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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载预警与控制系统的故事

时间:2023-02-1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北约AWACS飞机可以驻扎在德国土地上不是这种知名的侦察系统成功的唯一表现。在该侦察系统背后隐藏着德国技术的成功故事和发明者的精神,过去的“德国商业模式”强调的是历史。它就是对第二领域非议会合法机构实施监控与控制的固有高贵的任务第一次征兆。CRC持有不受限制的命令权,为AWACS机组成员专门确定任务,提供数据,即众多空中状态的数据。对于机组人员来说,升级也意味着充分运用他们的能力。

军队倘若拥有信息优势,将无往而不胜。北约AWACS——侦察机的中期项目可以让我们使用了不起的新技术,在数秒之内处理关键任务的信息,并分配到整个战场上。现在我们转向以网络为中心的未来战争状态,最大限度地利用北约AWACS侦察机的潜能。该系统是具备真实战争管理的信息时代的数字化桥梁。26“飞行之眼”的能力为施特凡·施密特少将津津乐道,北约分配了其中的十七架到位于荷兰边界的盖伦基兴(Geilenkirchen)德国空军基地。北约AWACS飞机可以驻扎在德国土地上不是这种知名的侦察系统成功的唯一表现。在该侦察系统背后隐藏着德国技术的成功故事和发明者的精神,过去的“德国商业模式”强调的是历史。在AWACS现代化项目发布公告之前,一家开发了一款具有多传感器数据融合的智能侦察组件的德国军工企业,应该在AWACS现代化项目中发挥了决定性作用,然而之后就不复存在了。德国在20世纪90年代设想、理解与试验了大数据的核心。大数据先锋的故事值得讲述。之所以值得,是因为大数据的现代倡议者们如今粉墨登场,好像大数据变成了他们精神的孩子。然而那些倡议者不过是当今时代的窃盗统治(1)上插着的几根陌生的羽毛。围绕德国参与北约中期现代化项目的历史是政治企业的诡计,一次“黑天鹅事件”,没有参与者能估计到这次意外,应该毁掉所有高贵的为期数十年实施数据融合的德国知识成果,其粒子像灰烬那样在私营经济的冰冷之风中飞散。今天这种后果的影响仍然隐约显现,但是对于能够识别不祥之兆的行家已足够清晰。它就是对第二领域非议会合法机构实施监控与控制的固有高贵的任务第一次征兆。一家互联网巨头买下了正为五角大楼开发下一代现代化军事装备机器人的波士顿动力公司(Bosten Dynamics),27它吞并了其知识与经验吗?随着高技术企业的全景观察和单独控制的增长,私人垄断者的军事装备出现了吗?未来战争的敌人不再是那些敌对的国家和地理空间,而是对于全球数据的抓取?

传感器柱(Sensor Post)是一种处在战场前面,靠近敌人雷达实施监控与“侦察”敌人部队运动的装置。因此它特别需要良好的视野,尽可能没有障碍,以便调整视线——这种装置安装在一架飞机上是合乎逻辑的。1944年,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国人宣布AWACS侦察机的诞生之际,他们的思考值得人们设身处地地领会。正像当时北约12个国家进行的采购,没有装备武器的雷达站AWACS版E-3A在1979年之后才开始飞行28,例如我们今天看到它们的使用,便包括俄罗斯吞并克里米亚之后的巴尔干地区上空。该系统和技术元件的总承包商以及技术负责企业是美国波音防务与空间集团,他们首先把一架商业飞机波音707-320B改建成一个承载平台,飞机整体装配了旋转式雷达天线罩(Rotodom),这是一款西屋公司的实验性雷达。29美国AWACSE-3早期型号机组成员的任务局限于执行使命时跟踪飞机和导弹,并向地面军事观测中心、控制和报告中心(Control and Reporting Centre,简称CRC)继续报告。CRC持有不受限制的命令权,为AWACS机组成员专门确定任务,提供数据,即众多空中状态的数据。

但是一架飞机并不具有无限的生命周期。1997年11月,作为总承包商的波音公司再度登场,对AWACS实施了全面的现代化改造,特别是老化的波音707-320B的动力装置,已经过了最佳的时期,无法维修。改造项目的名称为:中期现代化(Mid-term Modernization)30,军事用语即“军事系统提升”。同时,人们继续依靠旧波音飞机的航空动力,而现代化机型,需要在飞机机身上安装旋转式雷达天线罩。在这种状态下,飞机最初根本不可能飞行,而人们在此期间合乎时代需要地对飞机的航空性能进行了大幅度改进。为了使即便机身安装了“飞盘——窗玻璃”的老式波音飞机仍能稳定飞行,人们还是采取务实的举措,决定使用更好的动力装置。于是他们完全拆除飞机电池,安装了新供电系统——最后直至波音707-320B除了其框架和型号名称之外什么都没有留下。

当“中期现代化”变成“中期升级”(Mid-term Upgrade)时,这些工作得以全速进行。在全面更新中让人一下子觉得充满意义,不仅电子元件、计算机、屏幕、通信和导航,还有信息技术也采用了最新技术状态的系统替换。因此最有趣的更新应该是构成AWACS当今核心的功能:自动识别目标。31因为在现代化项目之前,AWACS已不再是一个飞行中的雷达节点,把侦测对象进行朋友、敌人和陌生人分类的自动IFF识别已不属于其任务。而且升级也应当包含机组成员,因为随着飞机装备新信息技术,有策略的机组人员将能够独立操作。假如现在把若干CRC的组织性任务,其中包括空间协调等工作委托给AWACS。对于机组人员来说,升级也意味着充分运用他们的能力。32

