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过得真快
晨曦还没有爬上窗来,屋里还昏暗着,时钟敲响六点了!我听见田田摸索着穿衣服,下床,两个小辫在门口晃了一下,接着,开厨房门,勺碗微响,开火门,倒水……
田田会打理早餐了,让人心安。于是我又香甜小睡,倏而醒来屋内已是大白,睁眼看看田田和书包一齐上学校去了。复读机还在床头小几上,里面还是那个小女孩给妈妈诉情的磁带。我伸手捺一下,那支曲子响了……
时光过得真快,仿佛就是昨天:田田还偎在童褥里,问她哪儿响哩,她指指电视。问她哪儿亮哩,她指指电灯。记不清田田是什么时候开始说话的,仿佛她本来就会说话;也记不清她是什么时候告别小人书的,仿佛她本来就是抢《读者》不撒手的读者。时光就这么快?田田已不喜欢市面流行的那种“文”、那种“画”了,喜欢起丰子恺、齐白石、司马迁、苏轼、李清照来,还有余秋雨、罗兰、林清玄。偶尔在报刊上读到一篇轻薄之作会大呼上当!
时光如金。十年中田田说给我的话能装满一火车,能堆一座山。爷孙俩扯手升起,登临山崖,并肩坐,笑呵呵,俯瞰四野。
田田没头没脑问道:“假如一个人犯了什么罪,判他五年不准看书;如果他要看书就给他戴五年手铐。爷爷,轮到你,你选择哪一种?”
“爷爷问田田,你选择哪一种?”
“我选择戴手铐看书。”
爷孙俩很是笑了一阵子……
农人手把手教儿孙犁地,都是先犁一条沟(称为开墒),让儿孙亲眼看到翻开的沃土,闻到泥香;之后,儿孙依住这条沟,次第犁下去。我就是仿照农人的办法教田田读古诗文的。每个作家只选一两篇,让她背得烂熟进而感知这位作家的语言习惯和文章风格。之后,让她自己去开垦这位作家的其他文章。
田田刚读完司马光的《淝水之战》。东晋谢安在前秦大军压境之际,却命驾游乐,与前锋都督谢玄下围棋,还以别墅作为赌注。这举动甚为荒唐。战争胜利,谢安掷捷报于几上,看也不看,仍目注棋局。
田田说:“爷爷,这是‘作秀’呀!”
“作秀”这个贬义词是田田最近知道的,是不实、造作和胡乱形容的意思。
我说:“司马光生于1019年。他写《淝水之战》至少是他40岁以后的事,或者更靠后一些,距离淝水之战(383年)就快有700年了。这些细节也多半是流传下来的。”
田田点点头,不再多说。
爷孙俩从谢安又扯到诸葛亮“祭东风”,说都是“作秀”。
所有教过田田的老师对我说:“恁田田总是大眼睛睁得亮亮的,很少说话,很少举手抢答问题。”
因为,田田的话都说给爷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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