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我讲到马赫对物理的一些主观看法。其实，庄子关于观察有赖于感觉的思想早于马赫。
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庄子曰：“鲦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惠子曰：“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鱼也，子之不知鱼之乐全矣！”庄子曰：“请循其本。子曰‘汝安知鱼乐’云者，既已知吾知之而问我。我知之濠上也。”
现代文译为：一天，庄子和朋友惠子在濠水的一座桥梁上散步，庄子看着水里的苍条鱼说：“苍条鱼在水里悠然自得，这是鱼的快乐啊。”惠子说：“你不是鱼，怎么知道鱼的快乐呢？”庄子说：“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鱼儿的快乐呢？”惠子说：“我不是你，固然不知道你；你不是鱼，无疑也没法知道鱼是不是快乐。”庄子说：“请回到我们开头的话题。你问‘你怎么知道鱼快乐’这句话，表示你已经肯定了我知道鱼的快乐了。至于我为什么知道，那是因为我到了濠水桥上，看见鱼在水中游来游去，自由自在。”
一位高手将庄子给惠子的最后一答最后一句英译为：“I knew it from my own feelings on this bridge．”
这即是说，庄子是靠感觉知道鱼之乐的。庄子的这篇文章比马赫的《感觉的分析》早很多年，可惜我国古人没有用庄子的思想去格物（研究物理）。而从爱因斯坦和海森堡的观点来思考同一问题，就应该问：鱼之乐是可观察量吗？
如今，在量子纠缠这个课题上可以提出不少类似庄子与惠子辩论的问题，这些问题本身也是纠缠不清的，变成了案中案。在这方面，也许唯有依靠严密的数学才能做一些正确的判断。
有古人的词《双调西江月》为证：
知慧童蒙易晓，愚顽皓首难明，
世间六艺任纷纷，算乃人之根本；
知书不知算法，如临明室昏昏，
谩同高手细评论，数彻无萦方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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