但是在走得那么远之前,所有的旧东西必须让步。大型计算机机柜,由波音飞机的驱动装置供电,这些特殊的计算机,多年来都可靠地完成任务,执行雷达情报处理,压制白噪声(2),过滤捕捉到的信号,现在一切都成了废铜烂铁,漂亮的西屋公司电子设备,连同其早期的AWACS——雷达软件。到那时为止,美国企业计算机科学集团(Computer Science Corporation,简称CSC)提供AWACS侦察机软件。在商业圈内,这家企业今天还是在经济界IT解决方案方面的享有名气的供货商,但是它与美国政府合作已有一段历史。记者们散布“谣言”,说这家企业是以美国国家安全局的间谍软件提供商登场,还帮助过美国联邦调查局违法绑架恐怖嫌疑犯,2013年秋季CSC与美国国家安全局窃听丑闻有关联,都成为不光彩的新闻标题。33

AWACSE-3A不会轻易地从世界上消失,因为这家企业在其历史上总是一再与美国国家机构合作。编程和劫持,听上去两个完全不同的业务领域,却是同一家企业在做。较旧的传感器柱实际上要求真正具有广博而坚实的编程知识的专家——今天可称之为极客(Geeks),我们今天理所当然地使用的通用程序语言开发,在20世纪80年代尚处于起步阶段。AWACS雷达软件的前期版本是采取它自身的语言编程,完全为信号处理的特殊计算机而专门开发,并嵌入其中:在JOVIAL(国际算法语言的朱尔斯文本,Jules' Own Version of International Algorithmic Languages)之中。这听上去既非按照可扩展性也非按照可使用性的标准,而是按照高度优化的特殊程序和没有意义的IT可靠性。按照书呆子(Nerd)的观点,谁没有掌握JOVIAL语言,就已经失败了。

这些都成为历史,人们需要符合如今技术状态的新东西。投入运行的道路漫长,因为军事系统的采购与安装,包括“中期升级”的范围既复杂又无聊。12个北约国家的参与并没有让这件事情简化,人们轻易设想之物,使人想起欧洲层面上的耗时费力的谈判。为了推动该事务,北约设立了一个中央协调机构,即项目办公室,简称NAPMO。34所有的北约成员国都参与了该机构,任命他们的官员向一个共同的基金支付他们准备阶段谈判达成的参与改善军备的费用。任务的分配也按照比例,每个国家准确地获得义务总量的百分比,与谈妥的、本国用于项目办公室的预算相符。

并非所有的参与国都能在同样范围内向AWACSE-3A提供创新的技术,这是一个属于投资者的时刻,谁能够聪明地谈判,谁就可以商定最佳的补偿交易。土耳其,您可能提供不了AWACS的子系统?没有问题。把您对现代化项目的金融需求转移到我们国家,我们为您买下相同金额的物品,您可以毫无问题地生产与供货,也许是数百万台手推车。

一家德国军工企业用上述方式添置了一家储酒量十分可观的葡萄酒酒窖:他们销售的坦克,买家可用葡萄酒支付。而且接下来的事情历史已经或者至少类似地演绎过了。在北约AWACS现代化项目中,参与者听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对话。(以下人名均为化名)

“您请进。”

弗洛里安·迈霍夫博士关上身后的门,趁机钻入的阳光,晃得他不得不眨眨眼。像他这样得去实验室编程的人,要在一幅沉重的天鹅绒帘幕后的昏暗之中待上几小时。

时光倒流至1997年,好像只是昨天。沉重的帘幕背后昏暗的角落和编程的环境,必须与别人分享。对于一家军工企业来说让人觉得不够现代化,而且这是家买得起一套雷达监控和识别系统生产线的企业。只是为了软件的设计才有人从昏暗中出来,首先手工实施所有的程序计算。每个科学家逐渐获得了他的个人计算机,尽管电子和信息技术属于德国防空股份公司和其母公司的核心业务。德国防空股份公司的姊妹公司甚至作为计算机制造商做过短暂的客座演出,几个月之后便再度宣告结束。市场上欧洲唯一的计算机制造厂商“熄火”了。

卡尔斯腾·埃豪茨博士担任一家由杰出的青年数学家和物理学家组成的具有创新能力的小型集团公司的经理。他们其中的一员以教授、哲学博士、具有大学授课资格的理学博士(Prof.Dr.phil.Dr.rer.nat.habil.),这个长头衔在欧洲物理学家的团队中引人注目,并拥有更长的著作清单。埃豪茨的集团与诸如萨尔布吕肯的德国人工智能研究所(DFKI)或者卡尔斯鲁厄大学等德国科研机构展开密切合作。最近因为美国国家安全局丑闻发酵,被迫成名。他们的数字化识别系统让美国国家安全局能够对全球监控到的电话谈话PB(千亿字节)的内容实施翻译与分析。35

迈霍夫博士在一张客人座椅上就座,满怀兴趣地弯弯腰,在埃豪茨的写字台上摆着几张打印好的纸。

“今天波音公司为北约的AWACS侦察机制订的招标书寄到了。”埃豪茨说着,翻了翻桌上那薄薄的几页。

“我建议我们单独对识别元件报价,这是创新型产品。而且,我们是唯一专门拥有一种自动识别系统的制造厂商。”

德国防空股份公司的说客已经让人把该企业作为投标人在项目办公室(Program office)做了登记。但是这次供货十分棘手。不同于过去的招标,波音公司只要求查看竞标企业不少于一页的方案或者PPT,这次美国人要求投标人提供更多的材料。在确定合同之前,他们想要检验一台演示器,一个正在运行的软件原型。

“波音公司想要对我们的识别元件有一个概括的了解,然后向我们移交大量数据,我们才能继续进行将信号归类的工作。你觉得情况如何,我们能得到这项合同吗?”埃豪茨瞥了迈霍夫一眼,问道。

“我认为可以做。可是我们的雷达操作员(Radar Operators)尚在恩特布吕克(Erndtebrück)对识别系统进行现场试验。”迈霍夫清了清嗓子说,“我们六周之后才可以从那儿取回系统。”

