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不是孩子一个人的战斗

萌动的青春

高考对青年学生来说无疑是最重要的事情，不说它将决定一个人的命运，也应该是一生中的分水岭。每一个学生都应该心无旁骛，全力以赴。可是，我却偏偏碰上这样两个“知心宝贝”。

一

曾经教过一名高富帅:长相很帅气，家境很富有，成绩很差劲，连续两年高考落榜，这年是第三年。他每到课间都会劲头十足的和我聊天，反而上课时总相信沉默是金。我说:“你要是上课时候也能这么活跃，我就欣慰了。”其实话一出口，我已在心里反省:是不是我没把握住学生的心理和课堂的情绪?还是讲课不生动，方法不得当?否则活泼好动如他，上课怎么会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呢。他扯开话题，拨着前额的头发问我:“你看我这发型怎么样?知道李东田是谁吗?……对，他亲自给我剪的头发。你觉得我是不是挺帅的，其实我前阵子在北京闯荡来着，打算进娱乐圈。我在北京一周花了四万块，但是没成功，那些人心眼儿太多，一肚子坏水。还是留在自己的地盘活得自在。这年月，知识学问之类的能值几个钱?还是真金白银实用，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什么工商税务，什么撞伤了人，我爸拿出一手掌厚的钱就都摆平了……”我看他拿着歪理当真理越说越兴奋，赶紧打断，问他为什么要高考。他说:“都是爹妈逼迫的呗，他们没上过大学，想在我这实现愿望。这么多年，我就是傀儡，受他们操控，按照他们的意愿生活，一点自我都没有，一点自由都没有，我一次次地想挣脱，想逃离，却总也逃不掉。我想自己有个房子，不用太大，再有辆车，当然要好车，每晚去夜场驻唱弹琴，白天睡觉。攒够了去其他城市的钱就头也不回地离开……其实我曾经学习挺好的，后来父母离婚了……”看来说到底，他也只是个没有实际理想的孩子。既要美式的自由，又要中式的宠爱，既没有美国孩子的自主，又失去了中国孩子的传统。遇到事情想得最多的，就是怎么找借口把责任推出去。其实他想要的生活就是“花父母的钱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我说:“就算傀儡你也是不合格的。要是合格，凭着你的聪明，早就实现父母的愿望考上大学了。你既没按照他们的意愿完成别人的梦想，也没能力实现自己的乌托邦。你不是已经逃过一次了吗，不是已经拿着父母的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吗?结果呢?碰了壁还不是要回头，还不是要回到‘自己的地盘’。我问你，哪个是你的地盘?你的翅膀有没有硬到脱离你爸单挑一个地盘出来?就凭驻唱能唱出你这一身彪马和奥迪车吗?难道一直唱下去?以后唱不动了怎么办?想过吗?”他显然愣了一下，可能“唱不动”三个字对于90后的人来说太过杞人忧天。但这总有一天会发生，他也应该预见未来。“有钱人不一定学习好，你看比尔·盖茨……”他嘟囔着。看来成功学的糟粕他都领会了。千万不要痴迷于阅读成功人士的传记，更不要打算从中寻找成功经验，这些书都是包装过的，它不会告诉人们比尔·盖茨的母亲是IBM董事，是她给儿子促成了第一单大生意，巴菲特的书只会说，他八岁就知道去参观纽交所，但不会说，是他身为国会议员的父亲带他去的，是高盛的董事接待的。其实每个人的青春和成功都是不可复制的。我说:“每个表面光鲜的富豪都不是脑袋空空坐享其成的人。我想你父亲在经商方面也一定是睿智博学的。文学家当然不需要懂微积分，科学家可以不会背唐诗，你也可以说所有学科都没有用，但总要抓住一样东西去实现你梦想的‘有钱’吧。比如你喜欢音乐，那就不要只停留在驻唱。无论走被安排的路，还是自己选择的路，都要付出代价。任何道路的极致都是‘从心所欲，不逾矩。’”他想了想，突然抬头，狡猾的眨眨眼，说:“你是不是特希望我听完你的话就改好?”我又笑了，看着眼前的他，就像看到曾经的我。“你没必要挑战我，我不是你家长，也不是什么权威。不过我当然希望你实现理想，幸福快乐，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刚才的话只是我的想法而已，你也是成年人，有自己独立的思考和判断，可以决定自己的未来。只要记住，不要后悔。”他也笑了，拨弄着前额的头发，晃晃荡荡地走回座位。看得出来，他在思考。有些进步。

二

“老师，跟你说个事儿啊……”一名女生有点儿兴奋又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对我说，“我恋爱了。”我顿时在心里一阵呐喊:“你恋爱了!马上要高考了你告诉我你恋爱了!也不看看自己的成绩，好意思恋爱吗你?我都替你们愁得满嘴起泡了，你们咋不知道上火呢?!”但是我很平静地说“哦”。她似乎受到鼓舞，接着说:“他比我小四岁，今年上初四。我怕我们最终走不到一起……”我真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到底哪根神经搭串了线，也想狠狠抡她两个耳光就地打醒她。但我没冲动，淡定地说“嗯”。她似乎忘了我是老师，又讲述了一阵自己的小心思和小苦恼，说起周四晚上约会怎样怎样。我又心下一气:“周四你来请假不是说胃疼吗?抿嘴咬牙一副可怜样子，原来都是装的啊!原来在骗我啊!这么能演，干脆报考表演系好了!”她一回神，知道说漏了嘴，满眼惊慌。我只是用眼神责怪了她一下，并示意她继续。她说等考上大学就攒钱和他去美国看NBA，因为他喜欢湖人队。说完，笑盈盈地看着我。看她那一脸憧憬的样子，即便棒打也不一定能打散了。我心说:“我哭的心都有，你还笑得出来!”不过我嘴上说:“你除了向我报喜还有其他意图吗?”她说:“我觉得你和其他老师不一样，想听听你的建议。”我和其他老师没啥两样的好么，亲。我也很气愤，也想狠狠地训斥几句，也应该千方百计拆散，至少要让他们转为地下。但表面的平静一般隐藏着深刻危机，他们背地里的小心眼儿动的活着呢。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根本防不胜防。我的学生时代也很喜欢和老师打游击，或者说，喜欢挑战一切“强势”人群。所以为了防微杜渐，我还是从苗头下手吧。

“咱先抛开你的高考和他的中考，也暂且不说你比他大四岁。但是你马上就毕业了，到了大学你可能会发现天外有天，可能会觉得他现在的可爱其实有些幼稚。你还可以有更广阔的选择空间。就算你们一切照常，要实现看NBA的梦想也要你们考完试吧。所以一切都要等尘埃落定再谈。有梦想是好的，为了实现它，你们现在只能努力学习，一起闯过中高考这一关，既坚定了革命友情，又向理想迈进了一步，不是很好吗。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静下心来，一起努力，一起实现理想。”我为了可以随时知道他们的动向，接着说:“以后有什么心里话只管对我说，咱们商量着来。”

后来她又来找过我几次，我苦口婆心也没见他们分手，但总算没耽误高考，也许是看NBA的未来太过美好，着实激励了她，她考得还不错。

青春对每个人来说都是萌动时期，现在的年轻人又赶上时代的青春期，真是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内心的世界动起来。在强烈的旋转中青年人难免会懵懂，但他们更真实，更丰富，比之父辈更有主见，更有性格，他们只是缺少心灵的导航者。谁是心灵的导航者呢?固然是家长、教师，不过我们越来越不能忽视那些公众人物，公众偶像的质量，以及时代主旋律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