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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个设想

时间:2023-02-2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一个身穿白大褂、头戴厨师帽的矮矮胖胖的女人向他走来。克柳奇尼科夫最担心的是,被他选中的九年级学生里只有不到一半的人来上俱乐部成立后的第一堂课。当他在班里看到八个“埃及人”时,他卸下了心头一块大石。但她的幸福感没持续多久,克柳奇尼科夫已经叫下一个名字了:塔尼娅呆呆地站起来。把小册子分发完毕后,克柳奇尼科夫说。克柳奇尼科夫打开笔记本电脑,开了机,屏幕上出现了斯芬克斯的画面。

校长皱着眉看着克柳奇尼科夫。

“嗯,祝贺你啊。山雨欲来了。”

“什么山雨欲来?”伊万·尼古拉耶维奇不明白。

“家长们向你开炮了。”万尼林嘲笑说。“可我没马上给你打电话。我想,不妨让他们等等。反正他们是家长嘛。”

“家长们想见我?真的吗?”克柳奇尼科夫高兴起来。听了这个消息,他似乎还挺兴奋。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万尼林瞪大眼睛说。“布拉温娜的母亲是位医生,索科利尼科娃的母亲则是位教师。这两位女士都很高傲,不好招惹。她们住在同一栋楼里,每天都见面。她们很想知道,你是什么人,是干什么的。她们没亲自来找我,而是派了个代表来。奥克萨娜·谢德赫的母亲薇拉·巴甫洛夫娜在学校的食堂工作。她们就把她派来了,是以家长们的名义,受他们的委托来的。我明白她们对你许的那个愿不满。所以,不管你乐不乐意,你都得跟这些妈妈们会一会。”

“我乐意着呢。”克柳奇尼科夫又微笑了。

“那么,你就去食堂吧,问问薇拉·巴甫洛夫娜。跟她商量好你方便跟她们见面的时间。”

“去食堂?”克柳奇尼科夫沉思起来。“要不,等讲座之后再去?”

“那也可以。随你便。”

“老维,办公室的事儿你怎么决定的?”

“什么办公室?!哦!你说办公室啊……呃,你知道,现在我还说不准。”

“那什么时候能有准信儿呢?”

“等你跟家长们见过之后。取决于见面的结果。”

“你觉得他们坚决反对成立俱乐部吗?”

“他们不反对成立俱乐部。他们反对的是你这个组织者。我个人是这么感觉的……你包里是什么?又带书来了?”

“又带来了。”

“而学生们大概连上次发的书还没翻开呢。”万尼林嘲笑说。

“等时候到了就会翻开的。”

“好吧,去教室吧,不然你的‘埃及人’们就都溜了。”

“怎么,你今天不去了?”

“今天不去了。”

“那好吧。万一有事,我给你打电话。”

克柳奇尼科夫走出校长办公室,走过教师休息室和生物办公室,拐入左边的课间休息厅。正在这时,有人喊他:

“伊万·尼古拉耶维奇?”

“哎,”克柳奇尼科夫停住脚步回头看。一个身穿白大褂、头戴厨师帽的矮矮胖胖的女人向他走来。克柳奇尼科夫一下子就明白了,他面前的是奥克萨娜·谢德赫的母亲,但是还是想确认一下。“薇拉·巴甫洛夫娜?”

“哎。校长已经跟您提过我了?”

“就在刚才。您自己来找我真是太好了。”

薇拉·巴甫洛夫娜打量了克柳奇尼科夫一下,说:

“您给人的印象不错。可别人跟我说了您一大堆不是……您干的事可真够奇怪的:又送书,又许愿说要奖励电脑。我们,也就是家长们,有些问题要问您。您同意跟我们见个面吗?”

“同意。不过什么时候呢?明天晚上七点合适吗?”

“明天是周五?”薇拉·巴甫洛夫娜想了想,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好吧,我想七点前大家都能到。不过我得跟其他人打电话商量一下。”

“当然了。那么您今晚给我打电话好吗?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克柳奇尼科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精美的名片。“我也想问您一个问题。可以吗?”

薇拉·巴甫洛夫娜耸耸肩,笑着说:

“请问吧。”

“有几个家长要来?”

