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教学的价值追求

四、坚守：体育教学的价值追求

在教学活动中，人们总是会把这样那样的期望赋予教学活动，以实现对某种教育理想和价值的追求。“在社会历史领域内进行活动的，是具有意识的、经过思虑或凭激情行动的、追求某种目的的人；任何事情的发生都不是没有自觉的意图，没有预期的目的的。”^[55]这在客观上决定了人们在教学活动中必须作出一定的价值取向或价值选择，以使教学活动能够朝着某种预期的目标和方向前进。教学价值受马克思主义价值学说指导，指在一定的社会历史条件下，教学主体与满足教学主体某种需要的教学客体属性之间的一种关系，这种关系的形成必须依赖于教学主体的实践活动。^[56]教学价值取向多元化，包括社会性价值、个人性价值和教育性价值。

体育教学活动作为学校教育的基本途径之一，也是一种包含人们对一定的价值理想的追求的活动。培养人，促进人的身心全面发展是体育教学活动价值的根本所在，是体育教学活动的本体功能。体育教学活动只有通过培养人才能服务于社会，人是现代体育教学活动的出发点，以学生的发展为本是现代教学活动的核心。

（一）人的发展是体育教学的终极追求

个人全面发展理论的中心问题是人的发展规律与机制，而个人的发展离不开社会条件和教育的作用；教育主体哲学的中心问题是教育与社会的关系，而个人的发展是连接教育和社会的重要纽带，是教育作用于社会的基本方式；现代教育概念探讨的是现代教育的本质和一般规律，而现代教育的本质和一般规律是从社会发展和个人发展的纵横坐标中观察得来的。

“人的发展”是马克思始终关注的一个重要问题，使每一个人都得到自由而全面的发展是他一生的追求。他所关注的人的发展实际上就是人的全面发展。马克思有关人的全面发展的论述，是从两个角度展开的：一是从共产主义社会的理想目标出发来确定，即每个人在劳动、社会关系和个体素质诸方面的全面、自由而充分发展^[57]，是对共产主义社会每个人都能得到全面发展的规范性规定；一是从当时的资本主义生产条件下由于社会分工而造成的人的片面发展的现象出发来确定，即人的全面发展是劳动者智力和体力的自由充分发展，核心是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相结合^[58]，是对人的全面发展的现实性规定。马克思曾经说过：“整个历史无非是人类本性的不断改变而已。”^[59]人的全面发展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一个历史的过程，人的全面发展就是要从现实状态过渡到理想状态。

教学是教育的基本途径。苏霍姆林斯基曾经说过：“在我们学校工作中，不论过去还是现在，教育方面是占主导地位的；不管教学离开教育有多远，教学也首先是一种教育，是从道德上培养人的个性。没有也不可能有，也不应该有与教育毫无关系的教学。”^[60]我国推行全面发展的教育，其指导思想和理论依据主要是马克思主义的全面发展学说。在马克思主义的全面发展学说中，体育被放在重要的位置。马克思指出：“我们把教育理解为以下三件事：第一，智育。第二，体育，即体育学校和军事训练所传授的那种东西。第三，技术教育，这种教育要使儿童和少年了解生产各个过程的基本原理，同时使他们获得运用各种生产的最简单的工具的技能。”^[61]教学是学生主体在教师主导下，掌握人类历史经验，认识世界，发展自身的活动。学生的发展主要是在认识人类文明成果的过程中实现的。发展学生的主体性，尊重并提升学生的主体性，促进学生全面发展是现代教学的根本目标。教学不仅使学生通过认识活动以掌握知识，认识客观世界，更重要的是借助于文化的传承与创新，使学生通过掌握知识，在认识客观世界的同时，领悟与展示个体与群体生命的价值和人生意义，促进自身的全面发展。

