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下的冤魂

冰原下的冤魂

1845年5月19日，英国探险家约翰·佛兰克林率领船队，从英国出发寻找西北航路。他们所使用的探险船，就是詹姆斯·柯拉克·罗斯于南极探险时所使用过的艾尔帕斯号和泰拉号，不但构造非常坚固，而且十分适合于极地航行。

这一次为了向北极冰海挑战，两艘船上装满了充分的物资，至少足够在冰海上航行3天。然而，1845年7月底，自从一艘捕鲸船在巴芬岛北部的兰卡斯特海峡遇到过这两艘船后，佛兰克林的船队便行踪不明了。

1847到1848年，英国的冬天似乎特别寒冷，但是仍然没有佛兰克林探险队的消息，在各地的酒店社交界的宴会上，大家都很担忧地谈论着佛兰克林船队。虽然两艘船的装备相当充分，但是随着时间的消逝，也终有告罄的时候。不安愈来愈深，大家都揣测他们可能已经死了，于是英国国内要求搜寻他们的呼声，日渐高涨，致使原本不大理会此事的英国海军，不得不采取行动。

他们到底走那一条路线?冰层、风雨和暴风雪对于航行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呢?在组织救援队前去搜索之前，所有困难的问题一定要予以解决，并且要在所有可能的航域中，选出几条路线，以免毫无头绪可寻。

同时，英国政府也公布凡是找到佛兰克林队员的人，不计人种及国籍，都颁发两万英磅的奖金。

派遣救援队的申请批准下来后，英国海军立刻组织了大规模的救援队，全力前往北极搜寻。其中，第一队是陆上队，第二队从白令海开始搜寻，第三队即是由著名的南北极探险家詹姆斯·柯拉克·罗斯指挥。

陆上队负责搜寻加拿大以北的地区，第二队则从白令海开始搜寻，航向指向海峡的北部和西部海域。然而，两队很快地都因为冰雪和暴风的阻扰而无法行动，最后终于在1849年停止寻找佛兰克林的探险队。

由罗斯指挥的第三队，则从1848年至1849年冬天，都在索美塞得岛的东北部度过。他们驾驶着雪橇，在索美塞得岛步行深入300公里以上，不停地打听佛兰克林等人的消息，但是却一点结果也没有。1849年，罗斯在不得已的情形下，只得返回英国复命。

至此，佛兰克林和他的妻子告别后，已有4年的岁月了，几乎所有寻找佛兰克林船队的人，都放弃了继续寻找的念头，只有佛兰克林夫人仍然抱着希望，期望有人能找到她的丈夫。

佛兰克林夫人的热诚，终于感动了英国政府。1850年，为搜寻佛兰克林探险队，英国海军又动员了10艘船和数百人，向冰海、陆地和海面展开大规模的搜索。这一次的行动非常仔细，不但使得有关北极的地理更加明了，也发展了极地探险的技术。然而，他们真正的目标是佛兰克林船队，却仍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其中，由佛雷休·奥斯丁上校所率领的9艘船队，进入了流冰中，发现了一个命名为比基岛的地方，他们在沿岸登陆，寻找扎营的地点。

此时，加入奥斯丁队的美国海军上尉J·D·赫本所指挥的两艘帆船队员，却在荒凉的小岛上，发现了人类留下的痕迹。接近一看，原来是铁制的射击台和仓库的残墟。仓库中有排列很整齐的肉类罐头，绳子也堆积如山，并有许多空罐子散乱丢弃在附近，这些景象很明显地告诉人们这儿就是佛兰克林船队最初的冬营地。

接着，赫本一行人又在附近找到了3个墓碑，其中1个墓碑上刻有粗糙的字体，上面写着约翰·托林敦，乃是泰拉号的轮机长，其他两个墓碑则是艾尔帕斯号的海员。那么，其他的人那里去了呢?

1853年，哈得逊湾公司的约翰·雷博士为解开这个谜，从加拿大北部出发，往北缓慢步行前进。雷博士和他的队员于1854年4月，到达贝里湾，贝里湾位于巴芬岛西部，亦即加拿大最北端的布提亚半岛底部。在这里，为了获得食物，经常有很多爱斯基摩人驾着雪橇来来往往。

雷博士每遇见一个爱斯基摩人，便向他询问有没有看见来历不明的白人，爱斯基摩人都告诉他，数年前在贝里湾大约250公里的西边，有大约40个白人一起往南步行。至此，佛兰克林队终于有了消息。

根据爱斯基摩人的说法，这些白人把两艘很大的船抛弃，拖着雪橇和小船向着巴克河的方向前进，途中因为饥饿和坏血病，可能发生了许多不幸。

到底这些爱斯基摩人是否真的看过那两艘被抛弃的船呢?如果有，那些船在什么地方呢?

