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斯沃斯保护区——选择性砍伐的林地

伐木之争

撰文：丽萨·布瑞门　Lisa Bramen

摄影：齐斯·启斯迈　Chris Crisman

翻译：王子妹一

在美国华盛顿州有一片珍贵的原始森林。这就是大自然保护协会（TNC）的埃尔斯沃斯（Ellsworth）保护区。对TNC来说，最大的挑战是恢复保护区及周边曾遭到过度砍伐的林地。

华盛顿州西北部一向以冬季的暴风雪著称，但是在二月的一天清晨，气候却格外温和。这天，TNC埃尔斯沃斯保护区项目总监汤姆·克拉斯（Tom Kollasch）循着麋鹿的脚印和我们一路深入到森林深处。

这片原始森林里，参天大树随处可见，不少已是百岁“老人”，几株雪松的树龄甚至已逾千年。斑驳的阳光透过繁茂树冠的缝隙洒下来，照亮了覆盖着苔藓的松软土地，低矮的蕨类和灌木在大树脚下茁壮生长。

令人惊讶的是，森林深处竟隐约传来机器的轰鸣声，而这些声音来自由TNC出资支持的选择性砍伐。伐木工人和保护工作者，两个常常针锋相对的角色，如今却合作得十分融洽。这在过去是无法想象的。

林业是华盛顿州的主要产业之一。埃尔斯沃斯保护区附近的居民大多以伐木业为生。在他们看来，树木和庄稼无异。在过去一个世纪中，所有未被划入保护区的林地都曾经历过至少一次过度砍伐。紧邻埃尔斯沃斯保护区的威拉帕（Willapa）山就是过度砍伐的受害者，在那里，大片大片的森林失去踪迹，裸露的土地就像大山身上一道道伤疤。

在这里，环保工作者无疑是不受欢迎的。他们和当地居民以及木材公司围绕伐木而起的争端一度十分激烈。TNC华盛顿州森林保护项目主管戴维·若尔夫（David Rolph）回忆起1989年第一次来到埃尔斯沃斯的情景：当时伐木之争正值高潮，当地人毫不掩饰他们对保护工作者的敌意。为了避免冲突，若尔夫和同事每每途经当地小镇时，都会开没有任何环保组织标志的车。

然而恢复过伐区域的次生林是保护原始森林不可忽视的一步。曾遭到过度砍伐的林地如何能够恢复到原始状态？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少则数十年，多则几个世纪。

这个进程能加快吗？

为了回答这个问题，TNC科学家在埃尔斯沃斯保护区开展了一项长期实验，选择性砍伐正是这项实验的重要组成部分。

TNC邀请了林学领域最优秀的科学家组成顾问团进行实验设计。专家将选择性砍伐次生林和清除道路作为重要措施：清除原有道路可以有效降低水土流失的危害，提升水质；过去为增加收益，人工次生林种植较密，而选择性砍伐可以缓解植物对资源的竞争，留下来的树才能茁壮成长，下层植被也可以获得更充足的光照。

基线调查后，专家将保护区一分为三来实验不同的保护策略：对照区A区的森林和道路维持原状；B区的道路被清除，但不进行选择性砍伐；C区进行选择性砍伐。在C区，树龄长且具有商业价值的树被砍伐后出售，树龄较短的则像风倒木一样留在林地自然分解，来为其他动植物提供养料。其他原始森林则维持自然状态，不作任何干扰。

结果证明：选择性砍伐能培育起多样且有活力的森林生态系统。这个保护区的森林是北部斑点林鸮（northern spotted owl）、斑海雀（marbled murrelet）等濒危鸟类的家园。此外，健康的森林生态系统也有利于保护附近的威拉帕（Willapa）湾的水质，那里的渔场盛产鲑鱼、螃蟹和牡蛎。

选择性砍伐兼顾了环境和经济利益。但选择性砍伐比剃光头式的伐木更具有挑战性：在埃尔斯沃斯保护区砍一棵树并非易事，需要仔细规划，以免误伤周围的植被，还要确保森林的恢复，使林业资源不会枯竭，可以为人们永续利用。

选择性砍伐保留了风景别致的保护区，这里成为绝佳的观光胜地，而休闲旅游又为当地社区创造了许多工作机会。

曾经对TNC怀有敌意的人，如今已是完全信任和信服。

站在遍布苔藓的林地间，克拉斯在一株千年红杉前感慨道：“人类可以尽力弥补自己曾经对森林造成的伤害，但归根结底，只有时间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