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失意生活与艺术人生——与三毛跨越时空的对话
文/金可澄
雨滴轻落,在心头漾起涟漪,这个迷濛的雨季似乎将过去了。雨季不再来,你依旧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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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三毛和那段不曾消逝的雨季
话不知从何说起。曾是想着倾尽所有的优美语句来形容你,可惜我纵有千言万语都说不尽你。你的年华濡湿我的青春,就此在我心底埋下真善美的种子;你流浪的足迹在荒漠里写下回忆,是任岁月都无法洗尽的梦。爱你,因你刻穿纸背的文字触动了心头最朴实的感动;念你,因这凡俗的人世难解你的笑容。
嗨,三毛。脑海中构想了无数次的华丽辞藻终究在落笔时化为了这句跨越时空的问候。就有这么一种缘,穿梭于时空之间,紧紧将你我牵连。我被你自由不羁的灵魂牵扯着,顺着你生命的轨迹踏遍万水千山,越过茫茫荒漠,我的心事,三三两两,都被放逐到了天边。再回首时,天空,还下着濛濛的雨,些许朦胧的诗意在空气中散开。一路,兜兜转转,如今我又回到了你生命的起点——你的雨季里。你曾说,雨季里,三毛还是二毛;你曾说,雨季不再来了,说罢,便将《雨季不再来》留在我的手中。其实我了解,你真正的雨季里,满满地被不安与彷徨充斥着,可为何原本黯淡的失意现实能在你笔下化为浪漫人生?那时,我不懂。
冥冥之中,未了情缘又把我推回了你那段迷离的年华,令我又一次走进你的雨季里。你朦胧的笑脸掠过我的眼,你问我,是不是忘了那个小小的你,小小的二毛。我又怎会忘记?还记得,二毛心灵的第一次触动,是在《一生的爱》中:二毛在军官的三夹板上看见了毕加索的素描画——据二毛说,那是一张说不出有多美的女孩的脸,一霎那,二毛心里澎湃出一片汪洋大海,透着画,看见了美的真谛。二毛第一次陷入无尽的恐慌,是在《惑》里,毕加索那副《珍妮的画像》中透出的鬼魅气氛令小小的二毛陷入了虚虚实实的慌乱中,濒临荒诞的疯癫隐约令她触到了她潜意识追求的世界。二毛的重拾信心源于《蓦然回首》里画家顾福生老师手把手的扶持,在面对热爱绘画却又天赋全无的学生——二毛时,依旧用暖暖的关怀浇灌她。三毛,我曾不止一次地问你,你少时的种种失意,为何能在笔下化作无畏的倔强,以最坦率的姿态在人们面前铺展开来?你说它是你期冀的理想。你曾说,你最热爱的仍是画,只因不能表达内心的感受,才会被逼去写作。那为何你最终放弃了作画却选择了写作?当时,你没有回答。
三毛,曾记得,当初你我的邂逅,就是在这场漫长的雨里。经历了前后迂回的奔波,如今再一次置身于这片雨季,被浸染过的青春泛出了明亮的色泽。雨季,是你生命的一个阶段,这段不平坦的生活孕育了你勇敢洒脱的雏形,身临逆境,你就将心底对于理想化生活的追求烙印在文字上,满足自己那颗渴望幸福的心。
三毛,你说当你还是二毛的时候就那样热爱绘画,因为你是那样热爱毕加索,你如此爱慕他,只因在他的作品里,影射出了你的影子。