自动识别系统,简称识别器,是由德国防空股份公司开发的基于软件的航空检测系统的组成部件。这也是为了避免美国“文森斯”号悲剧事件的再次发生而启动的项目,没有一家民用航空公司愿意再和战斗机有所关联。战争的负面影响如此之大,人们避之不及。大家指望从一种全自动的识别系统中获得最有效的支持,它避开紧张情绪,总可以做出正确的、可理解可重复的决定。但是这种系统首先必须经过研究与开发。以前从来没有此类部件得到使用,更不用说在操作中使用了,智能化的自治型机器诞生的时刻来到了。

“这不会奏效的。”自动化反对者突然提出异议,一台机器不可能正确自动识别一架飞机,最终会存在许多的危险。一台机器可能无法处理诸如民用飞机的偏差,飞机引导时的飞行模式,军事行动或者与规定的航空走廊不特别精确一致的飞行路线等。为了正确地给飞机分类,需要具有职业经验和评估能力的雷达专家。

但是联邦国防军的采购局不会动摇。联邦国防部总参谋部的施拉姆上校负责管理“军备计划”的预算,以及先期在新技术研究与开发领域的投资。因此上校知道几年之内许多大型的旧系统将要排队更新换代,所以利用技术使装备精良是一项不错的计划。这似乎是第一次展示这项AWACS战略,通过上校周密考虑的投资政策,德国防空股份公司同样能制造出这种波音公司要求的自动识别部件,而且产品已经成熟,并经过了三次现场的检验。至此它们只花掉纳税人不到450万马克,与当今似乎都已四分五裂的国家项目的高得吓人的费用相比,可以说是一项微小支出。在十五年前,这种无节制更罕见,做决定更深思熟虑,世界似乎更聪明。而现在德国人的时刻必定到来了。

“识别器在恩特布吕克的测试情况如何?”埃豪茨好奇地问道。

迈霍夫笑道:“我们充分利用了弗莱辛地下航空武器雷达引导装置上的应用进行试验。36迄今为止,我们系统的识别准确性比机组成员高5%。”

不能没有我的算法(Nicht Ohne meinen Algorithmus);埃豪茨微笑了,回忆起他的团队不久前在慕尼黑北部的弗里多林(Fridolin)地堡里建造与整合这个系统的情形,那是在一项持续数周的试验中,地堡里的团队成员与识别器对抗。谁能更好、更快、更迅速地识别飞机呢?在雷达屏幕旁经验丰富、战术得当的专家还是机器?在弗赖堡附近的梅斯施泰滕(Messstetten)空中武器战斗装置上的第二次现场测试已经结束,恩特布吕克应该是识别器走向成熟的第三站,而且是最后一站。

现在北约AWACS侦察机,这个机会,最后几个月的有效工作应该是值得的。而且在资助方面很少能得到理解。确切地说,如果这些男人们的劳动作为生产系统纳入军事应用之中,他们会深感自豪。飞吧!识别器要飞翔,要尽人皆知,以传播的意义。

“识别器”比迈霍夫制造的任何其他系统更智能化。在施拉姆上校核准开发预算后,德国防空股份公司分四个阶段对一种人工智能实施编码,它能全自动地执行一项精细的任务,而之前这些只有人类的专家才能处理。不仅仅识别器自身,解决识别问题的寻找策略和自我学习的神经元网络也在多个革命性的步骤中形成了。狂热的基础性研究属于基础和背景,实施“识别器”的开发并非没有障碍与磕绊。一段时间状态几乎无法逾越,识别器的早期版本是一种含非确定性运行时间的寻找策略,是一种时间的保证,一个“运行时间”的保证,直到机器找到识别问题的答案。不过到底需要多久尚无法给出。导致正确解决方案的可能规则越多,机器的状态越不明朗。常常多个规则同时开火,从前的专家系统不知道怎样才能最快地给出其目标答案。通往正确答案的路径分叉树愈长,计算机就需要愈多的时间才能得出结果,直到到达循环论证,然后一劳永逸地确保寻找一个答案。

因此寻找问题的唯一正确的答案——大概是知识测验回答的问题,就像提给IBM专家系统的问题——与寻找多个必须同时找到的答案相比是一个近似的简单问题。对二百架飞机模拟的监控与识别意味着:二百个问题同时回答,对于每架单独的飞机,人们拥有哪些信息呢?飞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它是朋友,还是敌人;它能否装备武器,如果装备了武器,又是派什么用的呢?二百多个不同的结果推导,排除二百多棵分叉树,短的、长的,包括潜在风险的二百多种循环推理——此外还有一个问题:如何才能在合理的时间内计算出这些?这些循环推理在一个队列中依次排列,意义也不大。更何况,在1997年,即便最现代化的电子企业,也是处于计算机装备与容量的开始阶段。

埃豪茨周围的科学家们用自动识别器参与了每项挑战,也针对某些问题提出了单独的挑战:我们可以从非确定的运行时间得出确定的(deterministische)运行时间吗?我们装入一个模式识别器,识别紧急飞行模式。我们实施一项功能,与民用飞机比较飞行踪迹——对于机器来说是一个纯粹无解的任务,尤其在商业飞行非常容易晚点的前提下。我们平行(parallel)计算,那么可以为许多问题找到许多的答案。“平行的规则连接”——就是到如今2014年私营经济领域宽阔走廊和其大数据应用上尚未被看见的一只小技术动物,较少的是因为像鼹鼠那样害羞,更确切地说是这些问题的复杂性、军方及其软件系统面对这些问题比商业化的环境不对称要高许多。

但是埃豪茨团队的科学家们在他们的任务中抓住不放,直到解决。这样一款完整的识别器不仅分四步迭代形成了,而且几乎在基础研究之外形成了新的基础技术——而且是多项人工智能。

国防部高兴不已:对于可接受的支出而言,能获得如此多的创新是一个例外。而且施拉姆上校也热切渴望带有德国识别系统的AWACS的现代化。有理由,而且拥有良好的前景,因为他属于项目办公室的德国工作人员,在天平上对德国项目参与AWACS侦察机施加他全部的影响。

“只有一个问题。”埃豪茨靠向他的沙发椅,意味深长地注视着迈霍夫,“有人不想让您出现在我们参与投标的团队中,因此我不得不派德雷斯勒和施维特菲格去西雅图参加在波音公司的第一次展示。”

迈霍夫脸色突变,“为什么?”他一字一顿道,“除了我,没人熟悉该系统,因为我的设计在里面,我的成果——他妈的,没有其他人可以担任项目主管!”

