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暑假游记
2007年暑假学校没有补课,我得以回老家消磨了一段时光。耽于亲情也羁于亲情,所以破例未作远足之游,倒不是拘于“父母在,不远游”的古训,而是因为自己漂泊太久,确实越来越看重那份亲情和乡情。家兄亦从北京举家南归,栖居扬州的姐姐和嫁在本镇的妹妹也阖家来聚。兄弟姊妹四人各自成家后,这样长时间全体聚会的机会并不多,因此大家都格外珍惜这次家族团圆的机会。最开心和幸福的当然是二老双亲了,爷爷、奶奶去世后,就剩老夫妇俩枯守空巢,恓惶落寞之景可以想见。
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各自都有工作,迫于生计,相聚旬余后,兄妹四人又只能各奔东西。正是:人生飘飘何所似?恰似飞鸿踏雪泥。
因为彼时暑假还未结束,我尚算从容。离开故乡后一路南游,经镇江、丹阳、泰兴等地,皆作短暂逗留。现在分别写成《镇江小记》《沈括故居》《丹阳小记》和《泰兴小记》,合称《暑假记游》,算是今年暑假的游记。呜呼,一年又已矣,怅望江北,家乡复成梦中图景。
镇江小记
幼年时,听老人们讲许仙和白娘子的故事,对镇江充满了好奇和向往之情。少年时读到一首小诗,是清代张玉书的即兴之作。诗云:“长江好似砚池波,提起金焦当墨磨。铁塔一支堪作笔,青天够写几行多?”诗非上品,但境界神奇阔大,令人直疑镇江为人间仙境。再后来读到《世说新语》以及辛弃疾、陈亮、张元干等人的词,又觉得镇江是个英雄扼腕、豪杰伤心之地,不觉情怯许多。因此虽然镇江与真州隔江相望,近在咫尺,但我一直未能往游。
现在从我的家乡到镇江就更方便了,因为有了润扬大桥。
说起润扬大桥,还有一段逸事。
修建润扬大桥,本来是一件造福两岸的大好事,但是大桥的命名却颇费周折。初命名“镇扬大桥”,但扬州人不高兴了,论名气扬州不在镇江之下,再说“镇”还有“压迫”、“压制”之意,如何使得?再命名“扬镇大桥”,镇江人又不答应了,“一桥飞架南北”,理应由南至北称呼;“扬镇大桥”的命名,听起来更像一个地名,不过是扬州的一个乡镇罢了。各执一词,吵闹不休,据说官司一直打到了江总书记那里,幸亏江泽民同志古典文化素养深厚,或者说他的智囊团里确有高人指点,最后命名为“润扬大桥”:镇江古称润州,以“润”代镇江固无不可,“润”还有“滋润”、“润色”之意。于是镇江、扬州皆大欢喜。
十年前我曾途经镇江转过一次火车,镇江火车站破败的景象和混乱的治安给我留下了糟糕的印象。此番来镇江,镇江已是“旧貌换新颜”,长途汽车站秩序井然,毗邻的火车站也宽敞整肃。天正微雨,细雨如丝,我浑然不惧,反而觉得空气清新异常,一如置身“都市里的村庄”。
此行携妻带女,也是匆匆过客。女儿尚幼,刚满三岁,已能牵手相随,偏喜骑脖观望。辄入闹市,左顾右盼,手舞足蹈;还要大呼小叫,问这问那。已作孺子之牛,更有沉重行李,实在无法畅游金焦二山。
于是决定寄存行李,游览江苏大学和沈括故居(沈括故居另文撰述)。
江苏大学由镇江多所大专院校合并而成,慕名已久最欲游览的是镇江师范专科学校——现在已改为江苏大学京江学院分部。早年的镇江师专曾辉煌一时,名闻遐迩,为周边地区培养了无数人才。我也有几位早期的学生考取了这所学校,每次回乡说起,对该校颇多自矜和夸耀。回校执教的两个弟子也都风神俊朗,有如脱胎换骨,“士别三年(专科三年制),刮目相看”,很让我怀疑他们已然沾染了镇江的“仙气”。
