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苗不长谁之过

我们还是以农民种庄稼为例来说明问题。假如农民把麦子播种到田地里，过了一段时间麦子不出苗，问题出在哪里？如果播种的麦子是煮熟的，这种麦子肯定是不出苗的；如果所种的麦子没有问题，而种过之后长期干旱，连一点雨水都没有，或者长期下雨，连一点阳光也没有，即使种子再好也出不了苗。

孩子学习不好到底是谁之过？常常听到家长这样抱怨：孩子上小学时各科成绩都接近满分，一到初中就直线下滑，真不知道初中老师是怎么教的！

情况真是这样吗？有一位小学校长为初中教师“喊冤”；真正的问题，应该追溯到小学甚至幼儿园时期。”

是谁让学习陡然“熄火”？

这位校长认为，成绩下滑，客观原因有很多，然而学生学习兴趣缺失、学习动力不足才是关键。“其实，厌学情绪很可能就滋生在小学甚至幼儿园阶段。”

“在教师和家长联手的高压和全方位帮助下，孩子依赖‘外动力’也能得到高分，但贻害终生的厌学情绪也随之而来，只是往往被‘看上去很美’的成绩所掩盖。一到初中，随着青春期的到来，学习方式的改变和分量的加重，加上家长对孩子学习过程的控制问题，厌学情绪及其种种‘并发症’就集中地爆发了。”

这位校长指出，教育不能搞“短期投资”，就像发射火箭，动力决定高度，底子决定未来。“做教育，就要始终想着孩子30年之后的事情，从小学、中学、大学到走向社会、面对人生，什么是最基本的，什么是儿童阶段必须要打牢的‘地基’幼儿园、小学的基本任务，应该只有5个关键词：“健康、快乐、品质、拓展和交流。可惜的是当今中国基础教育界，与教育规律背道而驰的短视行为正在大行其道，厌学已成为全国近1亿中小学生的慢性杀手。”

孩子为什么厌学，为什么不快乐？这位校长总结了主要原因：第一，师生关系、亲子关系不够和谐，期望太高，批评太多，而理解和鼓励又太少，导致儿童缺乏信心和上进心；第二，许多小学课堂存在教育不公平现象，致使一些孩子得不到足够的关注与赏识；第三，小学课业负担繁重，学生被强迫补课、参加自己并无兴趣的“兴趣班”第四，过分重视知识的积累，扼杀了孩子的好奇心、求知欲、想象力和实践能力；第五，忽视阅读习惯的养成。

为改变上述状况，该校长开出了自己的“药方”那就是“发展品质，享受学习”。

“人人都坐第一排”和“不吝赐笑”。

开学前的第一次教师培训大会上，该校长给全体教师定下了一条“军规”课堂必须“阳光普照”。“这句话有两层含义：一是课堂上要有‘阳光’二是必须让‘阳光’普照在每一个学生身上。”

阳光从哪里来？该校长说：亲其师，方能信其道。在孩子看来，老师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就是最好的鼓励和关爱。所以，老师应该对每一个孩子都“不吝赐笑”。

我们的教室没有讲台。上课时，老师不是站在一个阻隔教师与学生情感的讲台后面，也不是高高在上地固守着黑板，而是穿行在每一个孩子的身边。授课的同时，也将鼓励和关注悄悄播进学生的心田。“这里没有第一排，人人都坐在第一排，人人都在教师关注的目光之下。”

在这所学校的老师看来，从肢体语言、眼神交流、作业评语到每一句课堂用语，都是值得思考和推敲的“大事”。该校长举了一个小例子：就拿维持课堂秩序来说，我们会避免‘不要说话了’‘必须举手，不要随便发言’这样一些制止性的语言，而会微笑着说：“同学们，我喜欢举手的孩子，微妙的用词变化，效果截然不同。长期用分享代替教训，孩子的情感、态度、自我认知都会有明显改变。”

2006年1月，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堵塞了中州大地的交通。学校刚刚放了寒假，连夜把期末试卷改出来的老师们还是照常踏上了到全省各地进行家访的路程。从郑州到禹州，赵老师坐的大巴足足走了8个小时。几近傍晚，他终于冒着大雪将装满孩子一学期所有作业、作品的“成长档案”交到了家长手中。捧着两个厚厚的档案袋，家长当场感动得落泪了。

这样的老师，哪个孩子不喜欢，哪个家长不放心！所以，这所附小才独有学生“乐不思家”的“怪现象”每天早上接学生上学的校车一驶进校园，孩子们便如同归林的小鸟一样奔向教室，欢呼着“我回来啦”寒假离校时，有个孩子竟然依依不舍地抱着班主任，眼里噙着泪水说：“老师，春节我能不能回学校过年？？

“牛顿”和“钝牛”仅有一步之遥。

“每个孩子小时候都有过高昂的学习劲头，都有牛顿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探究精神。可惜的是，这种与生俱来的学习‘原动力’常常被家长、学校和社会单一的评价标准草草扼杀掉了，变成了标准答案决定一切，或曲解成了周末无休止的补习班。长此以往，中国永远也培养不出诺贝尔奖得主，就算有‘牛顿’可能也变成了‘钝牛必须找回学习的快乐！’在这所附小孩子的词典里，没有“学海无涯苦作舟”的概念。校长送给学生的一句话是：书本是甜的。