在威廉岛的东北岸外，雷博士发现了许多衣服的碎片，以及艾尔帕斯号和泰拉号船上的东西，由此可知，爱斯基摩人的报告足以可信。雷博士尽可能在贝里湾收集所有的情报，然后改向西北前进。途中，他每遇见一个爱斯基摩人，便向他询问有关佛兰克林队的消息。

其中有一个消息，使雷博士极为不安。根据雷博士的询问，爱斯基摩人一共在陆地上发现了30个人的遗体和许多墓碑。于是他又从巴克河的河口，往西北走一天的路程，终于在接近加拿大本土的一个岛上，发现了五个人的遗体；小船已经被翻过来当做避难的小屋，这些遗体分散于帐篷及小船下。

最令人触目心惊的是，有的尸体甚至被切成一块块，放在锅子里，显然这些可怜的人类也表演了一出“人吃人”的惨剧。

由于雷博士的报告，全英国的人都知道了这个悲惨的事实，困扰人心达7年之久的秘密终于解开了，英国政府的不安也暂告平息。

因为和雷博士见面的爱斯基摩人都没有见过一个活的白人，并且在发现遗体的地点附近，也没有发现活的白人，佛兰克林探险队全部死亡已成为事实。雷博士从英国政府获得了一万英磅的奖金，而原来公布的奖金是两万英磅减半的原因不明，也许是因为雷博士只发现数位探险家的遗体，无法完成佛兰克林夫人所盼望的救出所有的队员之故。

何况，佛兰克林本身的遗体并未发现，佛兰克林夫人及其他许多人，都留有结果如何的疑问。而且，其余一百名探险队员的最后结果又如何了呢?

但是，英国政府却认为，即使花更多的钱，派出更多的探险队，也无法调查出更详细的结果。因此，佛兰克林夫人希望继续搜寻的要求便被驳回。

最后，佛兰克林夫人决定自己出资寻找丈夫。她买进一艘较小的蒸汽船狐狸号，开始准备工作。不久，曾经参加过搜索工作的李奥帕德·马克林托克便指挥着狐狸号，由大西洋进人太平洋，依次搜寻散布于北极圈中的各个小岛。

1857年7月1日，佛兰克林出航至今已过了12年。这一天，狐狸号安静地从苏格兰的亚伯丁出港。月底，狐狸号便到达格陵兰，马克林托克带着爱斯基摩人和35只狗，离开狐狸号开始进行冰上搜索。

8月初，一行人又从格陵兰最北端的丹麦殖民地犹柏拿维克开航，12天后，便穿过麦尔维湾，经过布满流冰的水域，进入兰卡斯特海峡。至此，冰层封住了狐狸号的前进路线，他们只得在那儿度过冬天。马克林托克在他的日记上如此记述：

“虽然并非没有脱离冰海的希望，但还是被漂流到北纬63．5度的地方。一直到次年4月25日，我们才从冰海脱离，那是因为强烈的东南风在冰上掀起很大的波浪，把冰层给打碎了，造成激烈的摇晃，船员们都被弹到甲板上。大家原以为船会被打坏，情况非常危险，幸好我们有独特的尖形船头，和装在小帆船上能够随时开动的蒸汽机，所以才能够脱离冰海。”

狐狸号大约漂流了242天，共漂流了2000公里，最后到达巴芬湾的西南端。

这时，狐狸号为补充食物，一度返回格陵兰，接着再把船首指向西北前进。这一次，狐狸号成功地横越过麦尔维湾，于1858年7月27日进入旁多湾，马克林托克一行人登陆后，便前往卡帕洛利托克村拜访爱斯基摩人。

以后格陵兰带去的爱斯基摩人为翻译，马克林托克询问了许多当地的爱斯基摩人有关佛兰克林队的经过，但是他们都回答不曾见过，由此判断，艾尔帕斯号和泰拉号可能是绕过旁多湾北边的小岛，而没经过旁多湾。

马克林托克推想，佛兰克林一行人一定通过了兰卡斯特海峡及巴罗海峡，然后在比基岛度过冬天。

于是，马克林托克便将狐狸号驶向比基岛，但是他在那里并没有获得任何线索。接着，他又指挥狐狸号继续南下，前往威廉岛。

狐狸号进入佛兰克林海之后，在距离威廉岛还有两百五十公里的地方，又被冰层封住，冰的压力就像是虎钳一般，使得他们必须先注意船本身的安全，而无法进行搜索工作。然而，情况在稍转好以后，马克林托克不等船从冰层中脱离，便带着两位船员和一个爱斯基摩人，开始冰上旅行。

1859年2月18日，马克林托克一行人用一部雪橇载着行李，向南方的布提亚半岛前进。过了十几天，从威廉岛往罗斯海峡走大约50公里，便进入维多利亚岬，他们遇到了正在狩猎的爱斯基摩人。

于是就由同行的爱基摩人担任翻译，和以前一样询问佛兰克林探险队的行踪，这些爱斯基摩人一致回答：多年前有两艘白人的船被流冰破坏，在威廉岛的西北岸沉没，船上的海员全部都离船登陆，然后从陆地向巴克河前进，最后可能全部死亡，这证实了雷博士的发现是事实。

