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恋长江的美国老人

撰稿：徐超

戴维·哈里森（David L.Harrison），TNC大河伙伴关系项目高级顾问，TNC1980年至1990年理事会成员，1988年至1989年担任TNC全球董事会主席。

那是中国水电开发历史上争议最大的几年。2003年6月，云南省和怒江僳僳族自治州决定在怒江上修建13座水坝。当年8月，由云南省怒江州提交的《怒江中下流流域水电规划报告》通过了国家发改委主持的评审。生态学家和环保人士担心怒江下游脆弱的生态系统可能毁于一旦，水利专家则认为怒江是最适宜水电开发的不二之选。学者、政府相关部委、民间组织和意见领袖展开了多次论战。

这场远在地球另一端的争论通过《纽约时报》的报道传到了TNC美国总部额办公室里。这个由一群生态学家成立于1951年的环保机构，自上世纪80年代就开始了淡水保护项目，并于1998年正式启动了“淡水保护计划”，致力于加强淡水生物多样性保护。2004年，TNC全球淡水保护项目已经将保护工作开展到远在非洲的赞比亚。2004年年底，为了快速评估怒江水电开发会对TNC当时在云南开展的高山生态系统保护项目产生怎样的影响，并且确定应对可能的水电开发所能采取的政策影响策略，TNC总部决定派出一组专家前往中国，这个小组被命名为“中国大坝战略专家组”，戴维·哈里森正式专家组的负责人。

1945年出生的戴维是土生土长的美国科罗拉多人，他的家乡美国科罗拉多州有着全美最壮丽的山河，同时科罗拉多河也是美国较早进行水电开发的河流。“当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我喜欢和父亲一起去河边钓鱼的时光。大学毕业时，我获得了水资源工程学位和法律学位，法律学习更多侧重水权方面的内容，这意味着我既为水资源开发者工作，同时也涉足河流的环境保护工作。”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戴维加入TNC，并且从那时起一直推动机构加入到河流和淡水保护的工作中。

除了戴维，TNC美国总 部派出的“中国大坝战略专家组”六名成员还包括TNC全球淡水保护项目主人包括布赖恩·理查德（Brian Richter），他曾经参与过全球120多个河流工程的咨询；旧金山自然遗产学会会长格雷戈里·托马斯（Gregory Thomas），它主要致力于水资源的保护和恢复工作；国际知名人类学家萨尔·斯卡特（Thayer Scudder），他在大坝对人类社会产生的影响方面有三十多年的研究经验；加州劳伦斯伯克利国家实验室环境能源技术部主任迈克·莱文（Mark Levine），他是能源政策及规划方面的专家；以及科罗拉多州水资源利用咨询专家约翰·格斯托（John Gerstle），他负责评估水资源利用情况。

一个水电开发项目的最大争议往往集中在三个方面：对淡水生态系统的影响、对当地社区的影响和从能源机构来讲水电开发是否收益大于付出。这个六人小组囊括了对前述三项做出快速评估所需要的专家资源。

2005年3月13日至26日，专家组成员及TNC中国项目部同事与国家发改委、水利部、环保部、怒江州政府的主要官员及长江三峡集团公司的负责人进行了会面，并前往怒江、澜沧江和长江中上游进行了实地勘察。曾参与此行的TNC长江项目负责人郭乔羽回顾说，正是此行掀开了TNC长江项目的第一页，戴维是TNC长江项目的奠基人。

此外，专家组与时任长江三峡集团公司总经理的陆佑楣和副总经理林初学的会面，为TNC与三峡公司持续至今的合作打下了很好的基础。

接近十年的不懈努力，戴维自有长江情怀。2005年他第一次来到长江，之后不到一年，他再次返回厂家并参观了位于湖北省宜昌市的三峡大坝，当时大坝主体工程还没有完工。一年后，戴维又来到位于长江上游的向家坝水电站和溪洛渡水电站，尽管这两座水电站仍在建设中，但是其规模之大，建设速度之快令他感到震撼。

对于目前中国水利工程界比较流行的一个观点“一些物种的灭绝正是使用水电这种清洁能源时必须付出的代价”，戴维并不认同，他说，这种认为水电开发和物种灭绝必然相关联的观点并不明智。TNC一直在与很多机构，包括水电公司合作，其中的一些就来自中国，双方一直致力于寻找既满足水电开发需求又避免发生类似环境灾难的方法。

戴维总是以极高的热情投入工作中，多年来与他并肩工作的郭乔羽博士说，通常在中国出差的条件比较差，即使在路上颠簸了一天，但他要是想到一个事情就会一直揪着，把事情说清楚。“2005年2月，我刚加入TNC，就和他们一起去看了怒江和长江，那次行程对于我来说是很大的一个鞭策，戴维的热情感染了我，你会觉得一个美国人都有这么大的热情来关注中国的事，你就没有道理不比他更投入进去。”

戴维说，在长江开展保护工作看上去就像万里长征。一些时候，他也会和其他人一样感到很沮丧。但是，他的妻子总是在这种时候提醒他，她说美国的河流也曾遇到过很多麻烦。

在中国，戴维认为仍然需要不断地去推广TNC对于河流的理解、对水电开发的认识和在保护前提下实现可持续开发的知识，并且耐心等待，没有更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