先坐公共汽车作环城游,镇江市容,一览无余。至大市口下车,步行寻至学校,果然已挂上“京江学院”的牌匾。只是门楼矮小,通道狭窄,倒有几分颓败灰暗气象,与我的想象大相径庭。因是暑假,更见门庭冷落,我携妻将女,长驱直入,无人拦阻亦无人问津。校区狭长而地势不平,硬件设施甚至还不如一所普通中学。几块水泥篮球场看上去已年代久远,操场杂草丛生,低洼不平,尚有积水,更没有塑胶跑道。楼房也多破旧低矮。真不敢相信,这里曾培养了那么多优秀的人才。可见梅贻琦先生所云:大学者,乃大师之谓也,非大楼之谓也。实为至理名言。
曲径通幽,走过一座年久失修的木楼,地势复归平坦。一亭翼然,是谓“存中亭”,当是为纪念沈括而建。小坐片刻,有风掠过,思绪翻飞,急唤妻拿烟来,此处正可流连。女儿却不肯静坐,扭着屁股窜来窜去,倒成为一道活动的风景。
“这就是我的母校,真没有什么好看的。”妻腼腆地说,似有歉意。
我恍若未闻,平时并不吸烟的我,此时只想再吸一支,在存中亭上。
女儿已嚷着要去麦当劳,只好施施然起身。
时已过午,本欲一尝镇江名产锅盖面和水晶肴肉,但妻女直奔麦当劳,无奈相随。谁让太仓没有麦当劳呢?好在麦当劳的咖啡可以续杯,正可消遣,读一读当地的报纸。
离开镇江已近傍晚,忽然看见“恒顺醋业有限公司”的牌匾,字型硕大,魏碑体,有沧桑历尽之慨。
我的那杯陈醋在哪里呢?
沈括故居
镇江号称“天下第一江山”,一水横陈,三山环绕,有“城市山林”之美誉,自古隐居或终老于此地之贤士名流甚众。撰《世说新语》的刘义庆,辑《玉台新咏》的徐陵,编《昭明文选》的萧统,著《文心雕龙》的刘勰等都曾久居于此。“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至今故居尚存的有米芾故居、宗泽故居、赛珍珠故居、沈括故居等。至于南朝宋开国皇帝刘裕(寄奴)等人的故居,早已踪影皆无。米芾为宋朝书画家,以“米家山水”闻名天下;宗泽为南宋抗金名将,岳飞恩师;赛珍珠则是长期生活于中国的美国女作家,曾以多部中国题材的作品荣膺诺贝尔文学奖。问询踏三轮的人力车夫,这三人故居皆茫然不知或偏僻难觅,惟沈括故居近在咫尺,于是往游。
沈括(1031—1095),字存中,是我国北宋杰出的科学家、政治家,也是中国科技史上的一位巨人。1087年他移居润州(镇江)的梦溪园,写下了不朽的科学典籍《梦溪笔谈》。英国科学家李约瑟博士称誉《梦溪笔谈》为十一世纪的科学坐标。我国当代科学家钱伟长说:“这座坐标就屹立在镇江。”
我来镇江,岂能不访?
梦溪园巷位于市区的深处,今天已是寻常巷陌。道路逼仄,车辆不多,人迹亦稀少。我来时正是午后,路边小店的主人多已收摊,各自躺在自家门后的竹椅上昏昏欲睡。沈括故居的前幢是一爿清代修建的硬山顶平瓦房,坐东朝西,当中设正门入园,门上方嵌有茅以升(也是镇江人,桥梁专家)题写的“梦溪园”大理石横额。字甚清隽,我驻足留影。小女缘缘方满三岁,也嚷嚷着要留影,须将她高高举起才能映得背景。折腾了半天,欲买票时才发现黑漆大门紧闭,门边有小字说明:星期二,闭馆。当天正是星期二,正懊恼怎么如此不凑巧,忽然大门微启,开出半扇门,闪出一名女子,作势欲泼水,我连忙闪避,女子亦歉然一笑。待她泼完水后,趋前问候,方知此馆由他们夫妇俩看管,平时如同家居,今日闭馆,正欲午休。忙说明来意,央求进馆一观。正说话间,馆主已自门后探头闪出:年过五十,矮而胖,头大如斗,发稀若缕,戴眼镜,深度近视,镜片圈圈相叠,有学者模样。观其面善,连忙敬烟,述匆匆过访之意。嘿然应允。大喜,急抱女牵妻,侧身从半扇门而入,或恐有相随者。
进门后才知前幢之后还有后幢。前幢有沈括塑像一座,洁白如玉。墙壁悬沈括介绍和大事年表,中有立柱,刻有一联:“数卷奇文物志无心匀翠墨;一钧初月南航北驾为苍生”。以为妙绝!