毕加索说:“他们想把世界描绘成他们所看到的那个样子,我对此不感兴趣。我想把世界描绘成它在我想象中的那个样子。”他每每都在寻找新形式,并坚持:“我寻找的只有一样东西——把我想要表现的表现出来。”是否正是这份率性而为的才华深深吸引了你,在同龄人,甚至社会阅历丰富的长辈都看不懂的画中,你却有了超乎常人想象的感悟。彼时,他曾给一个漂亮的美国女人画过几十张肖像画。第一幅画得与周围人所看见的没有什么不同。但第二幅、第三幅……渐渐开始不同了,毕加索开始分解她的面部,他说他发现了这个女人性格的一些特征,并开始研究这些特征。待到第十幅肖像,一位观赏者说:“这是一头立方体的猪。”俄罗斯作家爱伦堡是毕加索的朋友,他不掩自己的困惑说:我不能理解他何以竟能如此憎恶一个漂亮女人的面孔。此时,你却在《一生的爱》中大力赞扬“毕加索笔下的女人,个个深刻,是他看穿了她们的骨肉,才有的这种表达。”无疑,毕加索是按他想象的方式来描绘世界,他渴望剖解有形的世界。而你笔下天马行空的美丽爱情与他自由肆意的画法颇有异曲同工之处:你用你想象的方式来讴歌爱情,你渴望轰轰烈烈的爱情。无论是你写下的《秋恋》里“他”和“她”在一天里短暂却热烈的爱情,还是在现实里你和荷西令人动容的爱情篇章,无疑都经过了你趋于理想化的艺术加工。这一点,张景然很懂你。她说,在《撒哈拉故事》里你对你和荷西生活的描述远比现实生活要来的幸福,你太渴求收获幸福的爱情,因而在下笔之时强化了你们爱情的美满。你用你自己的方式,在失意的生活里为自己点燃了一盏幸福的灯,而这灯光,同时照亮了许多同样失意的人。
在毕加索生活的年代,他个人比他的作品更引人注目,人们越看他的作品,就越感到那些作品是附带的。三毛,你又何尝不是如此?对于我来说,你的存在比起毕加索更像是一个传奇。雨季里,你远比同龄人洒脱率性:因为学不会写“懋”字,就自改名为陈平,初中时逃学去坟地读小说,无法面对老师的蔑视便选择休学在家,热爱绘画便追随顾福生老师学画……在那段意义非凡的岁月里,最快乐与最疼痛都夹杂其中。少女时的你,那个二毛,有些沉迷,甚至有些颓唐,但无论如何她都是个勇敢的人,她真诚、不玩世,敢于面对人生里的跌宕起伏,即使伤痕累累也从不放弃自己的爱好与追求,直至现在,《雨季不再来》的出版是你交给岁月最好的答卷。
噢,亲爱的三毛,身为作家的你最爱画与毕加索,这本就不值得大惊小怪,从前的我仅是肤浅地看到了你的文字所反映出的一个侧面,然而现在的我却发觉,你与你最爱的天才画家也不尽然相同。毕加索是从欧洲封建主义往昔“从天而降的不速之客”,是闯进缭乱文明社会的一位“原始人”,他随心所欲地分割自然、肢解道德,每一次作品就是一次破坏,同时也宣称:“艺术不是美的赞颂,只是人的本能和大脑中的意象。”而你——三毛,虽是像他一般自由地追求自己的艺术表达方式,留于我们的,却是一个高于现实生活的理想世界。当你还是二毛的时候,就懂得以己之力击退黑暗浪潮破晓而出,在逆境中绽放出一种不放弃的姿态。在年少颠簸的旅途里飘来荡去之后,你终于在《我的三位老师》的文章中“一抒”破晓而出的喜悦,再灰暗的人生,都会在不屈的信念下泛出“有光,有安静太阳温暖慈爱的”的斑斓色泽。或许你写作的初衷是为了将无法成形的艺术造型通过写作的方式表达出来,但在不知不觉中,写作赋予了你一种独有的作家气质,最浪漫的、最真性情的文风使得你成为了正能量的传播者,爱的讴歌者,你对世间种种情感最美好的赞颂足以让你站在了那位才华横溢画家永远也企及不了的高度。我转身寻你,而你,却不见踪影。
雨滴轻落,在心头荡起涟漪,这个迷濛的雨季似乎将要过去了。心底这份无从诉说的情缘难却,只得化作时光的剪影,随着你,流浪到了远方,我想,你是带着笑意离开了。我听见你说:“岁月之流逝固然是无可奈何,而人却有在时光中蜕变的力量。”你在你不平坦的雨季里,创造了一个精神世界,像是在荒漠里盛开的繁花,隔着时空的距离,为爱你的人们,筑起心灵的城墙。三毛,我知道你不曾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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