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布失魏博

第63章　田布失魏博

唐穆宗长庆二年正月初五，弓高县城被幽州兵攻下。

一直以来，弓高县城的守卫都很森严。曾经有一个宦官出使弓高，半夜才到达。根据军法条例，这里的守将坚决不放他入城。直等到天亮后，宦官才进城，他十分生气，狠狠地责骂守将。此事被幽州的探马得知后，报告给主将。不久后，幽州主将让人扮成宦官，半夜来到弓高城下。弓高守将听说宦官来到，立即打开城门放人。幽州兵乘机进入，攻下了弓高城。接着，又围攻下博县城。

中书舍人白居易向朝廷上书，认为：

自从幽州、镇州叛乱以来，半年多时间过去了。朝廷征发各路兵马十七八万人讨伐，却毫无进展。弓高失陷，阻塞了前线的运粮道路，情况日益紧急，下博和深州的将士，都在忍饥挨饿。出现这种情况，在于前线节度将领太多，心又不齐，都不愿打头阵，只是互相观望。另外，近来朝廷赏罚制度不明，有的人没有立功却被授予官衔，有的人作战失败却没有被惩罚。这才导致将士拖延不前。如果不改变这种局面，想要胜利基本没有指望了。请求陛下命李光颜率领各路精兵三四万人急速进兵，从东面打通到弓高的粮道。这样一来，敌军对深州的重重包围便能解除，又可以使李光颜和牛元翼的军队会合。再命裴度仍兼招讨使，率领太原的全部兵马，从西面进攻敌人边境，根据敌情，便宜行事。如能得手，两路兵马合成一路，一举将敌人消灭。如果官军连连获胜，敌军因此陷入被动，有些敌军要投降，也应当许可前线将领接受。这样部署的结果是，既可以两面夹攻敌人，分散对方兵力，又能通过招降来动摇对方军心。最后，敌人内部军心涣散，必定发生兵变，不战自降。同时，再请陛下下诏，命李光颜把前线各路兵士中老弱病残者都送回原地，各守故土，只留下精锐部队。现只留李光颜、裴度两路兵马，各置都监一人，同时罢免各路监军。这样做的结果是，队伍整齐，军令统一，将士斗志昂扬，获胜必然成为定局。

再有，朝廷本意是让田布为父报仇，才委任他为魏博节度使。朝廷度支供给田布衣粮，让他率领全部兵马出境杀敌，但他却几个月一直按兵不动。其实他本意并非如此，而是有难言的苦衷。听说朝廷多次优厚赏赐魏博军队后，军中出现了兵士骄横，将领富有的状况，这直接导致将士不愿作战。况且朝廷又一直拖延魏博军庞大的军费，长期这样下去，朝廷用什么来供给他们呢？因此，应该早日让魏博退军。如果只有李光颜和裴度两道，一共才六万兵力，朝廷需要供给的军费很少，供给也容易，他们的军需自然丰足。现在前线吃紧，谁也无法保证不会发生难以预料的变故。如果不及时抽减兵力，解决军费和粮食问题，又怎能使前线将士安心作战？军心不定，意外变故随时都会发生！况且度支由于压力，用剥削百姓的方法供军，如果朝廷禁止，会使军需缺乏；如果朝廷准许，则会使人心动摇。这是关系到朝政安危的大事。请求陛下详细了解以上情况，并慎重考虑。

奏折递上去后，穆宗没有理睬。

初七，在下博县，成德军抢夺了度支供给沧州的六百辆军粮车。由于官军各路兵马军需缺乏，经常在半路哄抢供军院所运粮食和衣物。这样一来，凡是孤军深入的兵马，都得不到补给，忍受着饥寒交迫之苦。

田布十分重视牙将史宪诚，当初随从他的父亲田弘正在魏博时，就曾多次向田弘正称赞推荐。史宪诚是奚族人的后代，祖辈在在魏博为将已经有很长的历史了。因为得到田布的重视，史宪诚才被提拔担任要职。在田布被任命为魏博节度使后，史宪成被田布任命为先锋兵马使，统领军中的精锐兵力。幽州和成德叛乱，使得与这两州互为唇齿的魏博人心动摇。田布率魏博军队在南宫县驻扎，准备讨伐镇州。魏博将士一点斗志也没有，即使唐穆宗多次派宦官前往督战，也毫无作用。这时的一场大雪，又使得度支供给无法到达。军需供给困难，田布只能命令征发魏博六州的租赋，将士很不高兴，说：“我军出境后，军需由朝廷供给，这是惯例。现在，田尚书虽然说克已奉国，却搜刮我六州的民脂民膏来供军，这份罪为什么要六州百姓来承担呢？”于是军中大乱。史宪诚早有纂夺节度使的野心，正好乘此机会，煽动士卒的不满情绪，来达到他的目的。此时穆宗下诏，让魏博分兵，在李光颜的指挥下去深州救援。初八，史宪诚得到了田布军队中的大多数溃乱士卒。田布只剩下新军八千人，在他独自率领下，初十到达魏州。

十一日，田布再次把众将召集起来，商量出兵的事情。众将更加傲慢，说：“田尚书如果让我们舍生忘死跟从您，就得割据河朔才可以；如果要让我们出战，我们不能服从您的命令。”田布非常无奈，叹口气说：“我无法实现立功报国的愿望了！”在当天，他写了一份遗书，把以上情况报告给穆宗，大意是：“据我观察，将士们肯定会辜负皇上的恩德，背叛朝廷。我只能用死来承担我没有立功的罪责。希望陛下尽快派兵，前去救援李光颜、牛元翼，否则河朔的叛党很可能杀害这些忠臣义士！”他手拿遗书，放声大哭，然后，拜倒在地，把遗书交给幕僚李石，让他向朝廷转呈。接着，田布向父亲的灵位走去，抽出刀说：“我未能立功报国，有愧皇上和父亲的信任；我忠君爱国的决心，希望为三军将士做出表率。”于是，他自杀而亡。

田布已经自杀的消息传到史宪诚耳中，于是，史宪诚向将士宣布，他将实行割据来遵循河朔的惯例。将士特别高兴，把史宪诚簇拥着回到魏州，推举他为留后。十六日，魏州将田布自杀的消息奏报给穆宗。十七日，史宪诚被穆宗任命为魏博节度使，他虽然表面遵从朝廷，为得到节度使的位置而高兴，但却暗地里勾结幽州、镇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