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回宁波
1949年春,Y外婆要为被撕票的外公做坟。发起者是逃婚在外二十余年的大舅。
Y的大舅从小寄养在宁波其大伯父家,没有随父亲去福州,而是在大伯父开的钱庄学生意。大伯父像巴金小说《家》里的高老夫子,家里人都怕他,背后叫他为“老总”,连他儿子都这么叫他。那个大伯父家规甚多,稍有不顺他眼时,便会遭到其打骂。
Y的大舅自然也怕他。一次,他对着镜子,用手指掐脸上的青春蕾,大伯父走过去便是一记耳光:“小小年纪要什么好看!有工夫多学点本事。”Y的外公全权委托其兄长照看Y的大舅,每月定期寄去抚养费。Y的大舅长到十八岁时,做大伯父的就擅自作主,给他找媳妇。大伯父对自己的弟弟说:“我给你儿子抬个老婆管管他,让他早点成家立业。”Y的大舅叫海曙,知道此事后坚决不从。于是,他就在大伯父的钱庄偷了点钱逃到上海。
海曙没有经验,在上海找不到工作,钱很快就花光了,在马路上当瘪三,很快就被大伯父追拿回来。
这个大伯父没有吸取经验教训,没有改变教育方法,反而对海曙管得更严。而海曙则吸取了教训,变得十分听话十分温顺,好像换了个人。慢慢地,大伯改变了对他的看法,对自己的教育方法十分得意,还要他的儿子们向海曙学习。
久而久之,大伯父放松了警惕,又一次提起为其娶媳妇之事。海曙很聪明,表面上完全服从,心里则另有打算。而那个大伯父更是对他信任有加,放松了管束。
就在大伯父为其张罗婚事的时候,海曙居然卷了钱庄巨款(据说相当于十两黄金的价值)又一次逃跑了。大伯父再次派人去上海找,结果是杳无音信。
后来才知道,海曙逃到了南京。这次海曙用不着在街头做流浪汉,有足够的钱租间房子安身了。
说起来真巧,房东是水利部的水利专家,且有一官半职。房东有个独养女儿,居然看上了他。房东是知识分子,尊重女儿的选择,海曙便成了房东家的入赘女婿,且进了水利部工作。海曙从不给家里写信,因此,无人知晓他的下落,更不知他在抗战时期随机关内迁之事。
抗战胜利后,他才开始寻根。对海曙来说这是轻而易举之事,要为其父做坟是海曙决定的,但他并没有什么积蓄,最后钱还是Y的姨父出的。给Y的外公做坟,Y的一家也从上海赶到宁波。Y的外公没有遗体怎么办,以衣冠等物代之。头是用布做的,身体用圆凳取代,给凳子套上长衫马褂。坟做在东钱湖边上,与今日高尔夫球场很近,当初和今日都叫万金公墓。坟有四穴,Y的外祖父先后娶了三个老婆,除结发者外都是续弦之妻。坟做得十分考究,墓碑上方有数百字的墓志铭,至今仍保护得很好。
做坟的事办完之后,已经是4月份,那时国民党大势已去。Y父亲害怕打仗,加上Y母亲预产期将到,便不愿再回上海。正是Y九岁生日那天下午,宁波解放了。大家闭门不出,第二天早上开门出去,只见解放军坐在马路边上,不打扰老百姓家。Y亲眼看到这一情况,印象甚深。
这也是Y对解放军的第一印象,觉得这是支很了不起的军队,纪律好又能善待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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