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古镜

神奇的古镜

隋炀帝大业七年（公元611年）五月，侍御史王度交卸了官职，到河东汾阴（山西万荣）去看望一位侯老先生。老先生送给他一面古镜，说是黄帝时铸造的。

王度恭敬地接受了这珍贵的礼物。看那古镜，约有八寸大小，当中的镜鼻子（把手）铸成一只伏着的麒麟的形象，四周按次序铸了龟、龙、凤、虎的形象，外面又铸上了八卦。八卦的外面铸了子丑寅卯等十二个时辰，用鼠、牛、虎、免等来表示。再往外又铸上二十四个古字，沿着镜子的边缘环绕成一圈。古字虽然点划分明，没有残缺，但字书上却不见这种字体，所以王度不识。他请教侯老先生，老先生说：“这是表示一年二十四个节气的象形字。”

过了一个多月，王度要上长安，走到长乐坡，住宿在屋主人程雄家里。由于一路上风尘仆仆，他拿出古镜来照着，打算梳洗一下。

谁知他刚把古镜摆好，站在远处的一个名叫鹦鹉的丫头看见了，立刻跑到他面前跪下叩头，连血都磕出来，只是叫道：“不敢在这里住了，不敢在这里住了！”

王度怀疑她是妖怪，便拿起镜子走到她面前。鹦鹉连连说道：“饶命！饶命！请您快收起宝镜，我立刻现出原形好了。”王度把镜面掩住说：“你先把自己的来历说明白。我会饶你性命的。”

鹦鹉拜了两拜说：“我本是华山府君庙前面长松下的一只千岁老狐，经过修炼，变化多端。府君便说我兴妖作怪，该当得个死罪。但是却没杀我，只把我赶走了。我逃到黄河、渭水之间，做了下邳人陈思恭的义女。他家待我很好，后来把我嫁给了同乡人柴华。但是我同柴华合不来，逃出柴华家到了韩城县。路上碰到一个李无傲，被他捉住。这李无傲十分粗暴，带着我在四处游荡了好几年。两个月前，我跟着他来到这里，他将我留下，自己不知浪荡到哪里去了。我没料到会碰见您的宝镜，使我要逃避也无路可走了。”

王度说；“你是千年老狐，化成人形以后岂不是要害人吗？”

鹦鹉说：“我化成人形，先嫁给柴华，后又被李无傲逼着当他的丫头，只有受侮辱的份，并没有害过人。但是神道却憎恶我的变幻，认为我放肆迷惑人，因此我就注定是要死的了！”

王度说：“我想放了你，好不好呢？”

鹦鹉说：“承蒙您的好意，我怎敢忘了您的恩德？但是宝镜一照，我逃不脱了。只是我化成人形已经很久，一旦现出狐狸原形，心里觉得羞愧。因此愿您暂时把镜子收起，再弄点酒让我喝得烂醉，然后在不知不觉中死去。您能不能办到呢？”

王度很是感慨，把古镜放进镜匣里；又叫人备了酒席，请程雄和四邻陪鹦鹉一同喝酒。一会儿，她已喝得酩酊大醉，满脸绯红，神情激动，身子扭着跳起舞来。她一面急速地舞，一面高歌。众人屏息地听她唱道

“宝镜呵宝镜，

可悲呵，我的命运！

自从我变形成人，

到如今已换了几个姓。

活着固然使我快乐，

死了也不必过分哀伤；

这个世界有什么可以留恋的？

为什么要死守在这个地方！”

她的歌声止息了，手脚也收住了舞势，于是拜了两拜，霎时化为狐狸，死在当地。众人都惊呆了，个个为她叹息。

大业九年秋天，王度兼任芮城（在山西境内）县令。县署大厅前有棵枣树，树围有几丈，不知生长几百年了。每个县令到任，都要备礼品祭祀这棵枣树，否则灾祸立时临头。

王度心里暗想：老枣树如真的会害人，必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人们不认识它，又没有能力除掉它，才使它能兴妖逞凶。我何不把宝镜挂起试一试？就偷偷取出镜子挂在老枣树上。

夜里二更光景，王度听得室外霹雳做声，好像打雷，出外看时，一阵阵狂风暴雨绕着老枣树劲吹猛打，周围电光闪闪。天大亮时，一条大蛇死在树上。那蛇紫鳞赤尾，绿头白角，额上还有一个“王”字，身上伤痕累累。

王度忙到树下收起宝镜，命人将蛇的尸体拖到县城外火化，又派人把老枣树掘倒。树心已经空了，里面有个大洞通到地下，发现了大蛇盘踞过的痕迹。

将大洞填塞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妖怪了。

这年冬天，王度又当了御史，仍兼任芮城县令，办事地点设在河北道。

当时各地闹大饥荒，王度开粮仓救济灾民。饥荒后疫病盛行，蒲陕一带时疫闹得更加厉害。

有个叫张龙驹的河北人，是王度属下的小官吏，家中老人小儿十口都染上了时疫，在病床上挣扎，眼见得活不多久了。王度非常怜悯他们，便带了宝镜到张龙驹家里，让他在夜里用宝镜四处去照。当夜，所有病人见了宝镜都从床上惊起，说是见龙驹拿着一个月亮来照他们。当月光照到他们身上时，就像冰块碰到了身子，立即全身阴凉，冷透腑脏，很快就退了热。王度就派张龙驹暗中拿着宝镜，走家串户到处去照，所有的百姓人家都照到了。

这天晚上张龙驹交回宝镜，王度将它收进镜匣里。半夜里，王度听到古镜在镜匣里发出一种清清冷冷的鸣声，声音传得很远，很长时间才停止。王度不知是什么原因，心里奇怪。第二天一早，张龙驹来说：“我昨夜梦见一个人，龙头蛇身，头戴朱帽，身穿紫服，走来对我说道：‘我就是那古镜的精灵，名叫紫珍，曾经医好你们全家的病，所以特来托梦。请你替我告诉王公，时疫到下个月就会好的，不要再让我干这苦差使了。”到了下个月，所有的病人真的都慢慢好起来。

大业十三年七月十五日，王度听到镜匣中发出悲鸣的声音，开始纤细而悠远，一会儿，声音越来越大，像龙在咆哮，虎在吼叫。过了很久，声音停息了。这时，王度打开镜匣一看，宝镜已经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