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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闹的“二元对立”

时间:2023-02-1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前些时陪着闹闹小儿念到“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方始恍然大悟,却已经是年过三十的身了。原来平时总看见小男孩在他妈妈的怀抱里,闹闹突然发现了变化所在。闹闹珍爱自己的小床,几乎神圣不可侵犯,明确表示:大人睡大床,小人睡小床。闹闹不干,说:“不,我想要火蓝火蓝的。”送闹闹出门,小家伙要我抱他看窗外,我指给他看小山坡上的积雪,抒情地说:“瞧,白茫茫的雪。”

闹闹的“二元对立”

闹妈我性本愚钝,看书少且懒于思考,或者干脆说没学会思考,所以对哲学我是敬而怕之。不知从哪里又听到一句什么“女人学哲学对女人和哲学来说都是一种悲哀”,竟然更无知而心安。有一回哲学系的朋友听我叹曰“这辈子恐怕都搞不懂什么是本体论了”,乃悲心大发,给我讲解了半天,可我仍不甚明了,惶惶然以为玄,伊一定颇为泄气,兴许还有点怒我不争。其实我也略懂文史哲不分家的道理,如今更是深感不扎实的基础给自己的深入学习带来了莫大的障碍,苦不堪言。

话说这“二元对立”一词,不怕各位见笑,第一次听见还是在武汉大学吴老师的课上,具体情形却记不清了。前些时陪着闹闹小儿念到“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方始恍然大悟,却已经是年过三十的身了。于是回想起小人儿的许多稚言嫩语里头,因其思无所忌,其实早已经追问过我们多次这一哲学概念,而我每回只是笑称他为“爱比较的小人(注:小小的人)”。

大概在一岁半左右的时候,闹闹刚能说简单而短的句子,有一天他在院子里看见了邻家才半岁的小男孩由他父亲抱着,愣住,缓缓地问道:“你的妈妈呢?”那神情充满疑惑与关切。原来平时总看见小男孩在他妈妈的怀抱里,闹闹突然发现了变化所在。这能否算他的第一次发问呢?

也还是在这个年龄,闹儿开始对自己的照片感兴趣,尤其是他八个月大时的两张两寸证件照,先后隔了几秒,一张怒目圆睁,一张却笑逐颜开。有一阵子,每见我打开电脑,他便过来要求看“闹闹笑”与“闹闹生气”,反反复复,乐不可支。原来情绪好坏也是相对而言的。

天线宝宝的节目,因其顺应儿童爱反复的认知心理,似乎也起了作用。忽然有一天就看见他拿了外婆珍爱的帽子戴在自己头顶,走到她跟前说:“上面。”然后摘了往地板一扔,双脚踏上,说:“下面。”外婆故意板着脸作势要打,他却笑得花儿似的,十足的无知无畏。看来对立的概念已然在小人的头脑中初现雏形了。

在Antony,有一天看见草地上一只鸽子不动弹,我怕他忧伤,简单说句“死了”就想转移他的注意。不料他一定要问个究竟,我不知如何解释,只好以“死是大自然的一种现象”作答,他立即瞪着大眼睛追问:“那要是在小自然里鸽子就不会死了吧?”怎么不是呢,孩子?

闹闹偶尔看见我戴眼镜,说:“妈你摘了吧。”可要是发现他爸没戴眼镜,则一定干预,说:“爸戴眼镜吧,不然你太丑了”,坚持到底。

闹闹珍爱自己的小床,几乎神圣不可侵犯,明确表示:大人睡大床,小人睡小床。有时我们故意要跟他挤小床上,他坚决拒绝,曰:“你太大了,会把小床压坏的。”

闹爸很烦人,经常故意用一些问题去逗闹闹,他却每回都认真作答,不知被耍。

——爸妈有一天老掉牙了怎么办?

——不要爸妈老掉牙,要爸妈牙白。

——爸妈老了怎么办?

——不要爸妈老,要爸妈年轻。

——爸妈头发白了怎么办?

