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大厦都是一砖一石砌起来的,我们何不做这一砖一石呢!我所以天天都要做这些零碎事,就是为此。
——摘自《雷锋日记》
雷锋入伍后不久,被分到运输连当汽车兵。
指导员刚传达完命令,雷锋就对新兵连指导员提了一个问题:“当汽车兵能够上前线吗?”
“上前线?”指导员看着雷锋那严肃而又带着稚气的面容,马上猜透了他的心思,便笑了笑说,“你在电影上看过志愿军在朝鲜的情形吧——打起仗来,汽车兵当然要上前线。”
雷锋点点头,笑了。
“笑什么,当汽车兵,有意见吗?”指导员问。
“没意见。”雷锋说,“只要能够上前线,当什么兵都行啊。”
“好。”指导员很满意他的回答,接着问道,“今晚上开文艺晚会,你准备了什么节目?”雷锋平时很活跃,写诗、唱歌、吹口琴、说快板,样样都来得,班里一定要他出个节目。所以,指导员才这样问他。
“我想朗诵一首诗,行吗?”雷锋有些腼腆地说。
“什么诗?”
“是我刚写的一首小诗,题目叫《当我穿上军装的时候》。”
“好啊!”
晚会开始了。新战士们“八仙过海,各显其能”,你说一段,他唱一段,用各种文艺形式表达自己参加入民军队、热爱人民军队的欢快心情。
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中,雷锋走到台前,激情洋溢地朗诵道:
小青年实现了美丽的理想,
第一次穿上了庄严的军装,
急着对照镜子,
心窝里飞出了金凤凰。
党分配他驾驶汽车,
每日就聚精会神坚守在车旁,
将机器擦得像闪光的明镜,
爱护它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
……
雷锋朗诵的这首诗,赢得了战友们热烈的掌声。
第二天一大早,连里召集各班班长开了紧急会议。薛班长一回来就叫大家马上打背包,准备分头下建制连,说部队已经开始行动了,要移防去执行一项新的任务,新战士立即随建制连队出发。
部队生活就是这样:有了命令,立即行动。雷锋向往火热的战斗生活,听说马上就随同运输连去执行一项新的任务,他想起电影中抗美援朝战场上的镜头:战士们驾驶着满载弹药的汽车,冒着敌机的轰炸扫射,在浓烟烈火中飞驰向前,把弹药送到前线。他又想到:在崎岖的青藏公路上,一个个英雄司机,驾驶着满载支援边疆建设物资的汽车,冒着寒风大雪,穿山越岭,奔赴边疆……雷锋把背包打得紧紧的,巴不得马上驾驶着汽车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参加战斗。
早饭后,雷锋和分配到运输连的其他同志,已经集合在一起,在薛班长带领下,准备出发了。这时,新兵连通信员突然跑来,通知雷锋马上到连部去一趟。
“叫我什么事?”雷锋问。
“不知道。”通信员说。
雷锋急急忙忙来到连部,新兵连指导员却不慌不忙地让他坐下,说:
“雷锋啊,你要去完成一项新的任务……”
“我已经知道了,”没等指导员把话说完,雷锋就急忙接上话了,“咱们全团要去执行一项新的任务,已经开始行动了。我马上就跟薛班长到运输连去。指导员还有什么指示吗?”
“你呀,”指导员笑了笑,知道他把话听拧了,“暂时,你不要到运输连去了。昨天开晚会时,团俱乐部陈主任来听了你的诗朗诵,选上你这个‘演员’啦。刚才团里来电话,指名叫你去参加团里的战士业余演出队,今天就去报到。”
这个消息对雷锋来说太突然了!他急忙问:
“指导员,参加演出队还能跟部队一块儿行动吗?”
“当然跟部队一起行动。”指导员告诉他,部队要到抚顺去参加一项重要的建筑工程施工,演出队暂时留下排练节目。节目排好后,演出队代表全团指战员先向当地的人民群众进行几场慰问演出,然后就到抚顺去为施工部队演出。
“这样安排,你有什么意见?”指导员最后说。
“这……”雷锋万万没有想到,在他已经打好背包就要到运输连去的时候,领导竟让自己留下来参加演出队,这实在太突然了。但他想:“参加演出队也是工作,组织上既然已经决定了,还有什么二话可讲?”
“服从革命需要,党叫干啥就干啥。”这就是雷锋的回答。
战士业余演出队,人少节目多,每个人要担当几个角色,才能组织一台晚会。俱乐部陈主任选编了一些短小精悍的节目,让大家根据自己的特长自报自选,能演什么就演什么,充分发挥大家的积极性和创造性。雷锋报了诗朗诵、快板两个单人节目,还主动报了三四个集体说唱节目。
陈主任又高兴又有些担心:“你演这么多,能按时背下台词吗?”
“保证。”雷锋满怀信心地说。
分配好了角色,他就拿着脚本起早贪黑地背台词、练动作,有时忙得连饭都忘了吃,睡梦中还念念叨叨的,按排练计划,很快就把所有的台词背得滚瓜烂熟。
可是,当大家一起合练时,才发现雷锋的湖南口音很重,和大家的声音不谐调。雷锋找了一个普通话说得好的同志当老师,跟着一句一句地练,练了一段时间后有了很大改进。可是,一到正式排练的时候,雷锋的地方口音又会不时冒出来。同志们都很着急,这可怎么办?离演出时间越来越近了。考虑到演出效果,俱乐部陈主任打算把他换下来。但又考虑到,雷锋练得那么热心,那么认真,一下子又不叫他演了,会不会挫伤他的积极性?