“呃,至少有四个吧,怎么了?”

“那其他人呢?是来不了、不想来还是完全不知道这回事?”

“有什么区别。四位母亲的意见您还觉得少?!”

“有道理……那好吧,就是说,明晚七点。现在,不好意思,有人在等我……”

克柳奇尼科夫最担心的是,被他选中的九年级学生里只有不到一半的人来上俱乐部成立后的第一堂课。当他在班里看到八个“埃及人”时,他卸下了心头一块大石。他走上讲台,摆好笔记本电脑,开玩笑地打招呼:

“嗯,你们好啊,埃及学家们!我看到,咱们的队伍缩小了。真遗憾。不过八个人也不错。这是俱乐部……”

“得到笔记本电脑的几率增加了。”维奇卡·佩利亚耶夫评论说。

“对,不过下次请不要为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打断我。”克柳奇尼科夫答道。

尼基塔·叶若夫和安德烈·温格罗夫睁大眼睛盯着克柳奇尼科夫。昨天晚上,他们看了那部引起一场小风波的讲吉萨考古发掘的纪录片。他们没在片子里看到克柳奇尼科夫,就连远看长得像他的人都没有。如今只剩下猜测布佐夫为什么要拿这张盘骗人了。

“他不在片子里。”尼基塔耳语道。

“当然不在。”安德烈回答说。

“那布佐夫干吗要糊弄我们?”

“难道我知道?!也许是他看错了?”

“不会,错不了。他是想让咱们离开俱乐部,他好顶替别人。”

“好,这下咱们可什么都明白了。那咱们跟布佐夫怎么说呢?”

“啥也不说。跟他有什么好说的?!”

“没错。没什么可说的。”

“盘你暂时先别还他。”

“为什么?”

“让他吃点儿苦头。”

“好吧,就让他吃点儿苦头好了……”

与此同时,克柳奇尼科夫继续说:

“上周四我提到要成立俱乐部。你们可能会问:‘为什么要成立俱乐部?’首先,是为了提高你们的兴趣。其次,成立俱乐部也会有益处。不仅对你们有益处,我希望能对全世界的科学事业也有益处。‘我们要学些什么呢?’你们又会问。什么都学。我们将研究历史、神话、宗教、文字、文化和飞碟学。嗯,就是跟古埃及有关的一切学问。比如,今天我们要讲一点关于地理和文字的知识。但是首先我想好好认识一下你们。对于一个不知名的讲课人来说,你们不过是一群形象模糊的听众。而现在我成了你们的辅导员,你们每个人都应当成为一个鲜活生动的人。现在我给你们发小册子,读完它,你们就能掌握古埃及文的读写。我挨个儿喊你们的姓名,你们就举起手来……我想记住你们每个人的样子。我现在记性不太好,所以我希望能第一眼就把大家记住。好的,阿夫杰耶娃·达莎。”

“是我。”达莎举起手。

“很高兴认识您。”克柳奇尼科夫对达莎微笑说。“这是给您的书。祝您读得愉快。”

达莎有点受宠若惊。她已经习惯于男人们面带嘲笑或者不快地看她了,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绅士。一时间她感到十分幸福,微笑了起来。但她的幸福感没持续多久,克柳奇尼科夫已经叫下一个名字了:

“布拉温娜·塔尼娅。”

塔尼娅呆呆地站起来。这个人她昨晚刚刚梦见。她愿意追随他直至天涯海角。对他的某种感情在她心里苏醒过来,这是她以前不曾料到的。

她对他的感情,他一丁点儿也不知道,也任何时候都不该知道。任何时候都不该。一丁点儿都不该。

“就是说,您是塔尼娅?”塔尼娅觉得,克柳奇尼科夫很吃惊。他的双眼一时间忧郁起来,而又满含善意。不过他很快就恢复常态,笑了一下,说:“这是给您的书。请坐。”

塔尼娅扫了一眼封皮。小册子叫《象形文字入门》……

“我们组建俱乐部的话,最好给它起个合适的名称。”把小册子分发完毕后,克柳奇尼科夫说。“我提议大家都来想一想,下周四交流一下……就这样。今天谁没来?赫内金和波塔片科看样子是决定根本不来了。而冈察洛娃和卡明斯基,我希望咱们还能在课上见到他们。佩利亚耶夫!维克多!您把书转交给赫内金和波塔片科了吗?”