“您过来,弗洛里安。您知道报价流程如何进行。一个巨大的喧闹。得到认证的报价生成,商业程序,收入多而不费力的职位保险……您要全神贯注。”

约翰·德雷斯勒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正直的老销售代表,但是迈霍夫善于与古怪的人打交道。德雷斯勒投入地照顾他在联邦国防部的关系,而且,真的,他带来了显著的销售额提升。

“我不需要营销,我需要合同!”德雷斯勒的施瓦本口音的座右铭,迈霍夫数十年后还能回忆起。但是当时迈霍夫不知道,自己职业生涯中遇到的唯一的奇特的销售人员就是此人,他有能力推销尖端技术。

“完全理解,埃豪茨博士。但施维特菲格对识别软件一窍不通,他简直是一台线材弯曲机(Drahtbieger)!”

迈霍夫得承认,他采用了一种恰当的尺度暗示蔑视。米歇尔·施维特菲格是较老的电气工程师,他在20世纪60年代学习电子技术——一个远离计算机的时代,人们正准备占领每一台书桌。软件编程或者建筑问题的确不在这个老同事的能力范围,而恰恰是他要在波音公司面前解释软件方案。

迈霍夫怒火中烧。只有在军队服役期间他才能够控制他天生的暴躁,不然那种不假思索的暴怒可能要了他或他战友的命。

“迈霍夫,对我来说,重要的是你可以在波音公司的后续项目中演示识别器。我知道,你生气了,其他人要代替你单独进行首次推介。不过在系统的展示上你是唯一的,我知道,识别器将会对一切做出正确的判断。”

“埃豪茨博士正在等您。”

克莱普斯女士是埃豪茨的女秘书,她从经理的办公室走出,邀请弗洛里安·迈霍夫。

由于亲自参与系统展示的要求遭到了拒绝,迈霍夫在几天前向人事部门递交了辞呈。也许埃豪茨现在刚刚知道此事,因为在最终限期到来之前埃豪茨博士一直没有联系迈霍夫。老人、公司成员、事业的努力,公司内部的政治权力的牌局——这些都不是迈霍夫的事,但是游戏规则、企业内部的岗位与职责已划分完毕。迈霍夫为此生气完全徒劳。专家鉴定不属于让一个人在企业内部飞黄腾达的迫切要求。此外,有人当面告诉他,他对一项领导性的协同工作太年轻,尽管他是日后企业所有大门为之而敞开的“金色池塘”的人选。

倘若这家企业到那时仍然存在。

尽管提出了辞职,迈霍夫仍然充满激情地投入工作。他的项目在波音公司首次推介的结果让他非常感兴趣。早上他在走廊上遇见了施维特菲格,此人几小时前刚刚从西雅图回来。

“情况怎样?”迈霍夫好奇地问道。

施维特菲格用尖厉的声音居高临下地说道:“正如应该有的进展——当然不错啦。”

迈霍夫立刻放弃了其他的提问。在食堂里与德雷斯勒共进午餐时,他才再度问起他们对美国军工企业的访问。

“您今天跟施维特菲格交谈过?”

“当然,不过非常简短。”

“他说了些什么?”

“进展‘当然不错啦’。”

德雷斯勒差一点被汤呛着了。“他参加的肯定是另一场活动。”他仅仅咳嗽了一下。

迈霍夫皱起眉头,撇撇嘴。反正他也无所谓了。他的辞呈肯定已经钉在了他人事文件的最上面。

“埃豪茨博士——迈霍夫博士到了。”

迈霍夫把办公室门推开一条缝,向克莱普斯女士道过谢,从眼角里看到德雷斯勒正耷拉着脑袋坐在待客椅上,与其说坐着,倒不如说是埋在里面。

迈霍夫想,也许发生了比我辞职更糟糕的事,他悄声走进上司的办公室,关上身后的门。

埃豪茨一声不吭地把一份传真递给他。信头上发件者的印记清晰可辨,知名的深蓝色标志,一个由地球状勾勒出的飞行器。

“我们很荣幸听了您的介绍。”迈霍夫一行一行看下去,眼睛牢牢地停留在下面的句子上:

“德国防空股份公司没能成功地让我们波音公司信服,无法成为自动识别与分类系统合适的供货商。”

迈霍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坐下。

“这是什么意思,‘没能成功地让波音公司信服’,我们是自动识别器唯一的制造商!”