“好老师能把课上‘没’了，能把作业留‘活’了，能让学生在不知不觉之间就把知识消化了。”课堂上，校长给教师的要求不是“把知识灌进去”而是把方法、习惯培养起来，把兴趣、热情调动起来，带领孩子在游戏中、快乐中完成教学任务。于是，他们的“快乐作业”绘画填涂和数字计算相结合、诗词鉴赏和网络预习相结合、英语作文和小品表演相结合的教学模式，大大激发了学生们的学习兴趣。“‘快乐作业’解决了被动作业、抄袭作业等一系列问题，更重要的是把孩子们解放出来，让他们有大把的时间去读书、去预习、去全面发展。”

“答案是丰富多彩的”这句话用来诠释这所附小的课程设置理念再合适不过。在这里，没有成绩至上、一刀切的评价标准，有的只是对孩子求知欲的保护、对兴趣的支持、对能力的赞赏、对行为习惯和健全人格的潜移默化和精雕细琢。

课外活动的铃声刚落，校园霎时就热闹了起来：上轮滑特长课的孩子踏着滑板在校园里呼啸而过；陶艺教室里，孩子们沾满泥巴的小手正塑造着自己的快乐；科技发明社团里，同学们正在聚精会神地摆弄仪器；军乐团的小乐手们正在排练新的歌曲。“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在兴趣面前，孩子的潜能简直是无限的，学习的快乐也是无限的。”看着喧闹的校园，该校长说：“教育变化很快。高中新课改的风暴已登陆河南，10年、0年之后，中国教育的面貌必定焕然一新。”

埋怨是没有用的，只有大家都切实负起责任，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才最有现实意义。

在这方面，郑州某街道办事处做得很好，他们利用暑假组织所辖的11个社区开展“子女教育大讲堂”系列活动，请来辖区专家义务授课，吸引不少正为暑期管教孩子犯愁的家长来取经。

一条、两条……红丝巾很快绑住了孩子双手。“告诉奶奶，感觉咋样？”授课的周老师问。“我感觉像个木乃伊，难受，想早点弄开。”孩子的回答逗得大家笑了。周老师用5条红丝巾，在一个孩子的配合下，生动地向家长阐释，教育不当会束缚孩子的手脚，使孩子缺少灵性、悟性。听到这儿，台下的家长笑不出来了。

150分钟的课很快上完了，意犹未尽的家长围着周老师，寻求教子良方。周老师认为，家长常怪孩子存在种种问题，其实错不全在孩子，家长是孩子第一任老师，应先反思自己。家长与其太在意孩子的成绩，不如学会保护孩子学习的兴趣，培养孩子良好的学习习惯。

当孩子在成长过程中出了问题的时候，家长面对孩子的问题该怎么办？如何归因？是全怪罪于孩子，还是反思自己？要我说，在这个时候家长还是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为好：一方面，从客观情况来看，孩子的问题很可能是家长教育方法不当的表现形式；另一方面，家长主动承担责任可以保护孩子的自尊心和上进心，这一点非常重要。自信是一个孩子自立于世的精神支柱，如果一个人失去了自信心，其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2004年10月1日，我在家里休假时，发现女儿早上起床磨蹭，起床后我让她去跑步锻炼身体她也不去。为此，我们俩发生了一场舌战：

“你怎么还不起床？”我有些生气地叫她。

“马上。”她说。

“这么大孩子了连起床还要别人叫？”

“谁让你叫了，是你自己愿意。”

“快去跑步，看都什么时候了，说好了要坚持锻炼身体，看看你做得怎么样？”

“你做得怎么样？天天睡懒觉，凭什么要求我去跑步？？”

就这样我说一句，她顶一句，我提高嗓门，她也毫不示弱，最后又扔给我一句话：“算了，我不跟你说了，跟你说不清楚。”

说完，她跑回自己的房间里，使劲把门关上，反锁上门。过了好大一会儿，给我递出来一封信，信是这样写的：

爸爸，您有过这样的感受吗？当一个人竭尽全力去做一件事时，做到最后只因他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于是就有人开始在旁边吹毛求疵，指手画脚。只因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就以瑕掩瑜，而您发现您自己已经是尽了全力，而那人只因为心中的标准，就把您全都否定了，你的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我已经尽了全力，可是当我发现您还在为了你心目中所谓的完美而对我全部否定时，当我发现我在极力迎合您之时，您的脸上仍是挥之不去的愁云时，当我看到您走路迈着那沉重的脚步时，我疑惑了：为什么？为什么我尽了全力仍得不到肯定？为什么一个小小的错误会掩盖我的所有成绩？为什么当我为自己小小的进步高兴时总会有一张脸上仍写着“不行”二字？我不知道。