“嗯,转交了。”维奇卡答道。

“那么,他们什么反应呢?”

维奇卡耸耸肩,皱眉说:

“没什么反应。”

“真可惜。我还是希望能让他们迷上埃及。维克多,请把这些书也转交给他们。”克柳奇尼科夫把两本小册子放到维奇卡面前的课桌上。

“好,我会转交的。”维奇卡答应说。

“伊万·尼古拉耶维奇,”塔尼娅突然说,“赫内金和波塔片科周四来不了。他们每周四有训练。”

“他们练跑酷。”卡佳解释说。

“还上电视了呢。”托利克·穆欣补充说。“您没瞧见?”

“练跑酷?”克柳奇尼科夫感兴趣起来。“在奔跑中克服障碍,这当然是好事了。那么他们是压根儿就不喜欢古埃及呢?还是只是因为周四没空?你们怎么看,咱们可不可以换个时间上课?或许,这样他们就能来参加俱乐部了?”他环视了一下在场的人。

大家都不吭声,不时交换一下眼神。塔尼娅心想:“怎么?周四这个时间其实还不错呀。为什么要改时间呢?而且重要的是,干什么为了他们改时间?!”

与此同时,达莎·阿夫杰耶娃已经把塔尼娅的想法说了出来:

“俗话说,七个不等一个。就是说,他们只有两个人,而我们……”

“就还是在周四吧。”安德烈·温格罗夫补充说。

“明白了,”克柳奇尼科夫点头说。“那好吧,总能想出个办法来……总的来讲,我感觉,光有周四是不够的。所以我提议找个周日一起去树林里采蘑菇。”伊万·尼古拉耶维奇仔细地观察着他们的反应。教室里一片沉默,气氛有点不自然。“怎么,你们不想去?”克柳奇尼科夫惊讶说。

“那采完了,拿蘑菇怎么办呢?”尼基塔·叶若夫皱着眉问。

“唔,要是你们不想采蘑菇,可以这么着——就当去散散步。现在森林里可棒了,正是落叶子的时候。来回坐Gazelle牌汽车,嗖的一下就能到。怎么样?”

“我同意!”塔尼娅举手说。

“还有我!”卡佳赞成说。

“我们也去。”奥克萨娜和达莎异口同声地说。

“现在要问男生们了,”克柳奇尼科夫笑了一下,看了一眼维奇卡·佩利亚耶夫。“男生们,你们想不想一起?如果想,我建议我们下周去,下周日是10月1日。”

“10月1号可是我的生日。”尼基塔说。

“太好了!”伊万·尼古拉耶维奇听了很高兴。“孩子们,咱们一起出去玩,给尼基塔庆祝生日。尼基塔,你不反对吧?”

尼基塔迅速盘算了一下,这一趟要花多少钱。“有多少钱也不够啊!”他心想,耸了耸肩:

“我不知道。”

“所有花销都包在我身上。”克柳奇尼科夫说。“我请你们好好考虑一下,跟家长商量商量,下周四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决定的……现在我们来讲点儿地理。”

克柳奇尼科夫打开笔记本电脑,开了机,屏幕上出现了斯芬克斯的画面。照片每隔五秒就换一次。屏幕上交替出现着棕榈林、宽阔的河面和荒原。克柳奇尼科夫讲起了地理:

“希罗多德说,埃及是尼罗河的赠礼。这么说十分准确,因为要是没有尼罗河每年的泛滥,就不会有埃及。顺便说一句,尼罗河——这是个希腊语名称。埃及人自己称它为‘itera’,意思是‘河’。有时候埃及人也称它为‘哈比’,这是一个善神的名字,他居住在河流上方,能给田地带来肥沃的淤泥。从古时候起,埃及人就把河水的泛滥跟索吉思——也就是天狼星——在地平线上的显现联系在一起。古埃及人将这颗星视为伊希斯的眼泪,她正在为被塞特所杀的俄赛里斯放声痛哭。我希望大家都清楚讲俄赛里斯死去和复活的那个神话。在古埃及人看来,俄赛里斯是人类耕种过的‘黑土’的化身,而塞特则象征荒原,也就是‘红土’。”

