些。缩小之后,就容易从腿里狭道中脱出。旧博物学家以为肌肉化为液体,好通过关节,倘若有机会,当龙虾快蜕壳时,剖开一肢来看,就可以知道里头所藏正和液体相反,实际要比猜想好多了!法布尔常说:先看后解释。

再回到海滨水潭里的蟹和它的鬼上去,看它们变成怎样。所谓鬼即蜕,不久就被潮水冲去,撞碎在石堆里。随后剩些碎屑在沙滩上。至于刚蜕壳后的软蟹,既不能行动,又不能取食,只好靠未蜕前所屯积的动物淀粉和别的食料,来维持生长。但生长非快不可,因为皮肤跟着又要泌出角素和石灰质来造新甲胄了。当未蜕前,已经有些石灰蓄好备用。后来积成小片,填在新软壳里,小片逐渐布开,连成一片。丁质的型模再变硬,而蟹又披上头等的甲胄,并且以后再蜕壳。

每种蟹都有自己复杂的生命史。不论滨蟹也好,食蟹(Cancer pagurus)也好,或别的种类,都无关紧要,因为一般的特征都相同。我们专门选择大西洋沿岸和印度洋里所常见的畸形蟹(Fiddler-crab学名Gelasimus)为例,雄的是个奇怪的小东西,有一只大螯,比全身余部还大,身体中部横阔约一英寸。

狗用腿来承载身体,而招潮蟹却是用身载大螯的。两螯中又只有一螯特大(多属右螯),更令人费解。当招潮蟹偕同情侣一起进入沙中时,它常用大螯作门,这门却能夹持东西。等它和别的雄招潮蟹争起雌来,就挥舞这大螯来迎敌,大螯像个粗头重棒。据阿尔科克博士(Dr. Alcock)说,印度洋招潮蟹的大螯是用来惹雌蟹注意的。它的颜色鲜红,美洲产的几种招潮蟹的大螯多白而带些色斑。招潮蟹兴奋地挥着大螯,足以看出过大的螯有三种用处——当门、当棍棒、当旗帜!

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生物研究员海曼(O. W. Hyman)曾研究北美洲招潮蟹的冒险生活,我们乐于介绍他所发现的几桩有趣的事实。北美洲产三种招潮蟹,最普通的一种产在沙滩上,千万成群,壳色和湿沙联成一片;还有一种喜欢住在泥滩,喜在邻近沼泽地的苔草(Sedges)堆里找东西吃;第三种住在微咸的水里,有时钻到离海二三英里的沟里去。招潮蟹的有些近亲已变为陆蟹,住在内地,只到海滨去产子。那时结了大队往岸边,过后依旧回去,幼蟹后来脱离了多灾的幼期,也跟着上陆。还有一个亲族竟爬上茄藤去吃叶子,很像强盗蟹(Robbercrab)爬上椰子树去找椰子吃。

招潮蟹的英名原义是“弹琴蟹”,因为雄的带着大螯在身前,有点像抱着提琴在那里弹奏,就是大螯本身也像提琴。虽然背负了重大的螯,这些蟹仍能仗着一切蟹所共有的四对腿,跑得很快。遇到危险,它们就躲到地下去,有时钻得一英尺多深,或溜进现成的洞,这些洞只是暂时的。等潮涨灌进洞去,四旁的墙就倒进去了,不过招潮蟹从不会被活埋在湿沙内,因为湿沙所含的水里,有氧可以吸取。它们不会进海去的,因为它们不会游泳。它们在岸旁游行,找东西吃。喜欢在潮退后所留下的沙的波纹上爬,抄起沙往口里放,好取沙里的小生物来吃。虽有海滨各种鱼和大蟹为它们的大敌,它们仍能繁殖得极盛,战争不一定是强的胜,招潮蟹正因小巧灵活,有保护色,躲得快,喜欢吃一些比较微贱的东西,所以取得胜利,但是只靠这些是不行的,它们更得力于众多。

早春时,雌招潮蟹把卵放在自己的尾巴所围成的一个卵筐里。卵就胶在四对尾肢上,由雄蟹来授了精,它们像许多团小紫葡萄,因为卵黄的颜色是紫的却不是黄的,胚在卵壳里发育,用尽它们所袭得的紫色卵黄,而变成污灰色。母蟹带着这些卵,动起来很笨拙且滞后,它却照料它们呼吸,自己站在水里振尾上下。在这时期,雌招潮蟹在安全的蟹穴里度过它们的大部分光阴,天黑后,它们就等潮退时到水旁去。总是到天昏黑,才放一家出来,母蟹仍像以前那样,屡次用尾来扇,不过现在小幼蟹已准备钻出,尾每次向前一振,就有一小股幼蟹投入水中,母蟹也许要连扇二十分钟,才散完它所有的儿女。

