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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妈的故事

时间:2023-02-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在东北第一育才完全小学校,有一个被孩子们称为“舅妈”的人,大多数孩子不知道她的姓名,也知道她既不是老师,也不是阿姨。这件事对我舅妈震动很大,她曾多次和我们讲起这件事,每次讲都流露出钦佩的神色。舅妈说服我二舅,到东北参加了革命。从此,我二舅妈就开始了她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岗位的革命工作生涯。舅妈在东北育才担任的职务是保育处干事,当时的保育主任是冯佩铭,她曾担任过延安保育院的院长,是一位抗日干部。

1954届学生 陈蔚媛

作者简介

陈蔚媛,曾用名石元元,中共党员,籍贯四川省岳池县,1941年12月28日出生在延安。1949—1954年在东北第一育才完全小学校学习;1954—1957年在辽宁省实验中学读初中;1958—1960年在黑龙江省工中读高中;1960—1964年在哈尔滨市师范学院数学系学习。毕业分配到大庆市第一中学任教20年;1984—1992年在中国有色金属工业总公司教育局主抓企业中小学校;1992—1998年在中国有色金属工业总公司的鑫海旅游公司任办公室主任。1998年9月退休。

在东北第一育才完全小学校,有一个被孩子们称为“舅妈”的人,大多数孩子不知道她的姓名,也知道她既不是老师,也不是阿姨。可她天天和孩子们在一起,孩子们“舅妈”“舅妈”地喊她,她也乐呵呵地答应着。她叫严孟莲。其实,她是我和我的弟弟石小牛的亲舅妈。同学们见我和小牛喊她舅妈,也就跟着喊“舅妈”,后来喊的人多了,她也就成了大家的“舅妈”了。

舅妈家世

50年代严孟莲

说到舅妈,就不能不说到我的妈妈、舅舅、姨妈和姥姥、姥爷这一家子。

我的姥爷是满族。姥爷家住兴城,是当地大家望族之一。后来,姥爷做了官,民国时期在天津市政府居要职。据说天津有五条胡同(街面)都是他的私产。日本人占领天津之后,姥爷不肯为日本人做事,就处理了天津的房产,回到北平与姥姥和孩子们一起生活,享受天伦之乐。

姥爷家是一个二十几口人的大家庭。姥姥一共生养了六个孩子,三男三女。大姨曾和郭沫若等人一同去日本留学,她很早就接受了西方的进步思想,但后来却走上了国民党那条路。我的三舅毕业于黄埔军校,是国民党部队的高级将领,与国民党的上层人物走得很近。受大姨的影响,妈妈中学时代就阅读进步书刊,参加学生运动,立志要改革这个腐朽的社会。在燕京大学读书时,妈妈与黄华等人参加著名的“一二·九”运动。“一二·九”运动之后,妈妈与刘白羽等一批进步青年一同奔赴延安。妈妈在陕北公学时认识了我的父亲,妈妈当时任陕北公学女子学员队队长。我和弟弟石小牛都出生在延安。1945年底,胡宗南部队大举进攻延安,我们一家随党中央撤离,后来到张家口休整,父母把我和小牛送到了北平姥姥家。他们去了东北工作。

妈妈离开北平上火车赶赴东北时,家里人都去送她。时任国民党高级军官的三舅给了她不少钱,我妈妈不要,三舅把钱藏了起来。当我妈妈发现时,火车已徐徐开动。她立即从车窗把钱给扔了出去,撒了一站台,在场的人都震惊了。这件事对我舅妈震动很大,她曾多次和我们讲起这件事,每次讲都流露出钦佩的神色。

我所说的舅妈就是我的二舅妈,她是湖南人,据说她父亲是海军军官,娘家也是大家族。当我姥爷在天津时,很少回来,家中的一切事儿都是姥姥管。二舅妈为人温和,和兄妹、妯娌以及佣人的关系都很好;她聪明能干,写得一手好字、炒菜做饭、女红手工样样都行;她没有孩子却喜爱孩子,帮助哥嫂给他们的7个孩子洗头、洗脸,给每个孩子都织毛衣。我姥姥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就巴不得图个清闲,把家里的许多事情都让她管着。我妈妈这次回家给她讲了很多革命的道理和外面的事情,对她影响很大。北平解放前夕,她和二舅到东北找我爸爸和妈妈,一同参加了革命。这样,我姥爷的6个子女就分别走进了共产党和国民党两个阵营:大舅、三舅、大姨上了国民党的船,妈妈、二舅和老姨跟着共产党闹革命,他(她)们分别在大陆和香港、台湾演绎着各自不同的悲喜人生。