——要爸妈头发黑。爸你快洗碗去吧。

闹爸立即耷拉着脑袋缩着肩膀如那只著名的老猫汤姆被挫败时一样,安静地走开,哪凉快上哪儿呆着去了。

闹闹初上幼儿园哭了整整一个月,闹爸那时候常常逗他说:“爸去上学的时候要是哭了,怎么办呢?”小人没好气地回道:“你是大人你不能哭,我是小人我就哭。”好家伙,原来权利是有年限的。

小孩儿的通病闹闹也不缺,比如挑食。我很不道德地唬他说要生个妹妹,东西都给妹妹吃。于是他勉强吃一口,大眼睛转一转,似乎在琢磨,片刻之后仰头问我:“那要是妹妹也不吃呢?”老浙驴果然一时技穷。

放学时候,路上常见有的家长怀里抱着更小的孩儿去幼儿园接大的,闹闹很吃惊,眼睛滴溜圆,问:“怎么闹回家的时候,小朋友还要去上学呢?”我逗他说有的人天黑了才上学,他不懂,又问:“为什么闹上的是白天学,而有些人上的是黑天学呢?”(呵呵,幸好上的不是厚黑学。)

闹闹爱极了TGV高速火车,总没完没了地问我:“为什么它的速度快,老火车的速度慢?为什么TGV是新的,老火车是旧的?为什么TGV的车头是尖的,老火车的车头和地铁的车头都是方的?为什么机场看见的那辆白色TGV那么快开过去,噪音很大、很没礼貌,而我们去Agnès阿姨家乘坐的灰色TGV那么讲道理,慢慢地加速呢?”

闹爸有一回感叹说:“爸老的时候头发就白了。”闹闹立刻问:“那爸你小的时候呢?”眼里满是关切之意。

闹闹当然也爱听故事,有一回讲到小白羊、小黑羊因互不相让,双双坠落独木桥时,闹支了一招:“要是有二木桥它们就不用抢了。”

闹闹洗手,我提醒他手上有皂液,要用清水再冲冲,他抬头问:“那重水呢?”

圣诞节小城里组织孩子们提灯看烟火,我给他领取了一个红色的,他不喜欢,想要蓝色的。闹爸开导他说:“点上蜡烛,火红火红的,好看。”闹闹不干,说:“不,我想要火蓝火蓝的。”(哼,算你狠!)

我逗他:“妈要你留长长的头发,帮你扎辫子。”闹闹急得直喊:“就要短头发,就要做爸爸!”哦,性别意识还是挺强的。有一天他对我说:“妈妈是女人,闹和爸爸是男人。”我吸了口气问何以见得,小人儿答曰:“因为呢,妈妈没有JJ,闹和爸爸有JJ”,好生得意的样子。又一天,我接他回家,路上便问我:“为什么女人在学校里睡午觉要脱袜子,男人却不脱袜子就睡觉?”哈,小屁孩儿一个,已经很当自己是个男人了!彼时幸而我没戴眼镜,否则肯定得哐当掉地。

闹爸有一次喝Panaché(一种饮料),杯里的泡沫四溢,闹闹紧问何故,当爹的竟然说是加了一氧化碳,我笑其何以荒唐至此,那可是有毒气体,应是二氧化碳。闹儿立即追问:“那要是三氧化碳会怎样呢?”二老皆被问住,一时还真想不起此物质是否存在,面面相觑,但也不能丢了父母的尊严呀,趁机狠狠说教:“‘绝知此事须躬行’,还记得这句话吗?”

昨儿晨起时发现前夜下大雪了。送闹闹出门,小家伙要我抱他看窗外,我指给他看小山坡上的积雪,抒情地说:“瞧,白茫茫的雪。”刚把他放回地上,小人儿甜甜的声音就将问题抛了过来:“妈妈,那要是下黑茫茫的雪呢?”其眼里的无限好奇是令循规蹈矩的大人看了汗颜的。

闹儿可爱的问题会继续,做母亲的绝非在此炫耀他如何聪明,仅仅意识到因为他一如所有的孩子那样简单、纯真、好奇、爱观察、喜欢发现,我便称他为“NOUVEL OBSERVATEUR”(“新观察家”,法国的知名杂志)。为拙文以记之,献给我们也曾走过的童幼年,即使我们所经历的岁月没有他们如今的日子那么美丽动人。

(2006-0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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