“祭司们不仅从事祈祷活动,还是杰出的学者。他们编制精准的历法,观察天象和尼罗河水的涨落。法老总是提前就能得知,哪天晚上河水会暴涨。到了那一天,法老由侍从前呼后拥地来到河边,大声命令河水泛滥,并把一张写有这样的指令的莎草纸投入水中。农民们由此相信,他们的富足生活完全是得益于法老的意志。所以他们在法老还在世的时候就把他当作神来崇拜。”

“在这个河水泛滥之夜,也就是6月17日到18日夜间,尼罗河水变为砖褐色,并开始不断上涨,一直涨到9月26日,随后开始下降,到了12月初,河水才恢复到原来的水位,颜色也恢复正常。古时候河水涨幅达五六米,现在,建成阿斯旺水坝后,河水的涨幅只有三米了。”

“埃及只有三个季节:洪水季、收获季和干旱季。天空总是晴朗无云,降水极少,十分炎热。欧洲游客最好在一二月间前往埃及,那时候气温不高于20℃。三月的时候从利比亚沙漠刮来阿拉伯人所说的喀辛风(1),这是一股西南风,携带着大量沙尘……”

“请听我说!”克柳奇尼科夫突然中断了自己的讲述。“咱们还是好好互相认识一下吧!请记下我的电话号码。八点之后我一般都在家。为什么事给我打电话都可以。一周见一次实在太少了,所以给我打电话吧。不管是想到什么有意思的点子,还是有什么难解决的问题,哪怕是作业做不出来也可以打电话问我。”

“作业嘛,我们自己可以从答题手册上面抄答案。”维奇卡·佩利亚耶夫讥笑说。

“这样可不好。”克柳奇尼科夫马上回应说。“我们那时候可没有什么答题手册。可我们不仅知道怎么答题,还完全理解并能讲出来。”

“那如果是个小白怎么办?”维奇卡正色道。

“什么?”克柳奇尼科夫没听懂。

“哦,我是说,白痴。”

“每个人生来都有天赋,都是天才。只要不把自己当成白痴就好。你呀,佩利亚耶夫,是个聪明小伙子。你好好想想,自己的天赋在什么地方。你要找到它,发展它。要是你不想发展它,那么你可就真是个……”

“白痴了!”达莎帮克柳奇尼科夫把话说完,马上问道:“伊万·尼古拉耶维奇,为什么你对大家都称‘您’,单单对维奇卡称‘你’呢?这样可不好。您还是跟大家也都称‘你’好了。”

克柳奇尼科夫笑了:

“好。我原以为那样更好。不过既然你们这么决定了……大家都想这样吗?”

“没错!”大家七嘴八舌地说。

“一致同意。”克柳奇尼科夫又笑了。“就是说,心有灵犀呀!你们知道,我邀请你们来参加俱乐部,是为了跟你们一起解决一些埃及学里实际存在的谜题。我会对你们的想法给予指导的。我要给你们的种种设想打分,并计算总分。起先我想用五分制,不过后来我想明白了,需要采用一个更严格的评价体系。所以,对于确实很有价值的设想——前提是它有充分的科学依据——我给打一个绿色的三角形,这是金字塔的象征,相当于一百分。差一点的中等设想,我们给打一个红色的圆圈,相当于十分。而那些异想天开或者滑稽搞笑的设想呢,我们给打一个黄色的正方形,相当于一分。”

“我提议,就把那些异想天开的设想叫‘想天开’。”佩利亚耶夫贸然说。

克柳奇尼科夫咳嗽了一下,责备地看了他一眼,接着说:

“所以,滑稽搞笑的想法也同样欢迎。十个搞笑的想法就等于一个中等的设想,而十个中等的设想就等于一个有科学价值的设想。谁的分数最高,谁就能在年底得到我答应过的笔记本电脑。”

大家一下子活跃起来,笑着彼此交换眼色,但是克柳奇尼科夫举起右手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当然,设想随时都能有,但我还是建议你们多读书。我已经给你们每人发了三本书了。我还会继续发,但你们得读。今天的小册子讲的是埃及文字。我们稍微讲几句。”

“埃及文字很讲究理性,它没有元音。口语里当然有元音,但文字里没有。元音缺失不影响阅读,还节省了在纸上或者石头上书写的空间,也节省了抄写员和石匠的时间。一些象形文字传达的是一个单独的音或者几个音的组合,其他象形文字则表示整个的词或者概念。文本中还有一些辅助性标记——限定符号。谁能说出来,是谁破译了象形文字?”