后幢隔一圆门,我拾阶而上。馆主相随,抱歉地解释说,此屋内部正在装修,实物皆裸放,只能隔窗一观。这是一幢清式厅房,坐北朝南,内有沈括全身座像和文字图片、模型、实物,展现了沈括在天文、地理、数学、化学、物理、生物、地质、医学等方面的科研成就。我凝神细观,低矮处我须耸身跳跃方能看见。小女无知,咯咯而笑,亦仿我之状跳跃不已,抚之而不能禁,一众皆笑。室内抱柱上也镌有一副对联,连忙抻纸抄录:“沈酣于东海西湖南川北国之游梦里溪山尤壮丽;括囊乎天象地质人文物理之学笔端谈论任纵横”。玩味再三,我认为这是对沈括一生最好的概括和评价。
出沈括故居,日影已斜,天边泛起历史的烟云,身后仿佛传来沈括悠长的叹息。
丹阳小记
丹阳,地处镇江之东,本名丹杨,后取“丹凤朝阳”之意,改名丹阳。
最早知道丹阳是因为季子的故事。
季子,名札,是春秋时代吴国国君寿梦幼子。“季子让位”的故事为人称道,“季子挂剑”的故事更是广为流传。
延陵季子将西聘晋,带宝剑以过徐君,徐君观剑,不言而色欲之。延陵季子为有上国之使,未献也,然其心许之矣,使于晋,顾反,则徐君死于楚,于是脱剑致之嗣君。从者止之曰:“此吴国之宝,非所以赠也。”延陵季子曰:“吾非赠之也,先日吾来,徐君观吾剑,不言而其色欲之,吾为上国之使,未献也。虽然,吾心许之矣。今死而不进,是欺心也。爱剑伪心,廉者不为也。”遂脱剑致之嗣君。嗣君曰:“先君无命,孤不敢受剑。”于是季子以剑带徐君墓即去。徐人嘉而歌之曰:“延陵季子兮不忘故,脱千金之剑兮带丘墓。”
这已经成为一则流传千古的诚信佳话,至今徐州(古徐国所在地)的云龙山下尚有挂剑台等遗迹可寻。
有两个人也常常让我想起季子,一个是张季鹰,一个是吴兆骞(季子)。少年时读到相关诗文,常常将此三人混淆。
稼轩词《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有名句:“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此处季鹰即指张季鹰。西晋张翰字季鹰,吴郡人,其人纵任不拘,时人比为阮籍。在洛阳为官,“见秋风起,乃思吴中菰菜,莼羹,鲈鱼脍。曰‘人生贵得适志,何能羁宦千里以要名爵乎!’遂命驾而归。”(《世说新语》)
吴季子,即吴兆骞,字汉槎,顺治十四年(1657)江南乡试中举,适逢科举舞弊案发,被诬罹祸,流放黑龙江宁古塔。十六年出塞,至康熙二十年(1681),经纳兰性德、徐乾学等赎放生还。春秋吴国季札称“延陵季子”,兆骞吴姓,又行四,兄弟排行曰伯仲叔季,故称吴季子。吴梅村把他与陈其年、彭古晋三人合称,名之为“江左三凤凰”。吴兆骞罹祸后,吴梅村作长诗《赠吴季子》,更使吴兆骞名闻天下,其中名句“噫嘻乎悲哉!生男聪明慎勿喜,仓颉夜哭良有以,受患只从读书始。君不见,吴季子?”感人至深。
此事还引出一段佳话和两首名词,友人顾梁汾(贞观)为营救吴兆骞而四处奔走,直至感动了纳兰性德。两首词就是顾梁汾写的《金缕曲》。词甚凄美,附录如下。
其一
季子平安否?便归来、平生万事,那堪回首!行路悠悠谁慰藉?母老家贫子幼。记不起、从前杯酒。魑魅搏人应见惯,总输他覆雨翻云手。冰与雪,周旋久。泪痕莫滴牛衣透,数天涯、团栾骨肉,几家能彀?比似红颜多薄命,更不如今还有。只绝塞、苦寒难受。廿载包胥承一诺,盼乌头马角终相救。置此札,君怀袖。