参加革命

在北平,大姨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就把我领了过去。弟弟小牛留在了姥爷家,就被二舅妈带着,受到了无微不至的照顾。1948年春,我妈妈很想念我们姐弟俩,爸爸就派了一个十七八岁的警卫员到北平去接我们。没想到他到大姨家去接我的时候,大姨不但不让接,还把这个警卫员扣了起来。

怎么办呢?老姨与姥姥、二舅妈商量的结果是:让老姨到大姨家先把我接到姥姥家,就说姥姥想我了,接过来住几天;然后又说服大姨放了警卫员,让警卫员自己回东北,而二舅妈则带着我们两个孩子从丰台登车。这一招果然灵验,当二舅妈带着我们姐弟俩从丰台上车后,警卫员一见面就对二舅妈说:“多亏你想出这个办法来,孩子的大姨带着十几个人把整个火车站都翻遍了,直到开车才下去,好险呀!”

当时,我的爸爸妈妈在黑龙江北部的密山搞土改,北平离那里有几千里的路程,一路上很不安全。我们坐过火车、汽车、马车,还骑过大马和小毛驴,我在火车上发过高烧;还从马上摔下来,马蹄子把我的手踩坏了。一路上又是过战争区域,又是遇到土匪,还迷过路。还有一次走散了,天都黑了,舅妈拉着我,站在村边一棵大树下等。风吹得枯树嗖嗖响,吓得我直哭,我都6岁多了,舅妈一直抱着我,直到警卫员抱着我弟弟赶了过来。一路上克服了种种困难,终于把我们俩送到佳木斯,我和小牛见到了离别近三年的爸爸妈妈。

舅妈在解放区看到了人们生活虽然艰苦,但每个人都对前途充满着希望而努力地工作着;看到分得土地的农民欢欣鼓舞,可又把家里的壮劳力送去参军,为解放全中国作贡献……她真想参加到这个充满朝气的革命队伍中,但家中还有年迈的婆婆,她不得不离开了。北平解放前夕,我姥姥决定变卖家产分家。她跟着舅舅们去香港或是台湾。舅妈说服我二舅,到东北参加了革命。二舅是学财会的,就被分配到财经学校当老师,后来又在政府的财经部门工作。舅妈当时可以有很多选择,但她考虑到我们姐弟在育才学习,我的爸爸妈妈工作流动性大,就要求到育才工作,为的是以后照顾我们方便些;恰巧李力群校长又急需生活管理方面的人,就把我二舅妈要了去。从此,我二舅妈就开始了她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岗位的革命工作生涯。

献身育才

舅妈在东北育才担任的职务是保育处干事,当时的保育主任是冯佩铭,她曾担任过延安保育院的院长,是一位抗日干部。

东北育才学校建校初期实行的是“儿童公育”“保教并举”的方针,学校全盘教育基础都建筑在集体生活上。因此,保育处工作人员的任务很重,他们不仅要全面负责学生的生活管理工作,经常训练学生遵守生活秩序与劳动纪律,负责学生被服与一切生活用品的配备及饮食营养,经常检查学生的健康状况,举办卫生讲座和保育员培训等,而且还要会同教导处、事务处共同设计体育设备,推动医务所从事体育卫生保健等项工作。舅妈是1949年3月来到东北育才学校的,到校后,她马上就投入到招聘和培训保育员工作中去。她曾先后三次通过大连妇联到附近的农村招聘保育员,每批都有十多人。人员招来以后,舅妈就组织阿姨去省委机关学习,有早班和晚班。早班是5点到7点,学习回来学生才起床。晚班是孩子睡了之后,舅妈才带着保育员去学习。她还让金老师教保育员唱歌,组织保育员到机关小学交流,到机关幼儿园了解孩子,做好衔接工作。

