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余地之死
2007年10月4日凌晨,湖北籍诗人、小说家余地在昆明的家中自杀身亡,留下重病的妻子和不满百日的一对双胞胎儿子。余地,原名余新进,1977年出生于湖北宜都,多年居于云南昆明。有诗歌、小说等发表于《人民文学》、《诗刊》、《星星》、《山花》、《青年文学》等报刊,并有作品入选《2003中国最佳诗歌》、《2005中国年度诗歌》、《2005北大年选(小说卷)》等选本。曾获得2005年度边疆文学奖等奖项。主要作品有长篇诗性随笔《内心:幽暗的花园》等。
142. 被一场大雪埋葬。对于自己最后的结局,你的想象仍然是苍白的。
没有什么能够将你彻底地淹没,因为你的骨头比那些黑色的铁更加坚硬。最重要的是:在死亡的天平上,你的灵魂将占据所有的重量。
399. 你一直都在等待这样一个时刻:沉闷的钟声在你的耳边响起,于是你知道了最后的结果。面对时间,你的接受是勉强的,因为你不能改变什么。
在最后的判决生效之前,你决定保持沉默。
这是我从《内心:幽暗的花园》摘录的两则随笔。
似乎是诗人自己的一段自白,又仿佛是一种噫语,更像是几句谶语,微笑而内向的诗人余地选择了自杀。
余地自杀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抛却许多无聊而又毫无根据的臆测,我更倾向于余地生前挚友张翔武的观点:“意志的脆弱,死亡情结,生存状态离理想相差悬殊,这便是他的死亡原因。”
也许是对于人生思考得太多,以致人生的问题成了他的心理负担,最终使诗人不堪重负。
看到诗人死讯的瞬间,对着电脑,我有片刻的怔忡。
马拉之死让人悲悯,帕尔梅之死让人深思,卡瓦拉之死让人遗憾……
屈原自杀让人感受崇高,杰克·伦敦自杀让人感受孤独,海明威自杀让人感受悲壮……
余地自杀呢?就像雨中的花瓣或者风中的叹息。微澜生于死水,我只有寂寞和无言。
学者王岳川说“(生存意义的空虚)使人的精神、心理、肉体都更致命地呈现出病态,从而加速生存意义的‘空洞’,并促使那些索求意义而失重的人,义无反顾地走向了死亡。”
这是一种“深层的人生之苦与精神之累”。
价值体系混乱以及道德标准失衡的今天,知识分子如此,教师更是如此。我们因为索求更多的所谓“意义”,所以不同程度地呈现精神失重甚至精神病态。一份资料表明,目前中国80%以上的教师身体处于亚健康状态,特别是心理存在问题。
2007年10月10日是第16个“世界精神卫生日”,今年的宣传主题是“提倡心理咨询,促进精神健康”。让我们更多地选择交流、倾诉、合作和友爱吧!环境让我们囿于三尺讲台之下,那我们就让心灵尽情地放飞,并尽可能地利用一切机会亲近自然,回归自然,享受自然。
让阳光和月色洒满我们每个人内心那座“幽暗的花园”。
堆满书房的6 000册藏书与一对尚不满百日的双胞胎儿子,这是余地自杀后留在这世界的两份重要“遗产”。如果延伸一步,前者象征的正是余地作为诗人在精神上的追求与理想,后者则是其在现实生活中作为父亲需要承担的义务和责任。
理想与现实总是存在着差距,理想与现实的落差越大,则人活得越累。
何不活得洒脱一点?与其不切实际地遥望星空,不如气定神闲地欣赏眼前。我们太仓教育的博客之星“江洲一尘”说得好:人生如戏。人生不是在演戏,就是在看戏。近读《百年经典文学评论》(雷达、李建军主编),恰好看到朱光潜先生的一篇名文《看戏与演戏》,妙语纷呈,有一句话堪称经典:“古今中外许多大哲学家、大宗教家和大艺术家对于人生理想费过许多摸索,许多争辩,他们所得到的不过是三个不同的简单的结论:一个是人生理想在看戏,一个是它在演戏,一个是它同时在看戏和演戏。”
诗人以非正常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不愿再演戏,也不想再看戏,他的精神一定面临着我们不了解的危机。
想起美国有一群“自白派”的诗人,他们大多以自杀结束生命。
我们又何必指责已经死去的人?说他自杀是不负责任和逃避责任,那么又是谁赋予他责任,谁又对他的死负责任?
与其无法负起这份责任,不如将这份责任交付给更有力的人。
我们可以记住他的遗孀和幼子:妻子叫姚梦茹,双胞胎儿子名叫平平和安安。
不要再对苟活的人奢谈什么人生的意义。毕淑敏说:人生其实毫无意义。关键在于你赋予它什么意义。
死去的人已经如梦远逝,活着的人最好平平安安。
2007-10-18 沙高幽池轩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