“这就是说,他们在想,我们压根儿不具备过硬的本领,只是废话连篇。”德雷斯勒叹息道,“施维特菲格把这事完全给搞砸了。”

“那么,先生们,我们现在能做什么?”埃豪茨要阻止他两个同事不断地自怜。

房间里开始呈现一种一筹莫展的局面。

“您现在继续做好手头的工作,我打电话给施拉姆上校。”埃豪茨想稀释因失望与愤怒而窒息的空气。

两个小时之后,迈霍夫的电话响起来。

“您今天晚上有什么打算?”埃豪茨在电话另一头问道。

“不知道,没什么事情吧。”迈霍夫回答道。

“那么现在听着,你先回家,收拾行李。四小时之后,我们飞往西雅图。”

几个小时之后,埃豪茨与迈霍夫坐在西雅图的标志性建筑——太空针塔的饭店里,迄今为止晚餐非常棒。两人都得与时差抗争,但是一想到次日要介绍他们的自动识别器,争取第二次机会,可能仍旧一无所获,他们的担心与紧张就将他们的疲惫驱逐殆尽。

饭店能够俯瞰这座城市的海港和兰尼埃火山。在这里,远离日常事务和企业政治,两人第一次聊了许多。

埃豪茨放下他的葡萄酒杯,拿起刀叉。

“您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迈霍夫切下一块纽约特选牛排,问道。牛排几乎是生的,像奶酪一般嫩。

迈霍夫谈到了辞职,他解释说,他觉得施维特菲格对技术一窍不通,不适合管理AWACS项目,那家伙不止一次地证明了他的无能。毕竟没有施维特菲格的失败,就没有他们第二次前往西雅图的旅行。如今能不能获得一个有声望的新合同全要仰仗这次行程了。

埃豪茨耐心地听着迈霍夫释放他的怒气。

“我理解你。”他拉长声音说道,“尽管如此还是让我沮丧。您知道,我起码失去了五位特殊的天才。所有的人都是同一个原因。他们的业绩从来没有得到过企业的认可。”埃豪茨叹息道:“这也要怪人事部,竟然对员工专业知识给出那么糟糕的评价。人事部的员工自己根本不具备专业能力,许多出色的员工他们压根儿识别不出来。”

“虽然我已提出了辞职,但我还是倾向公司获得AWACS合同。”迈霍夫说,“因为您的缘故,您是一个好上司。”

波音公司的报告厅类似大学的阶梯教室,成排的听众座椅在大厅里呈上升状排列,而且许多地方完全不同。大厅自身处于完全昏暗之中,炫目刺眼的光线只对准讲台。当演讲人介绍时,从台上根本无法看清哪些人出席了他的讲演,听众的情况如何,哪些人来了或者走了。

如同经历一次审讯,迈霍夫想。令人发指。

迈霍夫习惯了在他做报告时与来访者直接攀谈。但是这里不行,所以他得全神贯注地解释识别器是什么,可以为AWACS的现代化项目做出哪些贡献。在迈霍夫介绍期间听众发生着变化,他只知道,报告大厅的后门一再打开,留下一束光,勾画出一个深色的影子,然后再次锁上。

“感谢你非常出色的演示。”波音公司的项目主管在与埃豪茨和迈霍夫告别时说了这样的话——请注意,这些话出自一位美国的经理。如果您的介绍令人印象深刻,他才会表达这种最大程度的赞扬。对于埃豪茨和迈霍夫来说,这意味着两人都命中了目标。

德国防空股份公司得以再次参与游戏,下一轮可以开始了。

对于诸如全自动的识别器那种示范性的大数据应用而言,人们需要海量的数据集。其中包括每种飞机型号的详细数据,包含诸如尺寸、翼展宽度或者飞行速度等技术说明。这些数据集非常巨大,此外还应该把它们按传统数据库的图表方式分类管理。

对大数据应用来说,最重要的是我们今天如何理解它们,也就是对多种不同来源传感器(Sensoren)的非结构(unstrukturiert)数据的分析。德国防空股份公司这款识别器意味着,从作为小幅图表(Plots)纵横交错的、似乎没有系统地在雷达屏幕上运动的、记录下的成百上千架飞机的航行轨迹的PB数据中,实时地提取、识别和自动地分类为朋友、敌人和陌生人。识别器在德国雷达导向装置上的三次场地试验中快速而准确完成的正是这项任务。即使三个操作者的机组成员(Operator Crews)中的佼佼者也不得不向机器认输。

波音公司在过去数十年内记录了无数飞机的航行轨迹或者综合性地得出科研与测试的目标。现在识别器在西雅图首次成功地展示之后,美国人想更清楚地知道情况。仅仅用展示不能把人打发走,因此还计划了评估阶段,要求提供自动识别系统存在与真实效果的证据。该流程对所有供应商都是新内容,但是站在北约的角度完全可以理解,人们想让项目的时间与成本框架处在监控之下。

迈霍夫从西雅图返回仅仅几天之后就收到了波音公司一份庞大的数据集。人们用一台雷达对一个确定的地理区域进行了扫描,记录下了未经识别的飞行物体。这项任务是把这些数据集输入识别器系统,自动地执行识别与分类。六周之后波音公司就要飞往德国,检验识别结果的正确性,并利用此机会带来第二批陌生的数据集,在访问期间由识别器在来访者面前自动与独立地处理。六周时间——几乎等于没有时间,亦无深思熟虑的策略。不可能有报价者在六周之内造出一个实体模型——“试验模型”。这正是波音的考虑,理由在于,德国防空股份公司因此替北约的合同设想了最佳的机会。

与包含自动识别器的复杂程度的军事系统相比,如今商业领域的大数据应用只是开始阶段。现在主要的注意力集中在巨量的非结构数据的存储上,实际上几乎不到其中5%的数据得到了分析。因此在自行开发的数据库内,大数据团的存储只是多传感器数据融合的预备阶段,使原始数据改良成可使用的信息,另外做出最优化的决定。数据融合真正的杰出成就在于,不同的、完全异质的数据——文本、图片、数字、频谱范围——聚合成一种新信息:局势概要(Lagerüberblick)。局势概要应有助于做出一种知情的决定。我们直接回忆一下美国“文森斯”号军舰。假如人机系统能毫无瑕疵地分析局势,可能会是这个结果:一架民用飞机“空中客车”处于阿巴斯港到迪拜的航线上,唯一正确的选择应该是:停止射击(Hold Fire)。

