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王李从珂

第82章　潞王李从珂

后唐清泰元年三月十五日，各路兵马会集在凤翔城下，大举进攻凤翔，攻下了东、西城关，城里很多人死掉了。十六日，继续进兵攻打城垣，誓要取下城池。凤翔城垣矮小，堑壕很浅，防守器材不够。这样的形势，使得兵众和市民都感到危急。李从珂登上城头，哭泣着对城外进攻的军队说：“我从十几岁起，就跟随先帝左右，参加上百次战斗，出生入死，伤痕累累，创建了今日的天下；你们大家跟着我，过去的那些事情都亲眼看到过。朝廷现在相信和任用坏人，猜忌家人，我没犯什么罪，为什么要受到讨伐啊！”因而伤心痛哭不止，听到的人都十分同情他。

负责主攻城西南的张虔钊性情偏激，并且非常急躁。他用刀逼迫士兵登城，因而激怒了士兵，遭到士兵咒骂、攻击，多亏骑马逃跑才保住了性命。杨思权乘机大喊道：“我的君主是大相公潞王。”便率领军队扔掉兵器，脱去铠甲，向潞王请降。他从西门进入，拿一张纸写上字递给潞王。纸上写道：“希望大王攻下京城的时候，赐给我节度使职位，不要让我担任防御、团练的职务。”李从珂立即把写有“杨思权可任宁节度使”的字条给他。王思同在督促士兵登城，还不知道这些情况，尹晖大喊说：“城西的官军已经进城接受赏赐了。”士兵们于是都缴械投降。中午时候，乱兵全都进入城中，王思同等六位节度使全都逃跑了，外面的军队也都溃散了。潞王便收集城中所有将士百姓的财物，用来犒劳军队，甚至连锅釜等器物都被估价赏赐给军队。十七日，王思同、药彦稠等失败后逃到长安，西京副留守刘遂雍关上城门，不接纳他们，于是他们只好奔向潼关。

潞王李从珂整理好兵众，设置了大将的旗鼓，然后向东挺进，孔目官虞城人刘延朗被当作心腹。潞王开始还担心王思同等联合力量占据长安负隅顽抗，到了岐山，听说刘遂雍拒绝了王思同，很高兴，派人去长安城慰问安抚。刘遂雍取出府库中的所有钱财，放在外边，先到的军士就发给赏金让他过去；等潞王率军到达时，前面的军队大都得到赏赠，便都不再进城骚扰。潞王二十日到达长安。刘遂雍迎接拜见潞王，并聚集民间财物充当赏金。

朝廷内外得知西面步军都监王景从等从前线逃回洛阳，都非常惊讶。闵帝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对康义诚等人说：“先帝驾崩的时候，朕正在外边藩镇驻守，那时是你们选择朕来继承大位，朕实在没有与别人争当皇帝的意愿。后来年纪轻轻就继承了大业，国家大事都委托给你们办理。朕和兄弟之间还有感情，你们所说的有关国家社稷的大计，朕没有不听从的！这次讨伐凤翔之初，都认为讨平凤翔乱寇易如反掌；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怎样才能扭转局面？朕打算亲自迎接潞王，让位给他，即使不能免去罪责，也无话可说。”朱弘昭、冯非常恐惧，不敢回答。康义诚想打算用全部宿卫兵迎降，以此作为自己的功劳，便说：“主将指挥失策才会造成朝廷的军队溃败。朝廷现在还有很多侍卫部队，我请求亲自去冲要之地镇守，把分散的部队召集起来，来谋划以后的事情。陛下请不要过于忧虑！”

闵帝想派使臣将石敬瑭召来，让他统兵去抵挡潞王李从珂的人马。康义诚坚持请求自己去，闵帝便召集将士进行慰问和动员，拿出所有的府库财物犒劳军队，并且许愿称，平定凤翔之乱后，每人还有赏赐，如果府库不够，就拿宫中宝物变价补充。军士因此更加骄横，肆意妄为，背着得到的赏赐，在路上扬言说，到了凤翔还要再弄一份。

朝廷派楚匡祚到宋州杀了李从珂的儿子李重吉，并将他的家财没收，李从珂已经出家为尼的女儿李惠明也被杀死。

马军都指挥使朱洪实以前受到秦王李从荣的厚爱。朱弘昭当了枢密使，朱洪实视他为自己的兄长。当初李从荣率领兵马，列阵天津桥包围皇宫的时候，孟汉琼召唤朱洪实首先袭击李从荣，朱洪实积极响应孟汉琼。康义诚由于曾经暗中许诺迎立李从荣，便一直怀恨朱洪实。二十一日，闵帝亲自到府库，发放金帛等赏物给各位将士。朱洪实与康义诚一起议论此次用兵的利害关系，朱洪实主张用禁军固守洛阳，这样做可以使敌人不敢直接进攻洛阳，然后再想办法进一步加以解决。康义诚听后发怒地说：“朱洪实这样说，是想要造反吗？”朱洪实说：“你自己要造反，还诬赖别人要造反！”二人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传入闵帝耳中。闵帝召唤二人来询问，二人向闵帝各自陈述意见，闵帝对二人争辩的对错无法判断，便杀了朱洪实，因此使得军士更加愤怒了。

潞王李从珂二十二日到达昭应。听说前军逮捕了王思同，潞王说：“虽然王思同的谋划有所失误，但他为他的主人尽心竭力，是可以得到赞扬的。”二十三日到达灵口，前军押着王思同去见李从珂，李从珂把他责备一番，王思同回答说：“我起于行伍之间，受先帝提拔，位至建立节度的大将，经常为自己没有功劳报答皇上的大恩而感到惭愧。我知道帮助朝廷是自取灭亡，归顺大王您马上就能得到富贵。但是怕死后到九泉之下没脸见先帝。既然事情失败了，就用我的血来祭奠战鼓吧，请您早日把我杀了！”听了这些话，潞王大受感动，说道：“您别说了。”潞王想将他赦免，但杨思权等人却羞于见到他。当潞王兵过长安时，王思同的家财和姬妾遭到尹晖掠夺。尹晖多次对潞王的心腹刘延朗说：“如果将王思同留下，恐怕会失掉将士之心。”于是趁着潞王酒醉，没有向上报告，擅自把王思同和他的妻子杀死。潞王酒醒之后，对刘延朗的所作所为十分恼火，为王思同的死叹息了许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