爸爸，我知道您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小小的错误而否定我的全部。也许这是为了您心中的所谓的完美，所谓的标准。您的目光很远，不错，您极力想让我尽早融入社会，尽早与社会接轨，不致成为只有知识而没有能力的废物，但您在无休无止地对我提出要求时却忽略了一个心灵、一个幼小的心灵的承受能力。

您可以是一个政治家，也可以是一个思想家，更可以是一个理论家，但您不会是一个教育家。您可以领导一个单位，可以改变一个家庭，但我不得不说您教育不了也教育不好一个孩子。

爸爸，您了解我吗？您知道现在的教育吗？

也许您看到的我也只是一个表面的我。爸爸，您知道吗？在您所谓的教育下，我的心灵早就没有了少年应有的天真和烂漫，有的只是您带给我的一抹又一抹并且在日益增多、日益加深的沉重的色彩。因为您，现在还不到14岁的我却像个74岁的小老头。我在这个家庭没有丝毫的欢乐。当您对我提出一个又一个要求（或许您认为这些要求是合理且容易办到的）时，您没有想过我心中的感受。我不是一个完美的人，我办不到。也许说到这儿，您又有话想说了，想说我不理解您。殊不知我是非常理解您的，您心里怎样想我都明白，但您能试着来了解我吗？

我不得不说，您太不现实了，而我又太现实了。因此，这样理想和现实的强烈冲突造成我们之间如同隔世的感觉。您认为现在的青少年的心理仍像您那个时代一样单纯和坚强，而事实上现在的青少年的心理多面性较强、敏感。我们所需要的心理营养比你们那时多得太多，也与您有着太大的差别，也许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才造成了我们如同隔世的感觉，也许这就是“代沟”吧。或许您还没有意识到，而当我意识到时，您知道我是怎样的惊恐和措手不及呀。我们之间存在着又长又深的沟壑，而且越裂越深、越来越长、越来越宽，我极力想越过沟赶上您，而您越走越远，您知道我有多痛心吗？

初二年级，您知道这一年有多关键吗？也许您上初二的时候还什么都不知道吧，而现在初二年级是一个转折点，也就是说如果初二这一年没有学好，初三再怎么努力也上不去了。而初二的知识难度很大，是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去学习的。初二又是一个极容易两极分化的一年，也就是说，初二直接决定了中招考试的成败。而正是在这个该我大干一场、努力拼搏的时候，您却让我分出许多精力做这些事，您大概是想让我考不上高中吧。您也许想象不到，考上一所高中有多难。当我与一中失之交臂时，您后悔也晚了。

来自学习的压力早已让我喘不过气来，而您所谓的教育又给我平添了更大的压力。在越来越大的压力之中，我感到生活的无聊和无所适从。

爸爸，也许您认为很容易的事，我就要花十倍的精力来做，这使我在学习上分心，可初二年级是万万不能分心的呀，您难道希望我考不上高中吗？您给我一个空间好吗？

爸爸，我是含着泪写完这封信的，希望您认真阅读我的心声。

一个焦急而无奈的女儿看了这封信，我的心里很难受。与孩子唇枪舌剑的情景，还有孩子写给我的信，让我好不尴尬。想想自己在单位将成百上千人管理得井井有条，怎么现在一个小孩儿就管不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当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毫无睡意，白天的情景在脑海里时而浮现。我辗转反侧，思来想去也没有理出个头绪，既有一种被孩子顶撞丢面子的委屈，也有在新挑战面前束手无策的窘迫。到底该如何收场，直到天亮也没有想出个好办法。

第二天上午，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绿城广场散步，试图通过散步化解心中的郁闷。没想到在广场上一则广告使我眼前一亮：郑州一中的路应杰老师准备邀请上海、深圳、北京等地的心理学专家来郑讲学，讲解的内容就是中学生心理问题。真是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从听课中得知青少年的心理是非常脆弱的，如果家长不了解孩子的心理轨迹，很可能会和孩子无法沟通。

毕竟听一两个小时的课是有限的，不可能解决所有的问题。课毕，老师讲还有六天的心理学培训课程，我毫不犹豫地报了名。随着课程的深入，我越发觉得是自己身上出了问题，是我用成年人的眼光去看待孩子。认识到这一点后，解决问题的方法就有了。下课以后，我顾不上吃午饭，赶快回家给孩子道歉：“孩子，爸爸听了两天的课受到了启发，看来是爸爸教育方法不对头，总是用我的标准去衡量你。你原谅爸爸好吗？”我真诚地对孩子说。“没事了，是我做得不够好才惹您生气了，从明天开始我做好就是了。”孩子非常高兴地说。一场干戈就这样化成了玉帛。

这件事情让我体会到，当孩子出现一些和家长的期待有偏差的行为时，家长一定要有一个宽阔的胸怀，勇于承认自己的错误，尽量保护孩子的自尊心和自信心。当然，也不能是非颠倒，如果确属孩子的问题，也要和风细雨地给他指出来。

一个人在家庭里成长、生活的时间占人生的三分之二，有什么样的家庭培养什么样的孩子。家长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应该给孩子传授什么样的知识，能够给孩子传授什么样的知识，是孩子成不成才、成什么才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