其二
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宿昔齐名非忝窃,试看杜陵穷瘦。曾不减、夜郎僝愁。薄命长辞知己别,问人生、到此凄凉否?千万恨,为兄剖。兄生辛未吾丁丑。共些时、冰霜摧折,早衰蒲柳。词赋从今须少作,留取心魂相守。但愿得、河清人寿。归日急翻行戍稿,把空名料理传身后。言不尽,观顿首。
季子庙并不在丹阳城区,我只是匆匆过客,无法到偏远的季子庙瞻仰前贤遗迹。
丹阳让我感到亲切并心生敬意的原因还有,如此弹丸之地竟然孕育出中国现当代四位杰出的教育家:复旦大学创始人马相伯,语言学家吕叔湘,画家、美术教育家吕凤子,孔学专家、前南大校长匡亚明。四位都曾从教多年,堪称一代宗师。
丹阳城并不大,汽车站尤其狭小破败,听说将要拆迁,附近正在大兴土木。我至丹阳时,已近黄昏,在车站附近觅得一家旅馆,安置好行李后,便急匆匆、兴冲冲地携妻子女儿逛眼镜城。
这正是我丹阳此行的主要目的。我已戴了二十多年眼镜,因为喜欢参与球类运动,损坏眼镜数以十计。戴眼镜的人可能都有过仓促间寻眼镜而不得的狼狈经历:刚洗完脸眼镜却遍寻无着,急着上班眼镜却不翼而飞,小醉以后眼镜却“客居他乡”……可见只拥有一副眼镜的弊端。此次南归,途经丹阳,正想一劳永逸,多购几副眼镜。
丹阳眼镜城号称亚洲三大眼镜集散中心之一,眼镜店数以千计。货比三家后,在一幅标语前我停下脚步:“吴良材的质量,工薪族的价格”。就这家了,店名也雅致:陵口芳芳配镜中心。店面颇大,顾客甚多。老板与我年龄相仿,也戴副眼镜,惺惺相惜,很快谈拢价格。工作人员服务一流,验光、选架、配镜,立等可待。果然物美价廉(擅砍价者所得眼镜价格约为市场价的六分之一),钛合金镜架配上进口树脂镜片,一副只需50元;纯钛镜架100元也能拿下。以递减50的度数两种镜架我各配制了四副。妻子配了四副,给儿子配了四副,给友人带了四副。三岁小女缘缘在一旁也嚷嚷着要戴眼镜,老板慷慨地送了她几副小墨镜,戴上去像一个卡通娃娃,在一旁摇头晃脑。墨镜(太阳镜)也有好多种,半买半送,老板亲自帮我们夫妇各挑选了四副。
估计此生不需要再配近视眼镜了。
现在好了,我近乎奢侈地同步使用四副眼镜:太仓新居放了一副,板桥岳父家放了一副,沙高办公室(幽池轩)放了一副,沙中宿舍楼(怀幽阁)放了一副。骑着摩托车辗转来往于上下班途中时,我则经常戴副墨镜,人模狗样得不像一名教师。用赵本山的话说:比较帅呆了。
满载而归,心情大爽。当晚观赏丹阳夜景。自车站北行数千米便至丹阳闹市,颇为繁华,尤其是市政府附近的中心广场,灯火辉煌,娱乐设施极多。时值盛夏,广场喷泉四溢,市民拥集,所在皆是,欲寻一栖止处而不可得。小女缘缘乐此不疲,满广场飞奔,几乎玩遍了各类游戏:电动车,小火车,模拟飞机,旋转木马……百元大钞被她玩得只剩下几枚硬币。
所幸她终于感到了饥饿与疲倦。
广场附近店招林立,遍布各地小吃,“川妹子菜馆”的水煮鱼香味尤其诱人。掀帘而入,先点上一大盆,佐以冰啤,大快朵颐。
泰兴小记
