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前期诗文

第十六章　明前期诗文

明初诗文的代表作家是宋濂、刘基、高启，他们都经历过元末社会的动乱，作品较有现实内容。以后在相当长的时期内，由于理学、科举对文人思想的严重桎梏，以及历史“文字狱”的影响，诗人创作陷入毫无生气的局面，“台阁体”诗风统治着文坛，只有于谦是个例外。

一、宋濂刘基高启

宋濂(1310－1381)，字景濂，浙江金华人。早年师事元代古文家柳贯、黄溍、吴莱，负有文名。至正二十年，朱元璋召他到建康，明开国后官至翰林学士承旨，任元史总裁。后因事牵连贬四川茂州，死于途中。他所写诗不多，而专长散文。

刘基(1311－1375)，字伯温，浙江青田人，元末进士，官至浙东行省郎中，后受排斥去官归里。后辅佐朱元璋取天下，成为开国功臣，后被朱元璋毒死。

刘基是诗文兼长的作家。比较有影响的是寓言《郁离子》。诗也有较高的成就。他有一篇长达一千二百多字的《二鬼》诗，以鬼喻人，诗的内容是通过离奇变幻的神话故事夸张他们要在动乱中重建儒家封建秩序的幻想。还有一些乐府诗《筑城词》、《畦桑词》、《买马词》等，表达对时事的忧虑，或讽刺政令繁苛，重敛伤民，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语言亦质朴通俗。

高启(1336－1374)，字季迪，苏州人。元末隐居吴淞青丘，自号青丘子。洪武二年朝廷召入修元史，授翰林院编修，三年坚辞户部侍郎，退隐青丘，朱元璋认为他不肯合作，终于借苏州刺史魏观案件将他腰斩于南京。

他的诗众体兼长，摹拟取法，不限一代一家。虽然因为死于壮年，未能熔铸洗练，自成一家，内容也不够广阔深厚。但才华横溢，清新超拔，不愧为明代成就最高的诗人之一。

他的乐府诗有不少反映农村生活，颇有朴素真实的风土气息。如《养蚕词》:

东家西家罢来往，晴日深窗风雨响。三眠蚕起食叶多，陌头桑树空枝柯。新妇守箔女执筐，头发不梳一月忙。三姑祭后今年好，满簇如云茧成早。檐前缲车急作丝，又是夏税相催时。

诗中写蚕家临收茧而繁忙，见茧多而高兴，怕夏税而担忧的生活情景，有真情实感。

他的诗中最能表现他个性特色和艺术才华的，还是那些抒情写景之类的七言歌行和七言律诗。如《清明呈馆中诸公》:

新烟着柳禁垣斜，杏酪分香俗共夸。白下有山皆绕郭，清明无客不思家。卞侯墓下迷芳草，卢女门前映落花。喜得故人同待诏，拟沽春酒醉京华。

诗中写帝都清明节时的风景，出笔清新自然，透露出思乡的一缕深情。

高启和他同时的诗人杨基、张羽、徐贲，号称“四杰”。另外又有袁凯，以，《白燕诗》著名，号为“袁白燕”。他们的诗风格各有不同，但成就都不及高启。

二、台阁体和茶陵诗派

在永乐，弘治前后，诗坛上出现以“三杨”为代表的“台阁体”诗派。

三杨是杨士奇、杨荣、杨溥，他们都先后官至大学士。所作诗歌都是歌功颂德，粉饰太平的作品。他们以太平宰相的地位，大量写应制、颂圣或应酬、题赠的诗歌。号称词气安闲，雍容典雅，其实陈陈相因，极度平庸乏味。当时追随他们的人很多，一般追求利禄的文人在未中进士前致力于八股文，得官后，就模仿“台阁体”，适迎应酬。这种诗风先后流行了一百年左右。

与“台阁体”流行的同时，值得一提的唯一诗人是于谦。他的诗内容风格都和台阁体形成鲜明的对照。

于谦(1398－1457)，字延益，钱塘人。永乐十九年进士，历任山西、河南各地巡抚，为官清正，不畏强暴，深得民心。“土木之役”，英宗被俘，蒙古军队进逼北京，以英宗为要挟，于谦坚决主战。后来英宗还朝复位，以“大逆不道，迎立外藩”的罪名将他处死。

于谦是一个民族英雄，也是关怀人民的政治家，有爱国忧民的心怀，在诗中多有表现，有古今传诵的《石灰吟》:

千锤万击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表现了诗人甘愿为祖国人民的利益而自我牺牲的精神。

《荒村》

村落甚荒凉，年年苦旱蝗。老翁佣纳债，稚子卖输粮。壁破风生屋，梁颓月堕床。那知牧民者，不肯报灾伤。

诗中写道地方官一面逼人民卖儿女纳粮，一面又讨好上司，掩盖灾情，揭露的矛盾相当深刻。

茶陵诗派，领袖李东阳(1447－1516)，字宾之，湖南茶陵人。是从台阁体到前后七子的过渡人物，比于谦晚五十年，在明前期诗坛上有一突出地位。他天顺八年进士，官至少师、大学士。在成化、弘治年间，以台阁大臣地位主持诗坛，颇有声望。对诗歌创作手法有自己的体会。但创作上也未脱台阁体的气息，少数抒情可读。

《寄彭民望》李东阳

斫地哀歌兴未阑，归来长铗尚须弹。秋风布褐衣犹短，夜雨江湖梦亦寒。木叶时下惊岁晚，人情阅尽见交难。长安旅食淹留地，惭愧先生苜蓿盘。

诗中对与彭沉沦不遇深表同情。和他同派的诗人还有谢铎、张泰、陆釴，以及门生邵宝，何孟春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