这时候，马克林托克判断如果没有更多的搜索队员和装备，必定无法更进一步获得更多的资料，于是就改向北方前进，返回狐狸号。

4月20日，两支搜索队从狐狸号再度出发，一队是由马克林托克指挥，另一队则由霍普森率领。他们从狐狸号前往维多利亚岬，后在维多利亚岬分开，马克林托克队横越过罗斯海峡，前往威廉岛，然后又改向南方，沿着岛的东海岸前进。

他们的目的是巴克河。霍普森队同样也坐着雪橇，前往威廉岛，然后将方向改向西，负责探索北部和西部的海岸；根据爱斯基摩人的说法，那里就是艾尔帕斯号和泰拉号沉没的地方。

马克林托克队顺利地在冰上前进，前往巴克河。在威廉岛上期间，马克林托克曾与大约40个爱斯基摩人接触，看到了令他吃惊异常的东西，那就是刻有佛兰克林和军官们姓名的首字母和家徽的银制食器。

一行人到达巴克河时，已经找不到佛兰克林队的行踪，在一无所获的情形下，只好又返回威廉岛。接着为了要和霍普森队碰面，又继续朝向西岸前进。

时间不断地过去，已经进入第五个月了，马克林托克心想在温暖的初夏里，何不将狐狸号驶回英国休息一阵子，再继续寻找佛兰克林队。正在这个时候，他们刚好到达威廉岛的西南岸，发现哈谢尔岬的海面上散布着许多白骨，附近还有许多欧洲人的衣服碎片。于是就在当地到处挖掘，终于发现了用羊皮纸制的船员手册，和两、三封私人的信件，但是却始终找不到佛兰克林探险队的公文记录。

两、三天后，马克林托克队又发现了一艘9米长的小船残骸，里面有两副人骨、书本、古老的怀表、衣服、红茶和巧克力等，但是却没有任何记录，最奇怪的是，装着小船的雪橇却是朝向北方，似乎与艾尔帕斯号和泰拉号的船员们弃船后的南进方向不相符。当时，船员们必定是想要寻找哈得逊湾公司的前进基地要求帮助，不知何故，这种努力却失败了。这些雪橇会朝向北方，也许是有少数人企图重新返回船上之故。

马克林托克知道要解开佛兰克林队的谜，还需要一番努力，因此决定将雪车朝向北方。他一面前进一面推测徘徊于威廉岛西北海岸的霍普森队的行动，他们是否发现了新的线索?马克林托克在他的日记中如此写着：

“过了哈谢尔岬约五公里的地方，陆地很快地往下沉降，在离开海岸很远的地方，有很多小湾和小山丘，我们前进到那里，在沿岸看到了许多重叠的冰，最后终于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实，在距离哈谢尔岬大约20公里的地方，我发现霍普森队所做的小石堆，和留给我的报告书。”

5月6日，霍普森队到达威廉岛西北岸的维多利亚岬，走到突出于维多利亚海峡的一个地方，又发现了很大的坟墓，堆积着的岩石周围，留有烹饪用的炉子、丁字镐、帐篷、圆钟以及航海用具等装备。霍普森队在那里详细地搜索后，发现一个箱子里有一排弹药，这些弹药曾经打开过，不知何故又放回箱子里，这些弹药究竟有何意义，霍普森把弹药一一打开，发现了里面有两封信。内容如下：

“皇帝陛下的船艾尔帕斯号和泰拉号，在北纬70度5分，西经98度23分的冰上过冬。它通过威灵顿海峡，到达北纬77度，又经过康瓦力岛的西方再回来。公元1846年至1847年，都在北纬74度43分28秒，西经91度39分15秒的比基岛过冬，由约翰·佛兰克林担任探险队的指挥，全体人员精神愉快。由2位军官及6位士兵组成的本队，在公元1847年5月24日星期一离船。”

上面还有哥瓦上尉和大副维克斯的签字。在报告书外侧，又有如下大约隔了一年的记录：

“1848年4月25日，陛下的船艾尔帕斯号和泰拉号，于4月22日离开这里，在大约离开25公里，亦即威廉岛北北西的地方被放弃。自1846年9月12日以后，这两艘船就被封闭在冰中，船上105位军官和士兵，都在海军上校克洛基的指挥下，在北纬63度37分42秒，西经98度41分的地方登陆。约翰·佛兰克林于1847年6月11日死亡。到这一天为止，探险队已有24名队员死亡。”

报告书上还有资深军官克洛基上校，和艾尔帕斯号舰长詹姆斯的签字。后面，又追记了一句“明天26日，将要向巴克河前进。”

霍普森立刻发觉日期有错误，因为在比基岛的石墓碑上，刻有1845年至1846年冬天的日期，显然探险队应该是第一年的冬天在比基岛度过，第二年才到达此地。

佛兰克林到底在那里死亡的?为什么他们找不到爱斯基摩人求援呢?此外，为什么他们又必须从巴克河回来呢?在以后20年间，这些疑问仍无法获得圆满的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