今天商业大数据的应用在处理您的数据上别无二致:您的第一手数据——这是您的个人数据,您自愿交出的关于自己的数据——连同您的第二手数据,这些痕迹都是您无意识地留在互联网上,您的在线购物行为、旅行行为、取暖甚至驾驶行为,用神秘的方式和方法叠加在一起,一个控制器就能知道,比您自己还要更多地了解您——而且您自己不知道控制器知道的内容。

仅仅这样设想都令人毛骨悚然。

在数据融合中——也可能是您自己,亲爱的读者;这可能是一种投资产品,依照识别器的视角是航空飞行器——从这些不同的,“不能按同单位比较的”源头搜集一个和相同对象的数据。源头将接受传感器的观测,当您随身携带,使用上衣口袋内的探头和智能手机时,在此意义上您就成为数据融合的源头。您自己将变成源头,您的智能设备将成为传感器,互联网将成为通信接口以及您和具有任意智商的众多数据融合系统之一间的连接件。阴险之处在于,当您使用APP软件、电子邮件程序或者购物门户网站时,压根儿不会注意到哪些大数据机器正在利用您和您的日常生活,它们如何实施,它们有无“正确”行动。您现在再想一想“棱镜”项目和XKeyscore项目,当爱德华·斯诺登打破美国国家安全局的沉默时,您方才获悉,这类大数据机器关系到这里和它们的存在。

与此相反,德国防空股份公司的“识别器”为波音公司按照原型模型分析的观察数据,来自飞机定位的无线传感器,一般由许多个不同的雷达天线,从不同的视角,而且大多数延迟地从同一个物体上获得。只有一张图表在识别器屏幕上显示,一旦它出现,人们对它的了解并不比它代表一个运动中的飞行物体更多。对于自动的识别而言,这项任务听起来更直接:这些涉及哪种飞机型号(Aircraft Type)?一架俄制米格MiG-29还是美国的F-22或者一架民用的“空中客车”A-319?借助雷达首先观察对象的飞行速度,由此推导出第一批信息。也许比起一架MiG-29,该对象运动过慢;或者对象的飞行速度处在一次商业飞行的上限,而且涉及一次定期航班或者包机航班,其概率因此更低。只有它真正无法排除对象种类时——在紧急情况下,一次商业飞行也可能超过其正常速度,有必要对更多其他的涉及该对象的数据展开分析,例如雷达截面积,“对象回波区”。它或大或小?一处小的回波区可能不是商业飞机——但是现在涉及一架俄制的MiG-29还是美国的F-22,只有更多的数据才能在此继续提供帮助,例如来自激光扫描仪的。按照这种方法,一个数据融合系统将搜集每个被观察对象的统计论据,汇集所有的观察数据,直到最终确定结果:这是一架友善的美国F-22。因此基本原则适用于:支配越多的数据,结果越可靠。

请您尽力实施智能的转换,设想您自己就是利益的对象。思考一下,您甘愿把哪些关于自己和您家庭的数据放在网上。在图片分享网站Flickr的在线相册上?在时尚DIY分享网站Polyvore添加你衣橱的内容?在脸书上表达您的爱好与倾向?在在线图书交易网上管理你情人和业务伙伴的地址,因为非常方便,只要按键就能寄出一本图书?您的郊游和旅行(定位)数据,因为您总是随身携带智能手机?把所有的电子记录存储在云中,有可能也许是您喜爱的在线书商向您提供的那种云中?或者最好是所有一切都在同样的用户标志下,这样我们马上便知道——这真是您吗?

您始终应该考虑,我们能够分析有关您和来自您的数据,那么我们就会更可靠地分析您与您的行为。如果我们讨人喜欢,以后只会发送给您含审查过信息的不讨厌的广告邮件。如果我们招人嫌,我们可以纠缠您的家庭,可以考虑如何更强势地控制您或者在经济上敲诈您。监控其实是一种控制手段。您真愿意以个人的自由为代价过上一种如同我们向您承诺的,表面的优化的生活,向持续的监控臣服吗?

我们行动了,因为迄今您几乎没有做出反抗。

人们若要准备大数据演示,六个星期的时间太短促了。此外,迈霍夫不知道,在识别器做出完美而没有缺陷的演示之前,还要跨越多少陷阱。

识别系统由四台计算机组成,其中一台充当主机。一台对受观测飞机实施分类。用户信息显示在一台单独的计算机上,同样,人们也把他们自己的计算机托付给了数据库。第四台计算机单独用于接口,关注由传感器捕获的信号与主机的整合。整合是一项真正的挑战,因为1997年在航空武器战斗执行设备和CRC中自然运行的是“计算机石器时代”的电子设备。识别器的接口计算机作为场景生成器提供服务,像一台音乐播放器之于一件音乐作品,能够“播放”由波音公司转让的数据集。但是数据不可能直接“播放”,因为波音公司提供的数据格式与接口计算机不一致,在这里必须首先进行匹配。迈霍夫思考再三,更新了他的项目计划,直到向波音公司的演示期限到来。

在迈霍夫研究小组必须与技术抗争的同时,施维特菲格作为投标小组的负责人正在为波音公司来访做准备——“这些我们能够完成!”施维特菲格这期间从公司内网下载了可供同事们使用的所有PPT演示稿。他打算由此编制他要在这次展示中使用的背景。他在演示中很少关注背景的内容,演示时的可视造型更符合他的挑选标准。他拟在演示中营造五光十色的背景,在识别元器件获得其功能之后,由迈霍夫编制的许多背景也包含在内。在施维特菲格卖力地复制PPT背景之际,他慢慢地认识到,自己低估了识别器的技术难度,关于内容的技术支持无论如何要提出来。

