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鲁迅敢喝酸酒
1924年的一天清晨,鲁迅还没有起床。忽然门外有人大喊大叫,口口声声要见鲁迅。鲁迅还来不及穿好衣服,来人已冲进客厅,问:“鲁迅在哪?鲁迅在哪?”
鲁迅穿好衣服,来到客厅,见来人是一个青年人,忙问道:“你见鲁迅有什么事?”
青年人两眼瞪着鲁迅:“你就是鲁迅吗?”
鲁迅说:“我就是鲁迅,你有什么事?”
青年人说:“你给我钞票,我需要钱花!”
“我哪里有钱呢?”鲁迅说。
“你不是青年人的导师吗?你还说要救救孩子们,现在怎么没钱呀?你要救救我!”
鲁迅看着这个年轻人,听他语无伦次地说话,料定他是个精神病患者,便耐心地说:“我确实没有钱呀!”
“唉哟!你又教书,又写文章揭露当局,赚了不少钱,怎么能说没有钱呢?”年轻人停了一下,又说,“你不相信我,我叫杨树达,这你就放心了罢。”
鲁迅拿出了仅有的一些钱给杨树达,杨树达拿着钱,嘴里不三不四地说:“只有这点钱,真够吝啬的!”
鲁迅看着杨树达走后,心里想,最近我写了揭露当局的文章,当局就派他来捣乱。这是个阴谋,我一定要揭露他。于是,鲁迅写成一篇杂文,题目叫《记杨树达君的袭来》,在《语丝》周刊第二期上发表。
文章发表后,反响极大。杨树达的同学李遇安看后,觉得鲁迅先生批评错了,把杨树达的患病与当局联系起来,这明明把杨树达往坏的地方推呀!越想越不对头,就立刻去找鲁迅先生。
“老师,你那篇文章把杨树达与当局联在一起,欠妥当呀!”李遇安说。
“怎么欠妥当呢?他装疯卖傻,到我这里来恫吓、威胁我,这难道没有人指使他吗?”鲁迅用他那右手摸了摸八字胡,胸有成竹地说。
李遇安觉得他的老师弄错了,说:“老师,杨树达确实有精神病,他受到当局的刺激,落下的根。每当想起那件事,他就患病。那天晚上,我与他正在宿舍里说话,正谈到家乡情况,他又想起家人受迫害,老毛病又犯了,大喊大叫,我们要让他吃药,可是没有钱买药,那天整整闹了一夜。后来,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第二天早晨,当我醒来时,发现他已不在了。想不到,他到老师家里来闹……”
“啊,原来如此,但是,他为什么要到我这里来要钱呢?”
“这一点老师可不知道了。杨树达十分崇拜你,说你是青年人的导师啦。老师,你这篇文章在学生中议论纷纷,他们都很同情杨树达,说你把有精神病的人,说成是装的,这一点大家不服呀……”
鲁迅知道他的文章产生了副作用,是个误会。鲁迅认为自己“太易于猜疑,太易于愤怒”了,写这篇文章前没有做过细致调查,心里感到很难过,他错怪了一个有病的杨树达!
他诚恳地对李遇安说:“我错了,这是我造出来的酸酒,这杯酒,应该由我自己来喝。”
他当着李遇安的面,拿起笔写了《关于杨君袭来事件的辨正》一文,并立刻送到《语丝》第三期上发表,做公开的自我批评,并向杨树达道歉。
李遇安看后,找到杨树达,说:“先生向你道歉了,你也不要有什么思想顾虑。”
杨树达清醒时,拿着《语丝》月刊第三期,对李遇安说:“一个敢于正视现实,正视人生的导师,胸怀坦荡,襟怀开阔,是我们的好老师。我不会忘记这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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