当时老师、阿姨住在一起。随着进校的孩子越来越多,舅妈提出来要和孩子们住在一起,从此她就一个人住在学生宿舍的一楼。每天早上摇铃叫孩子们起床、晚上听阿姨们汇报学生们一天的情况。

早晨学生一起床,阿姨们就忙了起来,给他们打洗脸水,检查小脸、小手,尤其是脖子、耳朵后面洗干净没有,耳朵眼儿里还有没有水……然后开早饭,直到学生上课阿姨们开始搞卫生,室内、走廊、毛巾、脸盆都是要严格检查的;搞好卫生之后,就要缝缝补补,尤其是补袜子,那时都是棉线的,可爱坏了。每件衣服都要缝上孩子的名字。下午没课了,阿姨还要带着玩,直到学生睡了,

舅妈在孩子们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写这篇文章之前,我曾采访过一些校友,他们说:

“舅妈对我可好了,家里送来好吃的,她给收着。叫我去吃,还让我拿一些送给同学。”

“有一次我大腿上长了个疖子,看病回来还带的药,舅妈把药放在她那儿。每天晚上她都给我换药,还问我疼不疼。”

“我忘了为什么事儿了,那天我没吃晚饭,舅妈知道后,把我叫到她的房间,拿出她的饼干给我吃。临走又拿了一些,让我分给小朋友。”

“舅妈教我们怎么扣扣子、系鞋带,可有耐心了。我记得最清楚的是教林晓霖用筷子。晓霖刚从苏联回来,不会使筷子,就抓住筷子插菜、插馒头。大块的还能插着,一遇到小块的菜就插不着了,她脾气特急,吃不着就气得用筷子乱戳。舅妈过来掰着手指头教她怎么拿筷子、怎么夹菜。”

“舅妈可厉害了,我们都怕她。” “她对人很凶吗?” “那倒不是,你要犯了错,她看着你的眼睛,严肃地诚恳地和你谈话,让你不得不服气。有时候还说到你的爸妈为什么送你来,说到他们对你的期望,听得直想哭。”

“可小孩哪有那记性,一玩起来什么都忘了,不一定又干啥坏事了。一听谁喊一声舅妈来了,舅妈那双看着我的眼睛就浮现在我的眼前。你说我们怕不怕她。”

同事们是这样评价我的舅妈的:

“她待人真诚,爱帮助人。当时保育员住在一起,我们年轻早上起不来,她送我一个闹表,给我们大家用。”

“你舅妈人好手又可巧了,什么都会干,还写一手好字。我们都是农村来的,好多事情都是向她学的。她的毛衣织的最棒了,我就是向她学的织插肩毛衣。”

“她不是个好表现自己的人,对我们教师也都非常好,能团结人。她对孩子们一视同仁,把母爱给了每一个孩子,是所有孩子的妈妈。她自己身体不好,有哮喘病,晚上经常咳嗽得坐着睡觉。可一看到孩子精神头就来了。”

李力群校长谈起我舅妈时说:“她一点也没有大家闺秀的架子和骄娇二气。只有管理大家庭的气派和能力。尤其在忙乱时更能体现出来。去哈尔滨火车上,她把阿姨安排好,一个人看护几个孩子,仍不放心,在车厢里摸摸孩子的头、给掖掖被子,一晚上都没怎么休息;刚到哈尔滨厨师少,她亲自上灶炒菜。只要她在,我就放心了。”

在上小学和中学期间,每到周日我和弟弟小牛都到舅妈家去,舅妈总是尽其可能给我们做些好吃的,给我们缝补浆洗衣服等。1966年底,舅妈在育才退休后因病去世,我们永远失去了关爱我们一生的舅妈。

感谢李力群校长、马志英校长,金迺珍、孙兰英老师,刘瑞云、李少珍、王淑贤、穆锦香阿姨,周静茹、季松花江、吴玉平等同学提供了许多素材,才让我写出上面的文字,向大家介绍我们的舅妈,也让我以此来怀念爱我的舅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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