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拉缪斯

我还要注意到同时期的另一位改革者，他从另外一面，也是被认为最无懈可击的一点攻击亚里士多德体系。这就是彼得·拉缪斯（1515年生于皮卡迪），他曾经冒险将亚里士多德的逻辑斥为不具备哲学性和一无用处。他年轻的时候就表现出在获取知识方面的天赋才能，在他进一步获取文科硕士的时候，他做了一件令他的考官感到震惊的事：在必须的答辩时选择了“亚里士多德所说的是完全错误的”作为自己的题目。这个立场在1535年足以惊世骇俗，但他在整个一天的辩护中，竟没有被击败。但这仅仅是一个正式的学术活动，并不一定暗示对所表达观点的任何持久的信仰。但他的思想的确开始艰难的探索，并挽救他如此宣称的错误。从他，以及同时代的其他改革者开始，我们找到这场思想斗争的一种起因。在一篇关于此题目的著作中，他说：“我将坦率而简单地解释我如何从亚里士多德的黑暗中被传送出来。当我按照我的大学的规定在亚里士多德哲学上花费了三年半的时间，并因此被赋予文科硕士的哲学花环后，我计算了一下我在这个学习中所花费的时间，并考虑着在什么科目上我可以应用这个亚里士多德的逻辑艺术，毕竟这是我经历如此多的辛苦和噪音才学到的，但是我发现它并没有使我在历史或古典事务方面变得更加得心应手，也没有使我在演讲时更加滔滔不绝，或在诗词方面更加胸有成竹，或在任何课题上更加聪明伶俐。这就是我得到的，老天！我是多么感到挫折，我是多么深深地叹息，多么哀悼我的命运和我的本性，多么认为自己由于某种令人不快和令人沮丧的命运和思想框架而在缪斯眼中变得面目可憎。当我发现在经历了所有痛苦之后，却无法从我如雷贯耳的本应包含在亚里士多德逻辑中的智慧里获益时，这一切感受便都降临了。”他接着叙述说，他被引导着学习了柏拉图的对话，并对所讨论的题目中的那类分析感到快乐，因为其中苏格拉底被标示为执行者，“好吧！”他加入道，“我开始这样进行反思（我曾经认为如果我对另一个人说起，那将是我的不虔敬），我向你祈求，令我避开诘问法，避开在没有参考亚里士多德的权威的情况下，亚里士多德的逻辑是否正确和真实？可能是哪位哲学家领错了路，如果是这样，那么我在他的书中无法找到本不在那的珍宝就不足为奇。如果他的教条仅仅是臆造的呢？当我尽力从贫瘠的土地上获得丰收的时候，是否是在徒劳地嘲弄和折磨自己呢？”他使自己确信，亚里士多德的逻辑是不值一钱的，并开始构建一种新的逻辑体系，基于柏拉图的理念通过对其各部分进行分析归类而将一个课题彻底瓦解。两部著作，《对亚里士多德的难责》和自己的《逻辑学》，都在1543年出版，这让整个知识界都感到震撼和吃惊，一个刚刚步入生活的年轻人竟然谴责亚里士多德的那部分内容为错误、欺骗和无用的，而这正是此前被奉为哲学的犀利性和科学推理的推理法方面的经典之作。的确，应该承认的是，拉缪斯似乎没有理解亚里士多德逻辑的真正本质和目的，而他的体系也未能提供如同老体系的地位，因而也不具有真实的价值。然而，对已经确立起的学说表示如此的异议，不仅要受到谴责，而且要受到惩罚，他的书的出版和出售在整个法国被禁止，拉缪斯也受到一项宣判的侮辱：他被判莽撞、傲慢、不审慎以及物质，并被禁止教授逻辑和哲学。但是他后来被恢复了教授的职责，并且尽管受到很多攻击，他仍然坚持改革的计划，不仅在逻辑学方面，而且在物理学和形而上学方面。他由于采纳了改良过的宗教而使自己处于更加危险的境地：在令人生厌的法国内战期间，他被剥夺了教授资格，被逐出巴黎，其图书馆也遭到劫掠。他尽力但徒劳地希望一位德国教授来进行亚里士多德物理学方面的同样研究，因为这是他所不熟悉的一部分领域，但令他遗憾的是，他后来返回巴黎，并在1572年的圣巴托洛缪惨案中丧生。

拉缪斯对亚里士多德逻辑学的主要反对是，这不是思想的自然过程的反映；但这个反对意见显示了很少的哲学洞见，因为我们获得知识的过程可能与我们获得知识时知识显示的顺序很不一样。我们已经看到拉缪斯的同时代人卡萨勒皮纳斯和康帕内拉具有更睿智的观点，他们将定义置于知道过程的最后一步，教育的第一步。但是拉缪斯所制造的效果绝非弱小，他强有力地援助了很多人的思想，使他们开始对亚里士多德的所有论点进行质疑，并且吸引了很多追随者，尤其是在新教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