卡佳·索科利尼科娃马上举起了手。

“请回答。”克柳奇尼科夫说。卡佳想站起来,但被他止住了。“我说过了,不用起立。”

“是商博良。”卡佳说,又解释道:“是法国学者让-弗朗索瓦·商博良(2)。拿破仑军队里的一名士兵发现了一块石头,上面有希腊语和古埃及语的铭文。”

“对。就是罗塞塔石碑。”克柳奇尼科夫点点头,电脑屏幕上展示出一块玄武岩石板的碎块,上面写满了各种符号。

“这些符号很长时间里谁也看不懂。而商博良就能看懂。”卡佳说完不作声了。

“石板上的铭文由两种语言写就。”克柳奇尼科夫说。“读懂希腊文本并不困难。上面说,两种文本的内容是完全一致的。所以罗塞塔石碑就成了解开象形文字的钥匙。商博良把写在椭圆形旋涡花饰边框里的希腊语名字‘托勒密’和‘克娄佩特拉’与同样写在这种边框里的象形文字进行了比较。他认为边框里的文字含义是一样的。商博良确定了符号和发音的对应性,随后读懂并译出了几个象形文字。你们不要以为这是件容易的事情。商博良做了大量的工作,随后编纂了第一本古埃及语词典。可惜的是,他只活了四十二年……”

塔尼娅忽然想起了父亲,他也只活了四十二年。

“这样,我说过,埃及人用象形文字记录的只是辅音,”克柳奇尼科夫接着说,“为了能或多或少地把埃及文本连贯地读下来,埃及学家们约定,在两个相连的辅音中间加入‘e’这个音。自然,只使用一个元音的词听起来不怎么悦耳。所以有很多高贵气派的名字早就不是原来的发音了。但可惜的是,古埃及语单词真正的发音我们永远也无法得知了。”

“在当代,许多埃及人从事十分赚钱的营生。他们应游客的要求在莎草纸上写下游客的名字。应该说,从埃及带点这种小玩意儿回来还不错。确实也有人制作并贩卖假的古代莎草纸,这就不光彩了。你们来试一试弄懂象形文字,并用古埃及文写点儿什么,哪怕是自己的名字也好。”

“伊万·尼古拉耶维奇,您去过埃及吗?”卡佳问,她早就想知道了。

“没有。”克柳奇尼科夫微笑说。“但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去。”

“唔,而我们肯定是去不了埃及的。”安德烈·温格罗夫叹气说。“可光在家里待着又能有什么发现呢?”

“安德烈,你这话不对。”克柳奇尼科夫摇摇头说。“你知道有多少发现是通过笔头得出的吗?!特别是在天文学里。比方说,珀西瓦尔·洛韦尔(3)早就预言了冥王星的存在,比克莱德·汤博正式发现它要早上三百年。”

“伊万·尼古拉耶维奇,您说过,我们要进行科学研究。”维奇卡·佩利亚耶夫说。“就算我们通过笔头真的发现了什么吧,可是全世界怎么知道有这回事呢?”

“我今天本来不想谈这个的。不过,既然你们问了,那我就说一说。你们的设想会暂时存在我的记事本里,但随后我会把它们转移的,”克柳奇尼科夫停顿了一下,以便加深他们的印象,“转移到我们俱乐部的网站上。网站现在还没有,不过很快就会有的。如果你们同意,我不仅会把你们的设想放到上面,还要放上你们的照片和姓名。还会有一段关于你们学校的简短介绍……只是我不知道你们对这件事怎么想。”

“挺好。”维奇卡·佩利亚耶夫代表所有人说。

“伊万·尼古拉耶维奇,”托利克·穆欣举手说。“我能不能提出第一个设想?”

