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闹与蜗牛

闹闹与蜗牛

前些日看到博友牛歌新发的《蜗牛》一文，才突然想起家里的那两只蜗牛已经很久没露面了。

这两只蜗牛还是去年秋天闹闹和爸爸在路上捡回来的，放在家中的花盆里。两个小东西很不听话，到处乱爬，有一回竟然爬到了高高的天花板上，而且常常月余不见踪影。往往就在我以为它们已经消失的时候，小哥俩又悄无声息亮相了。自然，每次亮相都让闹闹激动不已：“妈你说错了，蜗牛没死，它们又回来了。”有一回他还很认真地在屋子里边来回踱步，边走边对我说：“妈妈，我的蜗牛是自由的，它来它去，它自己决定，它们想我的时候就会回来的，对吗？”怎么不是呢，小宝贝？

这一次，差不多又有两个月没见到它们了。就在读到牛歌文章的次日，我惊喜地发现，一只蜗牛重新出现在花盆里了，真是神奇！

闹闹喜不自胜，趴在地上细端详。他突然起身拿了铅笔和白纸，三笔两笔画了只蜗牛，又回去趴在地上，举着他的画对着蜗牛，跟我说：“我想要吸引它跟着走。”我忍不住笑起来。闹闹又说：“妈妈，我上次拍了蜗牛爬行的录像给它看的时候，蜗牛为什么觉得惊讶呢？”真有这事？那可是有意思极了。

“妈妈，你知道我为什么用铅笔而不用彩色笔画吗？因为彩笔有污染，我怕蜗牛受到伤害，我很爱我的蜗牛。”真是个善良的宝贝！

“妈妈，蜗牛为什么背着壳呢？它要不要换壳呢？”妈妈真的不知道呢。很久以前我给他讲过一个充满教化意义不外乎戒骄戒躁的故事，突然觉得了无生趣，就不再跟他提起。

“妈妈，要是蜗牛吃了小树的叶子，你也不会怪它，对吗？因为树的根还在那里，它还会再长新叶子出来的。”我承诺我一定不会责怪蜗牛，闹闹放了心。

“妈妈，为什么有些人吃蜗牛呢？我就不吃，因为我很爱蜗牛。”我只能劝慰他说，世界是多样的，不可能要求所有人的行为都相同。

“妈妈，蜗牛是世界上最温柔的动物吗？”小人仰头认真地问我。“如果你想说的是最软的动物，那么我知道还有好多动物也都是软体的。”我有点不确定问题的要旨。“我是说最——温——柔的动物。”小人强调了那三个字。“哦，你觉得它是，它就是了。”我笑。看来，境由心造，在小孩子那里也是同理。

闹闹将他画的蜗牛图摆在小蜗牛行进的前方，又回去拿了张纸，一连画了三只蜗牛。后来他将蜗牛和画都搬了地方，真蜗牛就爬到了假蜗牛身上。小人又不停地画，有时就将纸挨在蜗牛旁边画，或者拿了另一张纸涂抹，在蜗牛将要出界时，迅速放在它前方。他说：“妈妈，蜗牛爬得很快呀，可是为什么大家都说‘慢得像蜗牛呢’？真是没道理。”嗯，确实太没道理。

闹闹突然从地板上抬起身子，跪着，手中握着铅笔，看着我们，满脸笑，说：“爸爸妈妈，你们知道吗，等我自己将来长大了做爸爸的时候，我也想要我的孩子看看我小时候给蜗牛画的画。”“好主意呀，宝贝。”柔和的灯光下，他那认真而可爱的神情，稚嫩的童音，令人视之听之不免动容，恍惚间我觉得自己已然成了一个白发苍苍、慈眉善目的奶奶。

这一次，小蜗牛没有立刻就旅行去，倒是罕见。它也许是面包屑吃饱了，或者累了，竟然将身子半埋到花盆的湿土中，不动弹了。第二天中午，闹闹又趴在地上观察，突然间一扭头发现另一只蜗牛正倒挂在爸爸的办公桌子下面，立即高兴地跳起来，大声喊我：“妈妈快来呀，另一只蜗牛也回来了！”那种欣喜，俨然是故友久别重逢的景象，并无二致。我将小蜗牛拿下，放到它的同伴身边，撒了点面包屑，小东西慢慢地就伸出触角来了。闹闹趴在旁边，细端详，语绵绵，嘴里不由就反复哼唱起那首他在这里最早学会的法语儿歌：“小蜗牛，背上驮着小房子。一忽儿天下雨了，蜗牛高兴地伸出了头，叮！”

我外出回来，刚进家门，小人儿立即雀跃着蹦过来向我报告：“妈妈，妈妈，我还建了木头铁轨，让我的蜗牛坐电动火车了，它们没有晕车，可是它们觉得很奇妙。”

呵呵，我倒是觉得，那一颗天真可爱的童心，最是妙不可言。

（2008－05－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