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摄影与艺术

三、新闻摄影与艺术

新闻摄影是一种艺术吗？或者摄影记者是艺术家吗？回顾新闻摄影史，新闻摄影与艺术（主要指艺术摄影）之间的冲突由来已久。玛格南图片社内“报道派”和“艺术派”之争就是一个例子。在玛格南图片社总是对“艺术”有一种冲突感，在这里艺术家并不受欢迎，甚至受排斥。被公认为20世纪最杰出的报道摄影大师之一的尤金·史密斯曾写道:“我曾经被两种态度搅得心神不宁，其一是作为一名有良心的摄影记者，要成为事实的记录者和阐释者；其二作为一名有创造性的艺术家，从而必然经常要与现实发生矛盾。”^[4]可见，在史密斯眼里，摄影记者和艺术家是冲突的。2004年夏，享誉国际新闻摄影界的摄影师路克·德拉哈耶退出玛格南图片社就是这一冲突的结果。德拉哈耶离开的主要原因之一是德拉哈耶使用大画幅相机拍摄新闻，恢复了新闻摄影与画意艺术分离已久的传统。

实际上，新闻摄影与艺术之间尽管有冲突但并非水火不容，二者在某些方面可以相互取法。比如新闻摄影可以借鉴使用某些艺术手法或构思。其实，卡蒂埃-布列松的摄影就注重艺术元素的有机构成，而尤金·史密斯的摄影则把报道元素和艺术元素很好地融合。现任玛格南图片社轮值主席托马斯·赫普克尔认为，如今，艺术摄影和新闻摄影已经很好地融合在一起。他诘问，为何新闻事件图片或战争图片就不能具有艺术性？又为何艺术构思就不能用来报道世界局势？

值得注意的是，新闻摄影和艺术的融合是有前提的，有些艺术构思或手法严格禁止用于新闻摄影。《弗尼吉亚导报》图片室主任伯罗斯认为，新闻照片可以艺术地拍摄，但却不能人为地篡改^[5]。比如利用合成影像的方式再造影像，在艺术摄影领域无可厚非，而在新闻摄影领域则被认为是一种篡改新闻事实的行为，被严格禁止。日本数码摄影的代表人物小川胜久的代表作《向日葵》就是使用影像合成方法创作的摄影作品。他用数码相机分别拍摄了向日葵和油布上的油彩，然后使用Photoshop合成制作。小川胜久的做法在艺术（摄影）领域并无不妥，但是如果把这种方式用于新闻摄影就是“丑闻”，因为它彻底背离了新闻摄影的真实性。然而，新闻实践中，这种丑闻不断发生。

在我国，新闻摄影界对艺术性的青睐由来已久，在20世纪80年代，还有很多人认为新闻摄影属于艺术范畴，是一种艺术形式，并将艺术性作为新闻摄影的特性之一。现在这种观念早已式微，但是许多摄影记者对艺术仍有一种崇拜心理，总是力图使新闻摄影具有艺术性，如果这种追求不以牺牲新闻摄影的真实性和新闻性为代价也无可厚非，但是一些摄影记者为了达到艺术性不惜导演摆拍、合成拼接、大修大改就另当别论了。“对于摄影记者来说，首先他们是个新闻记者，其次才是个摄影者，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6]也就是说，摄影记者不应舍本逐末，为艺术而艺术，忘记自己是一名新闻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