“当然可以。孩子们,我们现在听听阿纳托利的想法。”

“我读到,起初大金字塔是用石灰岩镶嵌的,是理想的金字塔形状。它在阳光下特别耀眼,让人无法直视。还有,金字塔会发出声音。”

“没错。不过,你能否简短说说你的设想?”

“国王墓室、大走廊、竖井,特别是减压室,加在一起可以起到扩音器的效果,相当于一个音响系统。我读到,石棺是由一种大理石制成的,这种大理石能发出特别响亮的声音。如果敲击石棺,发出的声音像铃铛一样。而在其中一间减压室里,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黑色灰尘。从前有一种耳机,里面装的是煤灰。也许,金字塔里面的黑色灰尘就是煤灰呢?嗯,我想的大概就是这么多。”

“真是有趣的想法。”克柳奇尼科夫称赞说。“当然,还需要再斟酌一下,不过已经值得打一个绿色的三角形了。阿纳托利得一百分。谢谢你开了个好头!太棒了!孩子们,现在你们应该知道我想让你们做什么了吧。就是要提出类似的设想。”

托利克·穆欣喜不自禁。他没想到原来这么简单。其实这个点子不是他想出来的,而是昨晚吃晚饭时父亲叶甫盖尼·彼得罗维奇跟他说的。托利克被表扬弄得飘飘然,把这件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阿纳托利,趁我还没忘,咱们谈谈那个黑色灰尘。”克柳奇尼科夫说。“我在一个地方读到,这些灰尘是某种昆虫的翅膀的残余,根本不是煤灰。还有,在减压室里长时间生存着许多蝙蝠,就是它们把那里搞得脏兮兮的。”

奥克萨娜用手肘碰了达莎一下:

“要不要说说金字塔?”

达莎咬了咬嘴唇,摇摇头。

“为什么?”奥克萨娜问。

“会惹人笑话的。”

奥克萨娜耸耸肩,摆了摆手:

“随你怎么想好了。”

卡佳·索科利尼科娃举起手:

“伊万·尼古拉耶维奇,石棺会发出声音,这当然很好。不过要是把它挪开呢?!也许,它底下就是档案馆或者别的什么走廊呢?”

“太棒了,卡佳!”克柳奇尼科夫笑着说。“孩子们,我跟你们说过,好的问题已经相当于半个答案了。卡佳提的就是这样的好问题。她得到一个红色的圆圈,也就是十分!”

尼基塔·叶若夫和安德烈·温格罗夫彼此对视一眼,摸不着头脑。同学们一个接一个地得到嘉奖,而他们脑子里除了电脑游戏以外空空如也。“要是照这么下去,笔记本电脑就要落到不知哪个丫头片子手里了!”他们两个想。

“只不过,卡佳,我要让你失望了!”克柳奇尼科夫接着说,“一百多年前,这个问题已经由伟大的埃及学家弗林德斯·皮特里(4)提出过了。他把石棺抬高了整整八英寸,确信下面什么也没有。顺便说一句,石棺重达三吨。它有很多惊人的特性,要谈起来话可就长了。它由一种接近巧克力色的花岗岩制成,跟用来砌成国王墓室墙壁的那种花岗岩不同。人们不清楚它是从哪里运来的,也搞不懂它是怎么被打磨光滑的。在那个年代根本不存在这样的技术……”

“但是还是让我们回到文字的话题上来,”克柳奇尼科夫走到黑板前,拿起了粉笔。“就拿叶卡捷琳娜这个名字来说吧,如果您允许,”克柳奇尼科夫彬彬有礼地向卡佳·索科利尼科娃做了个手势。“这个名字里有四个辅音,分别是KTPH(5)。我说过,埃及人不写元音。所以这个名字可以用四个象形文字来表示。”克柳奇尼科夫开始在黑板上画一些奇怪的符号,并对每个都做出解释。“这是‘篮子’,表示‘K’音。这是‘面包’,表示‘T’音。这是‘嘴’,表示‘P’音。而这是‘水’,表示‘H’音。我们再加上一个限定符号‘一个坐着的姑娘’,表示这是一个女人的名字。”

