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庄子辨真伪
庄子,姓庄名周,是战国时期一位了不起的思想家。他一生追求自然天真,最讨厌那些虚伪装假的人和事。庄子的学生曾经讲述过一个他辨别真假儒生的故事。
有那么一回,庄子有事经过鲁国。鲁国是孔夫子的故乡,国中有尊重儒学的风气。鲁国人一听说道家大师庄子来了,都跑来瞧热闹。可是,大家一看,都大失所望:咳!这位大名鼎鼎的庄周先生,原来就是这么个长相普通、衣着寒酸的人啊!
庄子喜欢清静,一看有这么多人来看热闹,觉得浑身不自在。他本来想在鲁国多住些日子,探望几个朋友。可这种场面让他没法再待下去,只好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正在这时,几个身着官服,自称是鲁国大臣的人走进客馆,要求见见宋国来的庄先生,说是传达鲁哀公的旨意,邀请庄子进宫会面。庄子再三推辞,却拗不过这几位鲁国大臣的苦劝,只好换上一件稍稍新一点的衣服,跟着他们进宫来了。
这时,鲁国的国君是鲁哀公。他听说庄子来到鲁国,也非常想亲眼见见这位庄先生,看看他的学说到底和孔夫子的儒学有什么不同之处。等大臣们把庄子引进大殿,哀公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庄子,也不禁笑着说道:
“早听说先生您不求荣华,不愿做官,我以为您一定很有家产,没想到您却是如此清贫啊。既然如此,当初楚王用优厚的聘礼请您去楚国,您为何要拒绝呢?”
庄子答道:“我虽然家贫如洗,可是清贫之中,自有清贫的乐趣,这是官场中的人们所体会不到的。所以,我宁肯安贫乐道,也不愿接受表面上的享乐,而招来更大的麻烦和苦恼!”
“先生,您所提倡的‘道’到底说的是什么,有什么用处呢?”
“惭愧得很,我所说的‘道’恰好是不能够被世俗社会所用的。它是要人们离开这你争我夺,尔虞我诈的社会,去和大自然融为一体,去追求人生的真谛和天地间万物的规律。也就是让人们自由自在地活着,丢掉一切虚伪的装饰,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怎么做。”
“唔,这倒的确是一种快活轻松的活法呀。不过,我们鲁国有尊重儒学的传统,儒家子弟遍地都是,他们可都不赞成您这种主张啊!”
“我虽然到鲁国来没有几天,可据我的观察,鲁国真正的儒士不是多,而是太少了。”庄子微笑着说。
“哈哈,这您可就说错了!也难怪,您不了解儒家弟子的习俗。我们鲁国的儒士有他们自己独特的衣着。他们都戴圆顶的帽子,脚下穿的都是方型的鞋子,腰间还都要佩带一块美玉。您不妨再到街上去看看,三个人里就会有一个这样打扮的人。由此可见,我们鲁国真可称得上是天下儒士的故乡啊!”鲁哀公边说,边得意地和大臣们笑了起来。
庄子等他们笑过之后,才不慌不忙地答道:“您讲的这个习俗我也听说过。我还听说鲁国儒士的这种衣着还能表现出他们的学问。戴圆顶帽,说明他通晓天文;穿方型鞋,说明他懂得地理;而腰佩美玉的,都是能够遇事不慌,当机立断的人。”
鲁哀公惊奇地说:“先生真是见多识广啊!这些连我都不大了解呢。您既然知道这些,为何还要说我们鲁国的儒士少呢?”
“在我看来,真正有才有德的君子,其实未必都穿君子的衣服;而穿君子衣服的人,也未必就一定有才有德。那些穿儒服的人也一样,您别看他们个个穿得像个儒士的样子,可不一定真能做到表里如一、名副其实呢。您如果不信,可以这么办……”
庄子凑到鲁哀公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哀公听后大笑起来,说:“这个办法挺有趣。好!就按您说的试试吧,也好让您看看我们鲁国儒士的才学。”
几天后,鲁国各地都张挂起一张告示,上面说:凡是身穿儒服,自称儒士的人都必须在五天之内,到各地官府报到,然后进都接受考核,以便国家量才录用。如果胸中并无真正的儒家学问,却敢于身穿儒服,招摇过市的,都是欺骗君上,一律开刀问斩!
嗬,这张告示在鲁国引起了好大的震动。人们奔走相告,忙作一团。五天以后,街上再也见不到身着儒士服装的人了。
这一下,可把鲁哀公气坏了,他对大臣们吼道:“原先那些圆帽方鞋、腰挂美玉、整天晃来晃去的家伙都跑到哪儿去了?给我抓来几个,问问他们怎么敢跟寡人开这种玩笑!”
庄子在一边说:“鲁公请息怒,这些人并非跟您开玩笑,他们明白自己不适合穿儒士的服装,就及时换了下来。这不正说明他们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吗。鲁国有这么多明智的人,您该高兴才是啊!”
鲁哀公一听,只能苦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这时,有人来报告,说有一位男子,身着儒服,来到宫门口,要求面见国君。哀公急忙叫人带他进来。
这人被带到大殿上,哀公定睛一看,见他果然仪表不凡,气宇轩昂:头戴圆帽,脚踏方鞋,身穿一件素白的长袍,腰间的美玉用一根青色的丝带悬挂着;他走起路来,昂首挺胸;说出话来,不卑不亢。哀公急忙命大臣们考问他的才学,大臣们绞尽脑汁,把天下各家各派的学问都问过一遍,这人对答如流,从容不迫。
鲁哀公这才由怒转喜,他转过脸来对庄子说:“真是不好意思,让您说对了,我们鲁国找来找去,竟然只有这么一个真儒士。看来,识别人才确实不能只看他表面上的东西,而要看他胸中有无真才实学啊!”
庄子站起来向鲁哀公说:“贵国现在虽然穿儒服的人少了,可是真正的儒士却显露出来了。照这样下去,那些表里如一,身怀绝技的人才还会不断来到您的身边。那时,您就可以毫无愧意地对别人说:鲁国是天下儒士真正的故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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