体育是全面发展教育不可缺少的重要组成部分。“体育基本上是关于肌肉、神经和反射作用的训练。但是体育应该越出这个范围，这一点大家是容易同意的。但是人们还把重点放在竞争精神的价值以及体力训练与品德修养的关系上，这一点人们经常是肯定的，但未曾表现出来。实质上，人们的身体是个性的基础，因此，人们应该学习如何充分地适应他们的身体。体育并不是在理论上有什么不足之处，而是受损于人们对它的漠不关心，这种不关心体育的现象实际上仍然是非常普遍的。”^[62]我国学校体育在学校教育制度中的地位是通过有关法律法规和文件逐步确立的。1979年教育部和国家体委颁布的《中小学体育工作暂行规定》中明确提出：“学校教育质量要德智体全面衡量。体育是学校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必须予以重视。”1995年颁布的《体育法》和《全民健身纲要》，也涉及体育与学校教育的关系。这表明，培养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建设人才，不能缺少体育。体育通过对人的身心发展的促进来促成教育目的的实现。它为培养一定社会所需要的人服务。“身体是基础，没有了身体，也失去了灵魂，而人的灵魂则会对身体产生一定的反作用，身心发展，肉体与精神是一元的。”^[63]体育教学是学校体育工作的中心环节，是体育教师按照大纲、课标或学校的教学计划与要求，发展学生身体，增强学生体质，传授体育知识和技术、技能，培养学生的思想品德的过程。通过体育教学，让学生在课堂上有展示自我、发现自我、发展自我的机会，增强学生的体质，提高学生的体育素养，增强体育是科学文化的观念和终身体育的观念。体育教学的任务就是促进学生身心健康和谐发展的过程，促进学生自我发展，成为完整的人的发展的过程。

（二）体育在基础教育中的不可替代性

基础教育不仅是知识教育，而且是促进学生全面发展的素质教育，以引导学生学会做人、学会做事、学会合作、学会健身为根本任务，为学生的终身学习和生活打下良好的基础。

学校教育需要体育。奠定现代学校雏形的捷克教育家夸美纽斯认为，“人不过是身心两方面的一种和谐而已”^[64]，人除了具备学问、德行、虔诚，还必须拥有健康的身体，以保证人的机能和智能的正常发展，才能成为一个健全的人。他常用自然界动植物的生长来比喻人的发展，倡导一种自然主义的体育观。在夸美纽斯看来，学校教育引进体育中有关的对儿童的手足等部位的肌肉进行训练的内容，并不关注竞技性运动项目。他首创了体育教学班级授课制，体育首次成为教育的有机组成部分。法国学者卢梭是启蒙运动的伟大旗手，他的教育思想中包含有丰富的体育思想内容，对近、现代教育和体育影响很大。卢梭认为，适合儿童的体育内容应该多种多样，包括跑、跳、舞蹈、游泳和游戏等。这些活动都必须适应儿童的心理特点，并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循序渐进地开展，通过体育锻炼来培养其自由精神。他说：“决不应把他们囚禁在空气不流通的房屋中。每天要把他们带到户外草地上，任他跑、任他挣扎和跌倒，这样次数愈多愈好。”“只要他愿意，就让他跑跑跳跳、吵吵闹闹好了。他的一切运动，都是他日益增强的身体所需要的。”体育进入教育领域，在学校给学生成长所提供的开阔空间里，以各种肢体活动满足学生的身心愉悦，这一教育形式是其他课程所不能替代的。