初孵出的招潮蟹比针头还要小很多,全长约1毫米,即约0.04英寸,肉眼正要看得见,这些叫作蟹仔(Zoeoe),原文字义是“生活”。它们游泳得很活泼,细小的身体,曲起来,一折成双,它们有两个固定的无柄的眼,不像长成的蟹的眼长在活动的梗上。它们总迎着最多光一方游去,所以就是在黄昏时,它们也会游到水面。虽然水面动物种类繁多,容易遇险,但是食物较多,而且境界也常新,和海岸和深水比较起来都好。母蟹摆尾,是本能行为,不需要学习的,至于幼蟹迎光而游,却不同,它是服从一种有用的天生的义务,也像蛾在人造环境之下,被误导进入烛焰中一样。这种动作就是研究动物行为的专家所谓“向性的”(Tropistic)动作。

小幼蟹在水面捕食比它们自己还要小许多的微生物,然后长大。它们随潮进退四五天,可是眼前就遇难关,它们的衣服太小了,必须蜕壳,壳从背上横裂,让幼蟹扭身而出,头先尾后,但是细窄的肢里还有肌肉要抽出来。幼蟹共有七对肢,所以抽脱时大费精力,于是幼蟹就沉到水底去渡过这一关,等它从旧壳出来,成了第二期蟹仔,和第一期就略有不同了。它一出来,先升到水面,如此反复,直到第五次,这时它已经不如从前活泼,只在近海底处慢慢地懒懒地行动,最后竟然到了不能自动的程度,只能听任潮来推送。它的构造大行改变,等它从第五期蟹仔壳里钻出,约离最初孵出时才一月的时间竟成完全两样的东西,叫大眼幼蟹,或前期蟹(Megalops)。

这就让人想起一只蝴蝶从蛹里出来,变化得也很急骤。“前期蟹不再蜷伏海底那样懒于动弹,却奋力游泳海面,到处掠食。”它约有1/8英寸长,前身可算蟹和龙虾的折衷式,尾伸出在后。等前期蟹休息下来,就把尾藏在身下,尾上有桡脚,用来游泳,游得极快,很少有海面动物能追得上。

第一对触器基部上长出平衡器来,有了这些才好按准向游泳。螯也长好了,用来拒敌和捕食,都是很有效的。海曼说:“前期蟹见了它所能对付得了的小动物,一律捉来吃。连别的较小甲壳动物也在此列,甚至见了本种族的倒霉的蟹仔也捉来吃。它用螯夹着它们,把它们夹碎,送进口器里去,经口器碾后,就下咽。它并非把它们咬成细块,却压榨它们,等到好了整个塞进口腔去。”未曾见过前期蟹的人或许会以为这些琐项不近真情,但是我们可以从这些方面窥见低级动物的私下生活是如何细腻,并且这里所讲的没有一点不能概括地加在英国沿海所产普通滨蟹,和较深处所产的食蟹身上。后者也经过那些时期,蟹仔期间的幼蟹和“大眼”期间的幼蟹,即前期蟹,都很不像后来长成的成年蟹。

现在再来讲招湖蟹。前期蟹游泳约一月之久,快满一月时,尾上桡脚起首萎缩,它就找近岸浅水水底上缝隙去藏身。蜕一次壳,小蟹钻出来,爬上斜地,到高低潮痕中间一带去。它没有多大力量,不敢走远。它吃了长,长了蜕壳,按着这样的顺序进行。等蜕到第三次后,它的壳横径约0.17英寸,我们看见,就认得是个幼招潮蟹了。到此,雌雄才分得出。眼睛生在长梗上,像潜望镜,幼招潮蟹开始学成年招潮蟹那样掘穴了。它们再吃,再长,再蜕壳好多次。要是还未曾长到有力气能掘穴,而天气先冷,它们便会冻死,因为北美洲各种招潮蟹都须躲藏过冬。它们需要渡过的麦秆桥如此之长,如此不稳固!怪不得自然生下一种生物,要留那么大的宽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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