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电工班班主任

Y当了电工班班主任

学员报到以后，怎么办？钳工班、车工班最好办，钳工师傅、车工师傅人数最多，一个师傅带两个学员就搞定了。再说，他们都有生产任务，都有活可干。学员们先当下手，递工具，擦机床，有时间师傅手把手地教他们学点基本功。农村来的青年学员老实、听话、勤奋，各方面进步很快。

最头痛的是电工班，学校只有一个电工师傅，主要任务是维修。至于安装牛刨内部的电器，一个月才生产一台，也没有多少活干，学员根本插不上手。Y被指定为电工班班主任，与他搭档的也是一名数学教师，姓凌，他自告奋勇承担数学教学任务，那Y只好硬着头皮上物理课和电的基础知识。

这些学员的文化基础实在差。差到什么程度，凌老师说，数学要从小学乘除法教起。还闹了一个大笑话，一位学员计算6除以2等于多少，答案居然是21。问他怎么算出来，他答道：“2×2=4，6-4=2，2÷2=1，因此是21。”这真让凌老师哭笑不得。

Y教电学更是困难，为了让学员坐得住，只好像讲故事一样地去教，有时候让他们动手进行装电灯开关之类最简单的操作。长此下去能学到什么？学员也强烈要求参加劳动，边做边学。

Y绞尽脑汁，终于想到在“无联总”时认识的一个姓朱的老朋友，他是市广播站的负责人，是分管技术工作的，经常有布线装广播的任务。于是Y就找朱师傅商量，让学员参加他们架广播线的工作。说来也巧，他们也正好缺少人手，一拍即合。

广播站的外带班师傅，先教学员如何使用电器工具，然后教他们爬电线杆。爬木杆子得使用铁脚。铁脚可以套在鞋子上，前面有月亮形带锯齿的弯钩，能钩住木杆，一脚一脚地往上爬，到了可工作的高度，再系上保险带。爬那种较粗较高的水泥电线杆，则需要用三角板，它是用粗麻绳，系住一条约莫80厘米长的木条，呈三角形，绳端有铁钩，绳系上杆子后用钩子勾住，利用摩擦力的作用，人踩在板上不会滑下来。水泥杆需要两副三角板，一副系在电杆上，另一副背在肩上，待人登上一级时，然后把肩上那副往上系，再卸下原来的那副三角板背在肩上，就这样一级一级往上爬。这活不仅需要较好的体力，而且还需要掌握技巧。Y也跟着学，基本上学会了上述两种工具的使用方法，但远没有学员们学得快学得好。一次Y在滑下杆时，少打了一个三角板，摔在地上，后脑着地，还好没有造成脑震荡。从前，有人把外线工称之为“三脚猫”，就出自这三角板。后来三脚猫被用来形容只会爬杆没有多少技术的人，也是“半吊子”的另一种说法。

他们真刀真枪去实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跟随市广播站外线工去慈城架设广播线路。说实话，外线活虽然又苦又累，但其中学问不少。没有亲身体验过，不知其困难有多少。首先是打洞和树杆。洞不能打得太大，但又需要适当深度。分寸把握得不好，杆子的稳定性不够。要把十余米长的水泥杆竖起来也不是件容易事，杆子入洞后要用石块和泥土填上并夯实。然后用三角板上杆，上去后少则一小时，多则两三个小时，一人一杆在上面守候。要待到几百米长的电线全部挂上，再一起收紧电线，固定好位置才能下杆。电线挂在杆上，一是要考虑牢固，二是要考虑松紧度，还要考虑热胀冷缩等因素。这是铺设主线，当线路进村成为支线，一般采用木杆，逢低凹处，杆子长度不足则需要接杆。可以用铁板和螺丝接杆，也可用粗铝丝绕圈固定，如何将缠上的铝丝圈绷紧，也是有办法和技术的。经过一个多月的跟班实习，学员们不但学到了外线工的基本技术，而且懂得了关于电的常识和安全事项。

学校的电工李师傅见到学员们的进步，也十分高兴，他和Y一起与岝山公社联系，负责那里一个村庄的通电工作，让那里的农民家家户户都能用上电。他们与学员一起住在岝山公社旁原来给知青住的房子里，没有床就用稻草铺在地上，虽艰苦但睡得很香。

他们挨家挨户从室外至室内，布线、装表、安灯，干得有板有眼，农民兄弟十分满意。

当通电工作结束之后，学员们情不自禁又跳又唱，因为这是他们独立完成的一项惠民工程，是自己的学习和劳动成果。他们觉得来一技学习没有白来，回去后可以当电工了。而Y也觉得这是继制作了三块标准平板之后，又一件有实际意义的劳动成果。

未等培训班结束，Y就调离了一技，但他依然关心这三个农民培训班。后来得知，这些学员回到公社以后都成了各自公社的技术骨干，Y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