教学活动具有促进社会发展和促使个人身心得到充分自由发展的双重功能，其中，育人功能是直接的，社会功能是间接的，教学活动所有功能只有在育人的基础上才能够实现。^[65]体育教学是教学活动的一种，育人功能是体育教学活动的基本功能。体育教学不只是教给学生基本的运动技术，还要教会学生珍爱生命，让他们认识到“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现代人才观不仅要求人才要有丰富的知识、聪明的头脑，还要有强健的体魄、灵巧的双手，以适应现代社会的需要。现代工业生产的发展，十分重视教育，大力发展教育，提高劳动者素质。劳动者素质的提高不仅依靠德育、智育，也离不开体育。科学技术的发展使社会生产生活方式发生了巨大变化，人们在享受现代生活的同时，更加关注自己的健康和生活质量。现代生产生活方式也造成了体力活动的减少和心理压力的增大，对现代人的健康造成了日益严重的威胁，现代文明病如“身体活动不足症”等成为社会问题。为了弥补人们体力活动的不足，调节生活节奏，丰富休闲生活，消除局部疲劳，愉悦身心，提高劳动生产效率，体育将走向社会。学生是“潜在的体育人口”。体育教学让学生在学校体育中形成终身体育观念和体育生活方式，将让学生受益一生，也使学校体育不至于沦为“阶段体育”。它让学生认识到只有具备健康的体魄，才能更好地学习知识，运用知识。良好的体能为智能的发展创造良好的生理条件，能让劳动者在最佳的工作年限内提高劳动效率。

对于培养现代人的某些特征，体育具有它的独到之处。身体与大脑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智能总是需要一个身体”，“具身性是认知或思考的前提”，“大脑很重要，但大脑不是智能的唯一和中心所在，智能是遍布于整个身体的”。^[66]体育是儿童喜爱的游戏，更是人类的自由本性和完整人格展现的途径，席勒就曾精辟地指出：“只有当人是完全意义上的人的时候，他才游戏；只有当人游戏时，他才是完完全全的人。”^[67]游戏是人类的一种原始冲动，是人类日常生活中的一种普通娱乐活动，是人类共有的本性，贯彻人的一生，因此，在一定意义上，体育意味着“人性的复归”。体育教学作为学校教育的一个功能性子系统，“必须培养个人作为社会完全结合的成员所具备的能力、意志力和自律能力”^[68]。这蕴含着社会对学校体育的期望，要求其对社会具有一定的适应性。体育教学是“通过教育学习运动”和“通过运动进行教育”的培养人的过程来提高人的生命质量和生命价值。体育教学将教会人们以体育手段提高生活质量，追求文明、健康、科学的生活方式。体育教学以身体运动为基本形式是其自身的特殊性，但它的意义不仅仅是对人的生物属性的改造，最根本的是教育人，促进人的身心和谐发展。正如马克思所说：“未来社会对所有已满一定年龄的儿童来讲，就是生产劳动同智育和体育相结合，它不仅是提高社会生产的一种方法，而且也是造就全面发展的人的唯一途径。”^[69]合格的现代人才是德、智、体、美诸方面的有机统一、和谐发展。“有健康的身体，才有健全的精神”，“德智皆寄于体。无体是无德智也”。体育教学吸引学生参加体育活动，改变他们的行为模式，培养学生怎样对自己和社会负责。

（三）体育教学的相对独立性和超越性

现代教学的使命是“在历史上第一次为一个尚未存在的社会培养着新人”，“替一个未知的世界培养未知的儿童”。^[70]这也就是说，教学活动是在一定的社会环境中进行的，因而它提供了有关环境的知识，于是教学活动便可以运用这种知识，帮助社会觉察到它所存在的问题；而且如果人们集中力量培养“完善的人”，而这种人又会自觉地争取他们个人和集体的解放，那么，这种教学活动就可以对社会和使社会具有人性做出巨大贡献。^[71]体育是基础。体育是实施其他几育（德、智、美）的物质依托。通过对体育学科知识的学习，掌握必要的健康知识和科学的健身方法，提高人们对自身身体和健康的认知水平，了解和掌握与体育锻炼密切相关的营养、卫生、安全等方面的知识，养成健康的行为习惯和生活方式，形成正确的体育价值观。

