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反对科举精神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叶圣陶从报纸上看到一篇文章,标题是《因政府考试的国文题说到学校的国文课》。文章作者说:政府为了“倡导国学,恢复固有知识”,在中央机关用人考试中一概以国学试题为主。但是应试者的成绩并不理想,这说明学校的国文课是有问题的。叶圣陶反对这种说法。他在《国文试题与科举精神》中指出:这种考试是不允许考生“发表自己的思想与情感”的,因此它是一块“敲门砖”,是科举精神的再现。
抗日战争胜利后,叶圣陶离开四川,返回阔别多年的上海。1946年,他在《文汇报》“抢救在学青年”座谈会上,以《文字并不可靠,教本少用为妙》为题,做了发言。他说:“现行的教育制度完全是继承过去的旧精神,……还是继承科举的一套”。其做法是:“要学生读一种死的东西,读了之后考一下,考得出的,由统治者雇用为高级或低级的帮手,考不出的那就一辈子倒霉。”这种做法,与过去的科举制度完全一样。因此他提出:“我是主张读书不必进学校的。”
叶圣陶还说,过去统治的范围较小,需要的帮手也少。“现在则统治范围大了,物价、交通、衣食住行等方面都要管制得无微不至,所需要的帮手也就更多;而这些帮手的取得,是通过人事关系,另一层是必须科举出身。”这让人想到如今的公务员报考热。中国共产党在延安就提出精兵简政,执政后也三令五申要精简机构,但事实上各级党政机构却越来越庞大。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就业问题比较严峻的今天,公务员报考大军居然成为一大景观。多年前,我在研究中曾经看到民国初年阎锡山担任山西省省长时,一个县只有六个公职人员。后来我们在调查“老百姓想什么”时,发现一个贫困县的县级领导(包括退休人员在内)就有200多人。我想,如果加上县里的一般干部和乡镇干部,至少有成千上万吧。由此可见,作为纳税人的老百姓负担有多大!
话说回来。叶圣陶在这次发言中指出,如今的考试办法不仅与科举制度精神相通,而且方法一致。科举制度要求人们专读儒家的书,只要能记忆,能够为圣人立言,能把一句话发挥成两三句,就可以应试。至于这些话是不是真的有用,则无须过问。“现在的情形又何尝不是如此,进学校的人,不要说文科,就是理工科也是这样,只要能记得住,写得成卷,考得出,就称是好的,根本不用研究,更不管是否有用。”因此叶圣陶认为,“不想考科举,不想做统治者的帮手的人,大可不必进学校。”与此同时,他也承认这说法有点偏激。许多人虽然不想通过科举做统治者的帮手,但由于没有其他出路,还是非进学校不可。
不久,叶圣陶又在《何必升学》一文中指出,教育的目的,本来是为了让学生明辨是非,养成良好的习惯。但如今的学校教育却完全是为了得到一张文凭,谋求一个职业。于是所谓教育,就只能是通过“一堆死板凌乱的教材,一派浮词滥调的训言”,让学生的头脑“像间杂货铺”一样。这样一来,当学生为了辨别是非而发表意见,或出于正义感而有所行动时,则往往被视为坏学生,甚至被开除出校。正因为如此,他认为这不是真正的教育,年轻人没有升学的必要。
1947年,叶圣陶在《文字教育和记忆教育》中进一步指出教育的问题,主要表现在文字教育和记忆教育两个方面。前者是把一切知识都变成了文字教育,后者则以为只有记忆才是学习成功的标志。这只能让学生“把实在的东西丢在一边”。这样做,对学生有害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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