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新理论
明末(17世纪中叶)集瘟疫学说大成的吴又可,他突破《内经》、《伤寒论》等书关于瘟疫流行、治疗的理论,根据自己的医疗实践经验,写出了有不同见解的《温疫论》(这里的“温”字和现在的“瘟”字意义相同),这本书是我国杰出的流行病学专著,给流行病防治理论和建立中医瘟病学说,奠定坚实的基础。
吴又可名有性,明朝末年江苏震泽(今江苏省吴江县)人。当时,由于大规模农民起义,震撼了封建朝廷的反动统治,以及“中国封建社会内的商品经济的发展,已经孕育着资本主义的萌芽”,促进了文化科学的发展。崇祯十四年(公元1461年),瘟疫流行。山东、浙江、南北直隶(今河北、江苏两省)流行更为严重。当时医家按经典方法治疗,多不见效,死亡颇多。吴又可沉痛而深刻地批判医界泥古不化的害人思想说:“守古法不合今病,以今病简古书,原无明论,是以投剂不效。”(遵守古代的医法,不切合今天的病情,把今天的疾病去同古代医书对号,根本得不出明确的论断,所以,这样开方给药就不见效)“病愈急,药愈乱。不死于病,乃死于医”。于是他自己便总结同瘟疫作斗争的经验,“格其所感之气,所入之门,所受之处,及其传变之体,平日所用历验之方”,经二年时间,写成《温疫论》二卷。这是他勇于创新的胜利成果。
在吴又可之前,一般医家都认为瘟疫(热性传染)是六气(风、寒、暑、湿、燥、火)不和引起来的。如《内经》《生气通天论》篇中说:“冬伤于寒,春必病温。”吴又可却根据崇祯十四年大疫流行中自己的医疗经验,突破千余年来的传统观念,创立新说:“夫温疫之为病,非风非寒,非暑非湿,及天地间别有一种异气所感”(瘟疫这种病发生的原因,不是风不是寒,不是暑不是湿,而是感染天地间另一种“异气”发生的)。他把这种引起瘟疫的异气叫做杂气。并且肯定它是一种物质,如他说:“气者物之变也”,“气即是物”。但是,这种物质是人们的感觉器官所不能直接察觉到的。而且不受时间地域的限制,人们感染后,就因气不同而得不同的疾病。如他说:“此气无象可见,况无声无臭,何能得睹得闻。……其着无时,其看无方,众人触之者,各随其气而为诸病焉。”更重要的是他对杂气特性的论述。第一,他认为杂气多种多样,而且有特异性。他说:“为病种种,是知气之不一也。……杂气为病,一气自成一病。……然牛病而羊不病,鸡病而鸭不病,人病而禽兽不病。究其所伤不同,因其气各异也。”第二,他认为杂气有特适性。他说:“盖当其特适,有某气专入某脏腑经络,专发为某病。”这也是对病原各有特殊致病部位和作用的正确认识,已为现代医学事实所证实。如伤寒菌寄居在肠道,引起肠伤寒;流感病毒寄居在呼吸道,引起流行性感冒等。第三,他认为杂气侵入的门户是口鼻。他说:“时疫之邪,自口鼻而入。”第四,他认为人感染杂气后,发病与否,同杂气之强弱及人体抵抗力之大小有关。他说:“本气(抗病力)充实,邪不能入。……其感之深者,中而即发;感之浅者,邪不胜正,未能顿发。”第五,他认为杂气有传染性。他说:“邪之着人,有自天受之(从自然界感染)。有传染受之(人间传染)……其年疫气盛行,所患者重,最能传染。”吴又可在当时历史条件下,能有如上各种正确认识,是难能可贵的。
从19世纪中叶起到20世纪上半叶,由于细菌、病毒大量发现,欧美医学才有关于流行过程的完整概念。而在300多年前,祖国医学界吴又可就提出了较完整的流行过程(相当于祖国医学中的“疫”)的概念。他说:“疫者,以其延门阖户,如徭役之役,众人均等之谓也。”(所以叫做疫,就因为它挨门逐户地传播,像古代派劳役一样,劳动人民,人人有份)此概念的含义有二:一是一户之内或户与户之间杂气传播而成疫;二是如同封建社会里服劳役,劳动人民人人有份,无免疫力者都可得病。
现代流行病学按流行强度将流行过程分为“散发”与“流行”。而早在300多年前,吴氏就按杂气盛衰将疫分为两类:(1)疫(相当于流行)——“大约病遍于一方,延门阖户,众人相同,此时行疫气”;(2)微疫(相当于散发)——“其年疫气衰少,闾里所患者不过几人”。
现代流行病学将传染病分为烈性或甲类传染病和一般或乙类传染病。吴氏在当时就按疫对人体之危害性将它分为二类:(1)常疫——相当于现代乙类传染病之流行;(2)厉疫——相当于现代甲类传染病之流行。如他说:“至于瓜瓤温、疙瘩温,缓者朝发夕死,急者顷刻而亡。此又诸疫之最重者,幸而百十年来间有之,不可以常疫并论也。”
在流行病治疗方面,吴氏特别强调病因疗法。他说:“因邪而发热,但能治其邪,不治其热而热自已。夫邪之于热,犹形影相依,形亡而影未有独存者。”(由于感染邪气而发热,只要治理邪气,虽不治热,热也会自然下降。邪气和发热的关系,就好像形体和影子互相依存的关系,形体没有了,影子就不能独自存在了)他还进一步设想,致病杂气可用特效药制服它。他说:“此受物之气以为病,还以物之气制之。……能知以物制气,一病只须一药之到,而病自已,不烦君臣佐使、品味加减之劳矣。”(感受物质化生的邪气而生病,还要用物质化生的正气去治疗。知道用化生正气的物质可以制服邪气的道理,那么,一种病只用一种合适的药物,就可以治好,用不着君臣佐使地配置、加减药物那样烦劳了)他这一大胆设想,已为现代医学中很多实例所证明。如锑剂治日本血吸虫病,磺胺、抗生素治各种炎症等。
总之,吴又可在17世纪上半叶所著之《温疫论》中能大胆革新,提出上述一系列科学认识,确是很宝贵的。这和他善于总结医疗经验,敢于突破传统思想束缚的创新精神是分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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