现代社会人们对体育的各种需求是建立在生理基础上的社会文化的需求，体育的基础知识、基本技能是现代人必备的文化修养。“现代人就是能适应现代社会所需要的人，培养现代人也就是要实现人的现代化。人的现代化直接关系到社会进步，而且人的现代化程度也是社会进步的尺度。”^[72]体育教学不仅仅是传授体育的知识和技能，还要传播运动项目所承载的体育文化；也不仅仅是增强体质，还要把培养现代人作为重要目标，“直面人的生命健康”，提高人的健康水平。体育教学将引导人们树立正确的体育追求，使人类充分利用体育，实现体育的文化价值。

文化是人类一种亘古恒久的社会现象。人的世界在某种意义上就是文化的世界。“文化创造比我们迄今为止所要相信的有更加广阔和更加深刻的内涵。人类生活的基础不是自然的安排，而是文化形成的形式和习惯。正如我们历史地所探究的，没有自然的人，甚至最早的人也是生存于文化之中。”^[73]文化是人类行为方式和生产方式的历史积淀的结果，文化是人们离不开的生存方式。从远古时代起，文化就以各种方式展开自己的传播与传承的历史。汤一介先生认为，一种有生命力的文化在受到外来文化的挑战时，不仅不会拒绝外来文化，而且欢迎它，以便使自身文化更快、更健康地发展。

体育是社会文化的一部分，受一定的社会政治和经济制约，为一定的社会政治和经济服务。体育教学一方面具有社会制约性，培养社会所需要的人；另一方面，体育教学活动还具有相对独立性和超越性，即体育教学在主动适应社会发展的同时，还要保持某种先导性（能动性），通过培养人才，积极促进社会发展。体育自20世纪初传入我国，中国体育已从学习、借鉴、效仿西方体育的内容、模式发展为具有中国特色。现在，人们“从关注体育到参与体育、享受体育，我们在体育欣赏中获得一种消遣，在体育参与中获得一种娱乐，在体育实践中获得一种人生体验”^[74]。体育文化是人类体育文明的宝贵财富，体育教学是传承体育文化的重要途径，对体育学科知识的学习是实现体育文化价值的途径之一。文化是人化。人的生成物是文化，文化的创造者、主体和活的载体是人。文化是人性的凝结，是人性的对象化产物。教授体育运动技能是外显性行为，隐含于体育运动技能中的体育文化是凝结着前人情感的认识成果。^[75]体育教师要自觉地成为体育文化的继承者、引领者、设计者、弘扬者和创新者。

体育文化世界不是一个给定世界或自然世界，而是一个主体间性（主体与主体相互交往）的生活世界，是一个符号化的价值世界。人们不仅通过体育文化塑造自己，还创造体育文化。人们不断挖掘体育文化的内涵，透过体育去思考社会和自身，发挥体育的作用。正如《奥林匹克》宪章所说：奥林匹克主义谋求把体育运动与文化和教育融合起来，创造一种在努力中求欢乐、发挥良好榜样的教育价值，并尊重以基本公德原则为基础的生活方式。体育文化是对一切体育现象和体育生活的总括。体育文化价值，就是参与构成社会生活、社会环境的体育文化，在人类自身发展过程中，作用于人类自身，形成具有一定高度和丰度的人类运动属性的特质，即人性的特质。体育文化的价值就在于它满足了人性发展的需要。^[76]在体育教学中，学生不仅要学习体育知识和运动技能，还要担负起各自在团队中的责任。体育教学为学生提供了较为复杂的运动经历，让学生体验一种运动，进而将该运动的特殊文化和精神品质传承下去。让学生理解运动产生的历史和传统的微妙之处，使学生愿意成为更广泛的运动文化学习的积极参与者。体育教学不仅仅是教一种器物知识，它更是体现了一种体育教育思想和体育活动中的体育精神。体育教师在把体育概念、运动技能教授给学生时，更重要的是把体育文化、体育文明、体育精神、体育理念传递给学生，使学生在体育精神的引领下主动、自觉地参与体育，体验体育带来的精神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