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判断——在对它的个人见解的白热化冲突和对它的个体公民日益增大的责任之当代如此必要的判断——怎么样呢,这样的判断是如何形成的呢?首先,显而易见,它只能基于对事实的清楚认识、对它们的关联和相对意义的正确估价。事实一旦被分类、一旦被理解,基于它们之上的判断就应该独立于审查它们的个人的心智。在任何其他领域,在理想的公民范围之外,存在习惯使用这种分类事实并在其上形成判断的方法的地方吗?因为如果存在,就消除个人偏见的方法来说,它不能不具有启发性;它应当是公民的最佳训练场所之一。事实的分类以及在这种分类的基础上形成绝对的判断——独立于个人心智的特性的判断——本质上概括了近代科学的范围和方法。科学人的首要目的在于在他的判断中消除自我,提出对每一个心智与对他自己同样为真的论据。事实的分类、对它们的关联和相对意义的认识是科学的功能,在这些事实之上形成不受个人情感偏见影响的判断是我们将称之为科学的心智框架的特征。审查事实的科学方法并非对于一类现象和一类工作者是特有的;它可以应用于社会问题以及物理学问题,我们必须谨慎地使我们自己提高警惕,以免猜想科学的心智框架对职业科学家来说是特有的。
现在,对我来说,这种心智框架似乎是好公民的本质;在能够获得它的各个途径中,没有几个能胜过仔细研究自然科学的某一分支。甚至从了解某一小范围内的自然事实的科学分类开始,即可得到不带偏见研究的方法和习惯,对此的洞察给心智无比宝贵的能力,以便在机会来临时处理许多其他种类的事实(6)。耐心而持续地学习某一自然科学分支,即使现在也在许多人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在某些分支每周学习几小时,倘若认真地进行两三年,不仅能充分地对科学方法给以彻底的洞察,而且也能使学生变成精心的观察者,也许还能变成他所选定的领域中的有独创性的研究者,从而给他的生活增添新的乐趣和新的热情。对科学方法公正评价的意义是巨大的,有理由要求国家在它的所有公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设置纯粹科学方面的教育。确实,如果在工业学校和类似机构中打算给予的手工教育而不伴随纯粹科学方面的有效训练,那么我们就应当极其怀疑地看待公共资金在这些地方的大量支出。科学的心智习惯是人人均可习得的习惯,达到它的最现成的手段本应在人人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
读者必须仔细注意,我只是赞美科学的心智习惯,提出可以培养它的几种方法之一。我没有断言,科学人必然是好公民,或者他关于社会问题或政治问题的判断将肯定有分量。绝不能得出结论说,因为一个人在自然科学领域为他自己赢得了名声,所以他在诸如社会主义、地方自治或圣经神学这样的问题上的判断将必然是健全的。他的判断是否健全,视他是否把科学方法带入这些领域而定。他必须恰当地分类和评估他的事实,必须在他的判断中受事实指导,而不是受个人感情或阶级偏见指导。正是科学的心智习惯,是好公民的本质,而科学家并非好政治家,这是我希望加以强调的。
(6) 诋毁教育中的专门化是误解了教育的意图。教师的真正目的必须是传授对方法,而不是对事实的知识的鉴赏。使学生把注意力集中在小范围的现象上,比引导学生迅疾而肤浅地概览广大领域的知识,能够更容易地达到这个目的。我本人对在学校教的至少90%的事实没有记忆,但是我从我的希腊文法(它的内容我长久地忘记了)教师那儿引申出的方法的概念,依然保留在我心中,这实际上是我的学校素养对一生有价值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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