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德拒绝对起因的寻求

在以前的著作中，我已经显示，我最终相信，问询现象的起因以及规律是科学的真实功用，这种问询不可避免，这是我们所拥有的几乎所有科学的来源。我此处不必重复那里所力促的辩论，但是我可以对孔德先生的假设做出某种评论，即所有科学都是首先为“形而上学”，然后是“实证”，因为正是基于这种假设，他才拒绝了对起因的探查，认为这是只属于婴儿时期的科学。所有关于理念的讨论，孔德先生都谴责为“形而上学”，并认为只是实证哲学的序幕。现在我斗胆宣称，恰恰相反，关于理念和真实发现的那个讨论，在每门科学中都并肩同在。在任何科学中，事物的自然顺序都无法被指出来。在任何科学中，事物规律的发现，一旦开始，都不会独立于关于理念的讨论而继续。在任何科学中，现象规律的表达都不会免除通过形而上学思考在科学中获得地位的理念。在任何科学中，关于理念最积极的专题论述都不可能不是产生于对现象规则的最初发现之前或之后。在天文学中，天体周转圆运动现象规律的发现导致了对平等圆圈运动形而上学原则的假设，如果没有自己的形而上学观点，开普勒就不会做出该发现。这些现象规律的发现没有立即导致牛顿理论的产生，因为一个世纪的形而上学的讨论是必须的准备。接下来，牛顿不仅发现了现象的定律，也发现了起因，因而他是最伟大的发现者。光学中的情况也一样，古代人拥有我们关于事实的知识的某一部分，但对于这个题目上的形而上学推理感到困惑不解。在现代，当人们开始询问光的本质时，他们很快将关于其规律的知识扩展。当这一系列的发现到达一个停顿时，关于现象的规律的新的系列发现正在进行，与光的本质和起因的新的系列观点不可分割。类似地，化学中最现代的发现不可避免地涉及极力的理念，每个题目的形而上学（在孔德的感觉中）都与自然规律的知识齐头并进。关于概念的解释必须继续，如同我们已经显示的，其速度与将事实合并在一起的速度一致。

孔德先生会说，牛顿万有引力的发现只是在于将宇宙的天文现象展示为在不同观点下的单一事实。但是这个事实涉及力的理念，也就是，起因的理念。这个理念不是对时间和空间理念的简单修改，这一点我们已经显示过。如果情况是这样的，它怎么会导致作为牛顿理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的公理，即吸引是相互的？孔德先生说，我们不知道吸引是什么，因为我们只能通过同一的词语来定义之。但是这与空间，或时间或运动一样真实，并且实际上恰是基本理念的特点。我们没有通过定义获得这些理念，但是我们不会因为无法定义之而没有真实地拥有它们。

孔德先生的假设在历史上是错误的，这在我提过的此类例子中可以明显看出。形而上学的讨论一直是每门科学进步中的必然一步，如果我们武断地将科学史的这些部分都拒绝为无用的琐事，仅仅属于对知识最初的粗鲁尝试，我们不仅会歪曲事物的进步，而且会将最简单的事实进行错误引导。对于这一点，我们在孔德先生对开普勒的力学思考的一篇解说中已有例子。我们已经看到，在自然天文学的历史中，开普勒第二定律（行星在太阳周围划出的区域与时间成正比）已经被他通过建立在第谷观察的基础上的计算证明，但是其中的力学原因直至晚些时候才发现，即首先出现在牛顿的《原理》中。从开普勒的著作中可以明显地看到，他无法显示这个定律如何来自于正在起作用的力，因为他所考虑的力不是趋向中心的，这决定了问题的特性，而是太阳在星星运动的方向上施加的力，而没有这些力，开普勒认为运动不会继续。简言之，开普勒时代的力学状况是，不能对定律做出任何显示。这种显示表达出来所必须的术语在当时还没有获得确切的重要性，只是在很多后继的形而上学的讨论中（如同孔德先生所希望采用的术语），这些术语才能够表达正确的力学推理。开普勒的确假装选定他所称的他的定律的“自然证据”，根据这点，即“太阳的力在较远的距离较小”，一个对结果毫无影响的条件。这样，开普勒对他的定律的推理仅仅证明了它在该题目上陷入的思想混淆。但是孔德先生仍授予开普勒一个荣誉，他通过稳妥的力学推理证明这个定律，并将之建立为事实。“开普勒的这个发现，”孔德说，“显得更加卓越，因为他在伽利略真正建立力学科学之前出现。”我们可以评论说，既然孔德先生在他所那样陈述的事实中想象的这个不一致，他没有进行更细心的探查就显得更加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