倘若向一个赋予识别系统形式与内容的专家求助,什么内容比较容易理解呢?这情况从未发生过,施维特菲格的内心在呐喊,他可不想接受一个三十岁年轻人的教训。作为替代,他向企业的中央研究部门请求帮助。

“我们没有能力完成。”他很快得到了答复,“我们不知道这套系统,请您求教迈霍夫。”

但是施维特菲格无法改变看法。他向外部问询,那里也没人有他需要的知识,比如迈霍夫团队在德国研究机构的支持下嵌入识别器的技术知识。随着时间的流逝,施维特菲格仍然一筹莫展。波音公司来访只剩下两天,他仍然没有与迈霍夫交谈过一句话。

又是食堂成为有效信息交流的平台。

“展示情况怎样?”德雷斯勒问道。他邀请了迈霍夫共进午餐。

“还好,时间很紧。这是个艰巨的工作,但是我们能够读取、播放和分类波音公司的数据。数据集包含了比想象中多得多的需要识别的对象,此外我们必须遵循若干规则,因为波音公司扫描了一个与我们所知完全不同的地理区域。”

“如果演示报告已经完成的话,我可以提前看看吗?”德雷斯勒继续问道。

问得突然,迈霍夫没有料到。

“什么演示报告?”迈霍夫疑惑道,“我没有受邀参加会议。我只是会在当天下午用半小时时间来演示识别器,就这些。”

“天哪!会议上涉及的技术内容,除了您还有谁能解释清楚呢?”德雷斯勒激动起来,“我去向埃豪茨解释,您现在受到了邀请。您瞧瞧,还要汇总些东西。我告诉秘书处,要支持您,直到您完成。不管多久。”

波音公司确定了日程。这家军工企业要派出四十名成员访问德国防空股份公司。经过简短的介绍环节,波音公司立刻回到正题,评论识别系统的技术方案。接下来要检验六周前转交的数据集识别结果的正确性,让计算机在午餐期间对一套崭新的陌生数据集进行识别。这样一个密集的日程,对于德国防空股份公司来说不是没有风险。

在系统展示的当天,投标人团队已经在花园小门接到了波音公司全体成员,并把他们带到会议室。当施维特菲格在走廊里见到迈霍夫时,尴尬得满脸通红。

“您在这里干什么?”施维特菲格在科学家走过时责问道。

埃豪茨听到了这句话,解释道:“我邀请了迈霍夫博士参加这次会议。”

当施维特菲格开始他的技术讲解时,迈霍夫马上明白了走廊里的责问。在投影屏幕上,他可以看到自己的背景材料,一张又一张。所有材料的右下角都打着“米夏埃尔·施维特菲格”的字样。

真卑鄙,迈霍夫想,把头往后一靠。他知道马上将要发生的事情。施维特菲格为了他的报告从迈霍夫的背景材料中采用了丰富的资源,但其中被选出的许多内容却与识别元器件无关,涉及的是其他项目,结果导致整个介绍的技术方案自相矛盾,施维特菲格根本无法传递一幅识别器的坚实图像。

没过多久,第一个客人打断了施维特菲格冗长的讲话。

“对不起,我不明白。最后一张图的系统建构完全不同。您能重新解释一下吗?”

这个问题促使施维特菲格谈及他的理解,但是并没有内容与问题匹配。

波音公司没有放松:“识别器难道拥有一个经典的服务器结构,或者它是一个分布式系统吗?您确定您给我们讲述的内容没有问题吗?”

施维特菲格这期间因为窘迫而变得面红耳赤,终于向迈霍夫转过身。突然从他的嘴巴里冒出一句德语:

“现在您来补充一下,迈霍夫,这毕竟是您的背景材料啊!”

突然的停顿之后是片刻的安静,直到迈霍夫拉长了声音答道:“好吧,施维特菲格先生,不只是这层关系。”

剩下的时间正如波音公司希望的那样流逝。迈霍夫接受了阐释识别系统的任务,并成功地演示。他还与一个几乎达到退休年龄的美国人展开了一次讨论,老人身穿彩色条纹衬衫和灯芯绒裤子在座,如同来自美国西部农场那样朴素。

“您如何解决错误分类这个问题?”美国人问道,“您人工智能的这种神经元网络,按照自然规律并不能百分之百正确计算出所有的东西。有可能一再地出现误报(False Positives),然后您就会碰到问题。”

“我们会在分类之前始终评估信息源。”迈霍夫解释道,“把识别器投入使用之前,我们就查明了误报出现的概率,使用机器做结论时考虑了这个值。”

“您是在告诉我们,你嵌入了一个统计元件吗?”老先生插话道。

迈霍夫想到,某些类似的问题在一场关于人工智能的传奇性边界区域——贝氏统计的讨论中出现过。现在迈霍夫自己也冷汗直流。贝氏统计是某些适合于怪物的东西,特殊,复杂,但对大数据应用是最重要的分支领域。这个专业只在少数几所大学有人传授。为了听两学期的贝氏统计学课程,迈霍夫读大学时不得不去另外一所大学听课。

会后,大家在餐前酒会结束时相聚交谈。

“我知道,您不便表述,但是您能不能对我们的识别系统考虑的内容与您迄今在我们的竞争者那儿看到的比较一下?”迈霍夫直接问其中一个与他交谈的美国客人。波音公司在日前挑选了一个竞争者,德国国防集团。

“您认为,您处于宠儿的角色之中。”美国人暗示道。

“那位穿着灯芯绒裤的老人是谁呀?”