“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丹阳与泰兴也是一水之隔。坐在丹阳至泰兴的汽车上,我正想着汽车该从哪儿过江,车已开到了江边。想不到在润扬大桥和江阴大桥之间还保留着几条汽渡航线。近几年我虽然多次往返于江南江北,但都是从不同的桥上经过,乘坐汽渡过江已是多年以前的事了。我兴奋地从客车上跳下来,斜依渡轮船舷,畅沐浩荡江风,一种苍茫辽远的感觉慢慢地溢满心头。达摩是一苇渡江,我也在一舟横渡。现在我是如此近距离地贴近我的母亲河——长江。浪花就在甲板的缝隙间翻卷,长江如同灰黄的绸缎舒缓地铺展,脚下是“滚滚长江东逝水”,身边是“艨艟巨舰一毫轻”。船至江心,极目四望,依稀可见瓜洲等地。“英雄恨,古今泪,水东流。惟有鱼竿,明月上瓜洲。”(南宋张辑《月上瓜洲南徐多景楼作》)一腔心事,尽可付诸流水,真是浪花淘尽英雄,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到达江北,方知是七圩码头;车行江岸,泰兴城已然在望。
泰兴古称延令,以黄桥保卫战(黄桥烧饼)、泰兴白果、泰兴麻将闻名天下。近现代文人有丁文江、朱东润、陆文夫等。泰兴另有“教育之乡”的美誉,教育水平与教育实绩一直位居江苏省前列,洋思(初级)中学,泰兴(高级)中学,黄桥(高级)中学等皆名闻遐迩。我曾戏言:“世界各地都有温州人,中国各地都有泰兴人。”前者是因为善于经商,遍布四方;后者是因为学业优良,人才辈出。——仅以今年泰中高考为例:考取北大5名,清华17名,南大39名,其余的国内名牌大学概无遗漏,皆有学生考取。有一则逸闻是:江苏省的县市级党委书记在北京开会,每天会议结束后最忙的是泰兴市委书记,他总是被在京的泰兴籍名人们接来接去,风光无限,其他县(市)委书记只能落寞相觑,空自嗟叹。
早年我曾在泰兴求学三年,至今还有几位同学保持着联系。现在犬子也在泰兴中学就读,我常来探望,所以对泰兴并不陌生。
此处风物,并无特别可记之处。黄桥保卫战纪念馆尚在黄桥,当年已作参观;杨根思(抗美援朝仅有的两位特级英雄之一)纪念馆远在根思乡,想来也无多大变化;朱东润故居,因为城区改造,我已无法相寻,不知今在何处?倒是“江苏省泰兴中学”的校名还是朱先生手迹,金色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颇堪一记的是此地喝酒风俗。
此番来泰兴,我只告知了老班长一人,不想他竟邀约了几位同学作陪,还惊动了当年的老班主任。这一餐就正规起来,还有许多讲究。先是谦让座位,班主任是尊长,须坐正中(面南或朝门);班长是主人,居左侧;我是主客,居右侧;其余按年龄长幼依次就座。敬酒更是隆重。敬酒者须从尊长开始,依次敬完一圈,且都得干杯;被敬者也得回敬,又是一圈。这样三巡过后,席间已是觥筹交错,热闹非凡。中途有酒量稍小者,会逃到沙发上小憩,但很快便会被捉回。一直喝到有人告饶、投降甚至醉倒,大家都有了几分醉意方才罢席。
“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淳朴的乡风,淳朴的民情,淳朴的友谊。
老班长说得好:大江不仅隔断了地理,还隔断了文化。
2007-9-29 沙高怀幽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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