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冲动地考虑与一位陌生人共同进行一次短途汽车游之前,你的手中最好有一份“有品位的旅行伙伴”名单。除了个人卫生、别人吃甜食时的噪音,或者有人不顾及你的喜好总是震耳欲聋地播放自己喜欢的音乐之类的问题外,还有那种始料未及的大问题:有人喜欢安静,有人喜欢喋喋不休,人们的愿望各有不同,但这是无法避免的,也是无法阻拦的,你能想办法接受并让自己适应其他人吗?我想只有本能、魔法和宿命才能终止此类不可预知的搅局之事。而且到目前为止,我们只是在谈论在英国境内的这种类似穿越小岛式的短途游,这些鸡毛蒜皮的事能忍则忍。而当你规划了一连串的行程,时间长达数月甚至数年,你要走遍地球的各个角落,搭乘各种交通工具,从骡车到双桅帆船,从水上飞机到嘟嘟车,那么哪怕别人最轻微又无伤大雅的抽搐或者怪僻行为,都可能被放大到无法忍受的程度。
如今,我已经和马克·卡沃丁进行了很多很多次环球旅行,但我们还谈不上是出色的旅行伙伴。其实他身上没什么令我讨厌的地方,非要说有,那可能就是即便环境不舒适他也能安然入睡的能力着实令我嫉妒,再有就是他跳下越野车,跳到干燥陆地上时的那股灵巧劲儿,这与我的本能恰恰相反,我准会踩到小山般的大象粪便上或者跳进蚊虫翻飞的臭水坑里。
马克·卡沃丁探访过很多国家,是我见过的游历最广的人。在他踏访过的千山万水中,我也曾有幸与其伴游。在他的性格中,我找不到哪怕一个缺点。偶尔,他也许有一点儿过于热衷于回忆一些场景,比如有一次我们刚起飞便遇上了一场大风暴,波及面积有苏格兰那么大,而他驾驶的轻型飞机就像纸飞镖一样在暴戾的雷云中摇摇晃晃地穿过;要么就是当你在丛林深处的帐篷中醒来,发现比笔记本电脑还大的蜘蛛和幼犬一般大小的毒蜈蚣趴在你的脸上,而他会相当兴高采烈地指导你如何应对,言语中明显地透露出一丝幸灾乐祸。但当一个人一直单打独斗,经历种种波折、危险乃至疾病,却仍未泯灭投身野生动物世界与自然环境保护之初迸发的热情、情感、奉献和好奇之心时,不管他做了什么你都会大度地原谅他。
马克不喜欢轻装旅行。并不是因为他缺乏经验、对当地的情况没把握、过分注意自己的仪表、追逐各种新奇的野营装备或是痴迷于适合各个季节穿着的鞋子。不,不是这样的!30多年来,他坚持重装旅行,是因为他已成为一位世界知名的野生动物摄影家,不管随着科技发展摄影器材变得多么轻巧,要是没有一套镜头和滤镜,还是无法捕捉到狐猴那令人惊讶的凝视或座头鲸在背光下所创造的鲸跃奇迹——它以一套自然界最为惊心动魄的动作猛地向海面之上跃起巨大身躯——而这些摄影器材可能重到大部分人都提不起来,更遑论背着它们穿越丛林、沙漠和沼泽了。我有一些蓝鲸破浪前进和山地大猩猩抚育幼崽的精彩照片。作为抓拍小照,它们让我想起那些栩栩如生的精彩瞬间。而马克的摄影作品所达到的完全是另外一种境界。这些都源自他所拥有的伟大品格:智慧、坚忍、执着、乐观、勇敢和不屈不挠。
这些品格也促使他加入反盗猎巡逻,死亡的气息充斥每个角落,这绝不是危言耸听。他的朋友们和同事们在帐篷里被成群的武装偷猎者残忍地屠杀,那些暴徒手持机枪开心地朝环保主义者扫射,就好像面对的是一群大象或老虎。但这种恶行从未让马克踌躇止步,他继续坚定地工作下去。
浪漫、美丽、多姿、灿烂和永不枯竭的神奇景致,马克几乎在每年的每个月都会见到,并且通常是在那些你我都无法亲身前往的遥远国度。但也有危险和几乎无法避免的失望在等待着他,由于人类以牺牲生物多样性来拓展自己的疆域,大量栖息地和生活着众多未知生命的地区的生态环境遭到了破坏。
像马克这样的人是不会放弃的。他们不游行示威、不悲天悯人,也不挥舞他们的拳头,尽管他们有时很想这么干。马克以另一种方式在坚持,正如罗伯特·雷德福(Robert Redford)在电影《猛虎过山》(Jeremiah Johnson)中所说,“他的鼻子与荒野之气相通,他的眼睛与地平线相连”,他将他的自然保护及反盗猎工作与每年组织的前往鲸和海豚活跃海域的系列巡游结合起来,在这方面,他所拥有的关于海洋生物和哺乳动物的专业知识改变了那些提前预订者的生活(由于此类冒险活动经常报名者踊跃,所以预订是必需的)。马克倚靠在船头,为大家讲解哪个是抹香鲸,哪个是宽吻海豚,讲解词既让孩子们都听得津津有味,又体现出专家的权威性,你所看到的和你所听到的是只有少数人才能有幸体验到的。
让我们大家感到幸运的是,他不仅是一位摄影家和冒险家,还是一位文笔隽永、令人振奋的作家。他永远都不会放弃。买下这本书,你会稍稍了解我们的世界,备受鼓舞地去欣赏一些地方和那些正令人惊叹的美丽动物,而这些正是这位卓越的王者在拼命记录、归档和保护的东西。
我的天啊,我得说实话了,他的鼾声让我受不了。
史蒂芬·弗雷 于伦敦
2011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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