塔尼娅瞟了卡佳一眼,不满地挑了挑眉。“为什么伊万·尼古拉耶维奇偏偏在黑板上写卡佳的名字?!”塔尼娅的心里满怀醋意地问。“他选这个名字,是因为里面的辅音比你的名字多!”(6)塔尼娅的理智回答说。“怎么,你已经吃上醋了?”“什么啊,你胡思乱想。”“你就是在吃醋!我可不瞎!”“那怎么了,我就吃醋又怎么样?!关你什么事?”“你吃醋,说明你爱上他了!”塔尼娅的心灵忧伤地叹了口气,不再回答了。

“伊万·尼古拉耶维奇,我有个想法!”维奇卡·佩利亚耶夫突然叫道。“我是刚刚才想到的,”他补充说,好像是在道歉一样,随后一口气说:“捷克人——是古埃及人的后代!”

“为什么?”克柳奇尼科夫惊讶地说。

“因为捷克人的姓很奇怪,也全是辅音,什么Hеkrdl啦, Strеbl啦,Drbаl啦。”

“怎么,佩利亚耶夫,你还有捷克亲戚?”奥克萨娜·谢德赫嘲笑说。

“你从哪儿整来的这些名字啊,拗口死了!”尼基塔·叶若夫抱怨说。

“好了,不谈捷克人了。玩笑开过就算完。我们还是来讲叶卡捷琳娜的名字。”克柳奇尼科夫举手示意他们安静。“现在剩下要做的是把象形文字写得简洁美观,并用旋涡花饰围起来。这种旋涡花饰象征着保护。”克柳奇尼科夫接着说。“埃及人十分重视对名字的保护。他们认为一个人不仅有一个灵魂,而是有好几个,名字也是其中一个。以后我们会谈到宗教,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们,埃及人能有多少个灵魂。”

“孩子们,如果你们想用象形文字写自己的名字,今天发的小册子的第33页上有一张表格,对你们会很有帮助。写完展示一下你们的成果。”克柳奇尼科夫看了看表,突然着忙起来。“不过时间不够了。真遗憾,我得赶紧走了。谁能把书转交给冈察洛娃和卡明斯基?”

“呃,给冈察洛娃还说得过去,”达莎·阿夫杰耶娃说,“可干吗要给卡明斯基?”

“伊万·尼古拉耶维奇,这个卡明斯基可是个蛮子!”塔尼娅·布拉温娜叫道。

“我想,他已经为他的言行感到后悔了。”克柳奇尼科夫说。“所以,谁把书转交给他呢?”

“我来吧。”安德烈·温格罗夫提议说。

“好,”克柳奇尼科夫说,“那谁给冈察洛娃?”

“呃,我顺手一起转交好了。”安德烈说。“明天上学时给他们。”

“好的。”克柳奇尼科夫点点头,叹了口气。“嗯,‘埃及学家’们,再见!”

“伊万·尼古拉耶维奇!”卡佳突然说。“今天可以给您打电话吗?”

塔尼娅惊讶地看了卡佳一眼,目光严肃。“怎么这么随随便便的?”她生气地想。

“当然可以,打吧。”克柳奇尼科夫转向大家。“孩子们,如果有人因为某些原因没有马上说出自己的想法,可以打电话跟我说。哪天都可以。如果暂时还没有想法,也可以打电话来,我们可以谈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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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喀辛风:阿拉伯语,指非洲东北部和红海上的干热南风。

(2) 让-弗朗索瓦·商博良(Jеаn-Frаnçоis Chаmроlliоn):法国历史学家、语言学家,是第一位识破古埃及象形文字结构并破译罗塞塔石碑的学者,被誉为“埃及学之父”。

(3) 珀西瓦尔·洛韦尔(Lоwеll Pеrсivаl,1855—1916):美国天文学家。

(4) 弗林德斯·皮特里(1853—1942):英国考古学家,埃及前王朝文化的发掘主持者之一。

(5) KTPH:叶卡捷琳娜俄文拼写为EКATEPИHA,含有四个辅音,分别为KTPH。

(6) 塔尼娅的大名是塔季扬娜,俄文拼写为TATЬЯHA,含有三个辅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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