“他是数学教授,自1966年开始就在为‘飞行之眼’的技术规格工作。我们称他为‘AWACS侦察机之父’。”

如今德国大数据系统随同识别器加入了北约AWACS侦察机之中吗?问题应当有意识地公开保留。随着波音公司公布德国防空股份公司是自动识别部件的宠儿角色,波音公司把机会交给了项目办公室的德国代表。这意味着此项委托从此开始变成了德国内部的事务。然而正是此刻德国出现了一次军工领域的粗暴放弃——一只黑天鹅。37

诚如我们所知,“黑天鹅”是一个极其不可能的事件。没人估计到这件事,而且还是这种强加于生命、日常生活、一家企业或者项目,一种与计划进展完全不同的过程。“黑天鹅”们太多地与统计相关;它们是我们原则上低估的风险,比我们要承认的风险还要大。它们将与我们在本书的第二章相遇,涉及错误的假设,我们如何设想我们的世界,如何在智能机器中给它们编程。

迈霍夫刚刚离职,他在德国防空股份公司的客座演出结束了,开始作为竞争者对企业搞阴谋。为了把德国防空股份公司从竞标中撵出来,一家竞争对手拿出了神奇武器,在一家私营工业设备制造企业订购了一次鉴定,得出识别器与未来的北约标准协定不相符的结论。该协定要求使用贝氏统计,但这种系统没有嵌入识别器,因此不允许替AWACS采购。

德国防空股份公司与其强大的竞争对手德国国防集团之间的决战在项目办公室的听众面前不容长时间等待。德国防空股份公司预先考虑到,要对它的识别器进一步修改,按照贝氏统计方法实施全面改造,以满足标准的要求,让AWACS侦察机上的识别器采购不再有其他程序挡道。

工业设备制造企业的竞争与鉴定恰恰否认了这一点。

“专家系统永远不可能使用贝氏理论!”德国国防集团在施拉姆上校面前强调。

“请您不要乱说,您根本不知道识别器如何执行。”

德国防空股份公司最后一次聘请迈霍夫作为外聘咨询专家展开阐述:“识别器早已不是专家系统,而是按照概率论原理工作。”

“不可能是这样,识别器还在推导信息!”鉴定者和竞争者顽固地坚持。

迈霍夫想,鉴定者是测地学家,对贝氏统计不熟悉,因此才会有这样的结论。因为对于新信息的推导、推论,贝氏统计最合适。

施拉姆上校跟不上这种专业的谈话。

“到底识别器中有没有包含贝氏统计原理?”他不确定地追问。

“有,当然有。”迈霍夫答道。

“没有!”鉴定者恼怒地说道,因为他更喜欢他的主顾,定位于AWACS系统中传统的解决方案。正相反,他对德国防空股份公司的识别器不可能做进一步研究。企业没有公布程序代码,而且在程序代码上进行一种有别于官方允许的存取无异于侵权。

现在施拉姆上校做出了英明的判断。

“迈霍夫博士,您现在能支配含概率假设的识别结果吗?”这点正是贝氏统计方法的核心与优势。受观测的飞行物体90%的概率是一架友好的F-22。

“当然。”迈霍夫点点头证明。

“那么我们就没有问题了。”施拉姆上校结束了争论,“概率假设经受了挑战,因此我认为识别器符合标准。”

在德国防空股份公司的厂区里一只“黑天鹅”降落。当它抖动着翅膀时,一切都发生了变化。一眨眼的工夫,迈霍夫为德国国防集团赢得合同的所有努力都化作了徒劳,科学成就变成了科学家们脱粒的秸秆。按照德国联邦政府的政治意愿,德国防空股份公司和德国国防集团以及另外一家中型军工企业被并购成唯一一家欧洲的企业集团之际,两个愤怒的竞争者最后的争论变得多余。主角保留了老对手,彼此的憎恨得以延续,这个共同的公司的新名称改变不了任何东西。过去的敌意犹如旧登山绳索维持在那儿,不同的企业文化难以轻易地融合。

倘若到那时这家企业仍然存在。

迈霍夫最后一次拜访过去的同事,沿着熟悉的走廊前行。一扇办公室的门敞开着,在房间后方远远的角落里,四台计算机上下堆叠在那儿,并不引人注目。这是识别器的计算机,遭人遗忘,成为多余的电子垃圾。知识没有人理解,没有使用。这次偶然事件,没人从中学到东西。

事情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当迈霍夫永远离开公司办公区域时,有什么东西在跟随他。这些尖端技术的知识随他离开了这块受到高度监控的区域。它离开了国家监视的环境,在这之中,诸如原子能或者控制火箭仍然大规模地受到监控。但是很快,它的效果开始在生活所有的领域展开,增值(Proliferation)并繁茂(Wucherung)。数据融合将会播下种子,应用即将产生,“自身良好,然而从中产生如此糟糕的使用……人受到了全面的监控,他以这种方式被包裹在这儿和所有其他地方的事务之中……这种完整的技术自身是好东西,丰富了人类的家庭,但是其违法的利用导致了一种非常真实的俘获,一种滥用的权力,压制和束缚了大量的人,因为恐惧勒紧它们的咽喉,封闭他们的嘴巴”。

当然,迈霍夫此刻还没有想到那些。他还不知道那封预言的信件。1983年,一个没有受过技术教育的老妇人与女友讨论安装电话机时,写给后者的信件。人权会以恐怖的方式遭到践踏。那封信以下面的话作结:

虽然我们有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到。

(1)窃盗统治(德语:Kleptokratie;英语:Kleptocracy,cleptocracy或kleptarchy),又称黑社会主义,政治学术语,是一种政治腐败的形式。它指在某个政府中,某些统治者或统治阶级利用政治权力,来让自己私人的财产增加,以及扩张政治权利,侵占了全体人民的财产与权利。译者注。

(2)白噪声(德语:weiβes Rauschen,英语:white noise),指功率谱密度在整个频域内均匀分布的噪声。所有的频率具有相同能量密度的随机噪声称为白噪声。从人耳朵的频率响应听起来,它是非常明亮的“咝”声(每高一个八度,频率就升高一倍,因此高频率区的能量也显著增强)。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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