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基因与后天环境相互塑造
尽管老鼠是一种长期被人躲避并且出现在人们家里会被赶尽杀绝的物种,但是它们在天性与教养的角色实验课题中却很热门,因为老鼠的基因组和人类的惊人的相似。那么,老鼠和其他啮齿类动物会给无法在人类身上测试的行为怎样的答案呢?
2003年,来自埃默里大学一个由托马斯·英赛尔(Thomas Insel)和达琳·弗朗西斯(Darlene Francis)领导的研究团队利用在寻求新奇和感到恐惧上有很大差异的两种老鼠品种(BALB和B6)开展实验,BALB老鼠生性害羞,这使得它们在行为上就很容易害怕并且经常蜷缩在笼子的角落;相反的是,B6老鼠则一直在寻求新奇且恐惧感相对较低。
研究者们测试的是,当生性勇敢、寻求新奇的老鼠被放进一个害羞且容易害怕的母亲来照料的环境中时,它们会如何行动。结果是,被安置在害羞母亲身边的生性勇敢的老鼠的行为会变得更接近那些在害羞母亲身边长大的生性害羞的老鼠。因此,有两个结论显而易见:遗传的天赋是行为的一个重要决定性因素,然而同样重要的是早年在母亲身边的环境,它对基因的作用有着强大的冲击作用。
一项于1958年发表在《加拿大心理学杂志》(Canadian Journal of Psychology)上的研究中,研究者们使用了两类老鼠进行实验:这些老鼠已经被选择性地培育成了“迷宫-迟钝”类和“迷宫-活泼”类。经过多代以后,这些被选择育种所培育的老鼠后代已经被先天设定好了在迷宫游戏中将会是迟钝和活泼两种情形。研究者们将这些小动物要么放进一个活跃的充满了感官刺激的“鼠世界”,要么放进一个贫瘠的没有任何感官刺激的不毛之地一般的“鼠世界”。迟钝的老鼠被放进富饶的环境后会变得生机勃勃,而那些本来很有活力的老鼠在陷入贫瘠的生活空间后会变得迟钝,表现力会极大减弱。通过选择性育种,我们根据老鼠的基因创造了拥有天生迟钝和天生活泼两种认知能力的老鼠,可是,环境却戏剧性地改变了它们认知能力的表现。这是最初证明了基因的表达依赖于发挥其功能的环境的实验之一。
关于教养孩子方面所花的精力,在母亲和其他的照顾者身上体现出了很大的不同。但是,在实验中操作或控制人的这种“精力”是不可能的,所以啮齿类动物被用在另一个实验中以便观察,鼠妈妈在幼鼠小的时候所给的刺激是否会改变后代将来的情况。当鼠妈妈有了幼鼠后,它们会舔舐和刷洗小幼鼠们,但是一个巨大而稳定的差异在于它们对幼鼠的舔舐和刷洗(简称为舔洗)的频率。一些母鼠对幼鼠舔舐和刷洗的频率很高,就像人类的母亲会比其他人给孩子更多的激励和关爱。研究显示,足够幸运的幼鼠拥有一个经常舔洗它们的母亲会大大受益,它们在认知任务上表现得更出色,并且和那些有着很少舔洗行为母亲的幼鼠相比有更少的对巨大压力的生理唤醒反应。
詹姆斯·R.弗林(James R.Flynn),一位新西兰心理学家发现,在美国和英国这类工业化国家,是我们人类,而不是啮齿类动物,在智商得分上呈现出一个普遍的上升趋势。从这一代到下一代,人们的智商分数有明显的增加。智商测量不依赖于语言知识和符号,而是要求解决问题的能力。在智商测量上,每一代人平均增加大约15分。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在整个研究持续的60年里,这种变化肯定不是源于进化,而且也不能归因于人口基因的改变。这是一个令人鼓舞的证据,它表明,环境对于人类特质(如智力)有着巨大的影响力。即使是像智力这种有着强大的基因作为决定性因素的人类特质,仍然有着强大的可塑性。詹姆斯·沃森总结道:“人的倾向并不是预先可以决定的。”
关于人类基因和环境相互作用的一个极具说服力的例子源于新西兰的一项研究,这项研究跟踪了1 000多个1972年出生的孩子长达30多年。研究者测试他们就是为了观察,在长达20年的时间里,生活压力事件的数量是否会对长期抑郁产生影响。同时,他们评估了被试的基因变化,这种基因变化改变了大脑里的血清素水平。再次,基因和环境的相互作用是重要的决定因素,决定着基因在冒险精神、适应力等方面的潜力能否被激活。抑郁更可能出现在那些基因脆弱的人身上,如果他们同时也有着更大的生活压力的话。
基因影响着我们如何对待环境,环境影响着我们的哪部分基因会被表达出来而哪些会被忽略。我们的行为以及为了实现目标如何更好地控制自己的注意力,已经成为我们所创造的且反过来影响我们的环境的一部分。这种相互影响塑造了我们是谁以及我们会变成什么样的人,从身心健康到生命的长度和质量。
要反复重申的是,人的气质和行为模式,包括性格、态度,甚至政治信仰,都反映着基因的复杂影响,基因的表达贯穿了整个生命过程并被一系列环境因素塑造着。气质被基因和环境的相互作用所创造,并以一种极其复杂的方式被编排——那意味着是时候了解先天和后天的问题了。正如丹妮拉·考弗(Daniela Kaufer)和达琳·弗朗西斯(来自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在2011年总结的那样,关于先天与后天关系最前沿的研究发现“正在颠覆关于基因与环境关系的隐性假设……环境可以和我们曾经所相信的只有基因可以做到的同样是一个决定性因素……基因也和我们曾经所确信的只有环境可以做到的同样是可以改变的”。
半个世纪以后,我们终于可以回答布朗先生提出的关于乔的问题,某种程度上,大部分的气质都是预设好的,但是它们也很灵活,有着极大的可塑性和改变的潜力。我们确信,实现改变的条件和机制才是挑战。我想布朗先生可能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他的热系统需要一个快速而明确的答案:蠢还是懒。但是,我们对先天和后天了解得越多,越清楚的就是,它们不可分割地塑造着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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