没想到雷锋听陈主任一说,首先进行自我批评,说自己单凭工作热情,没有事先考虑口音问题,结果给大家带来了麻烦。
“换下我来,是为了更好地完成演出任务,做好部队的宣传工作,我完全同意。”他爽朗地说。
换掉了角色,雷锋没有演出任务了。可是,他的心还在演出队里——他主动帮助接替了他的演员把节目排好。
为了让大家集中精力排练节目,雷锋把演出队的勤杂工作全部包下来了,自动当了大家的勤务员。为了让大家在排练中能及时喝到开水,他专门在墙角下搭个小炉灶烧水,又一碗碗地端给同志们。每天排练完,不管多么晚,他都争着打扫排练场,把道具一件一件收拾好。有的同志病了,他热心地去照顾。为营口市的人民群众慰问演出时,他又热心地协助领导接待观众……
四月间,雷锋随同演出队来到抚顺,领导让他回了运输连。演出队在这里为施工部队和工人同志们进行慰问演出时,大家虽然没有看到雷锋在台上表演,但台上演出的每一个节目,几乎都包含着雷锋同志的辛勤劳动;透射着他那服从工作需要,处处为工作着想,决不计较个人得失的崇高品德。
运输连一、二排是老兵排,三排是新兵训练排。雷锋被分配到三排学习开汽车。当时新兵排的同志已经学过一个多月,汽车理论课差不多已经学完,眼看就要开始学习实际驾驶了。一个新的问题摆在雷锋面前:“我能赶上被落下的课程吗?”
于是,雷锋立刻向三排长兼汽车教员反映情况,表明了自己焦急的心情。
“排长,你可得赶紧帮助我呀!”
三排长给他一本《汽车驾驶》课本,说:“咱们一块儿学吧。你下连晚了,光着急没用,一时上不了工地,晚几天就晚几天吧。”
“晚几天怎么行?”他已经到工地去看过了,原来他们根据上级的指示,是来扩建抚顺钢厂的。一、二排的老同志夜以继日地驾驶着汽车,为工地载运各种建筑材料,雷锋恨不得马上就能开着汽车,像老同志那样为支援国家工业建设贡献自己最大的力量。
怎样能赶上被落下的课程呢?雷锋虽然开过拖拉机、推土机,但时间都不长,再说开汽车毕竟和开拖拉机、推土机不完全一样。
于是,雷锋便把汽车的构造、各种机件的性能和操作的方法,同拖拉机、推土机作了比较,找到和汽车的不同点。车场上一有空车,他就拿着笔记本爬到车上,钻到车下,对照着机件一件一件地熟悉它、掌握它。这样,他很快就从汽车的原理、构造上,把汽车的特点摸熟了。
新兵排讨论有关汽车原理、构造的时候,雷锋的发言有条有理,战友们都很佩服,想不到这个晚来了一个多月的新兵真有两下子。
按理说熟悉汽车的原理、构造后,接着就该上车学驾驶了。但是,由于连里运输任务重,新兵排二三十人,每人每天轮流驾驶不了一次车。这可难倒了雷锋。怎么办?
新战士小韩提醒说:“你们看过六班做的那个汽车模型吗?咱们能不能学学他们的方法造个教练车?”
王大个子不以为然地说:“汽车模型像个玩具似的,能解决你的驾驶问题?”
小韩冲着大个子说:“我们再想想嘛!”
雷锋想了想,脑子开了窍,明白了小韩的意思,“你是说,他们能做汽车模型,我们就不能造个汽车教练台?”
小韩说:“就是嘛,咱们造不了汽车,造个教练台总可以吧。”
王大个子也来了劲头。得到领导的支持后,他们按照教材画了一张汽车教练台的设计图,然后按图中的需要找来一些废旧物品,大家一齐动手,你干这个,他做那个。不到两天,就丁丁当当地把教练台造出来了。在安装方向盘时,雷锋用砂纸把它擦了又擦,涂上黑油漆,真像真的车一样。
小韩问:“你把它打扮这么漂亮干什么?”
雷锋说:“汽车开得好坏,全靠掌握方向盘。”
小韩连连点头说:“你真够细心的……”
做好的汽车教练台放在宿舍门前,新兵排的同志对它发生了很大的兴趣,这个上去练一练,那个上去学一学,都说和坐在教练车上学原地驾驶差不多。雷锋抓紧一切时间,坐在教练台上反复练习踩油门、踏离合器、挂挡、掌握方向盘,真像把汽车开动了一样。晚上熄灯以后,躺在床上,有时他还想着怎样开汽车,手和脚在被窝里也配合着做起动作来。
雷锋经过这段废寝忘食的学习,终于把落下的课程赶上了,新兵排的同志还一致推选他当了技术学习小组长。
运输连高指导员听了三排长的汇报,在全连军人大会上表扬了雷锋刻苦钻研技术的精神。
受批评、受表扬,对雷锋来说都是一种动力。他当了技术学习小组长,不仅自己要努力学习好,还要帮助同志们。当他初步掌握了原地驾驶技术后,紧接着就和大家一起学习行车驾驶了。当他第一次把教练车开到大路上进行短途行驶时,心里又高兴又有点紧张。
一个月后,雷锋通过了考核,成了一名合格的汽车兵。五月间,连队决定把他从新兵训练排调到二排四班,交给他一台十三号军用卡车,批准他跟老同志一起上了工地,小韩给他当助手。当他亲自为工地运去第一车水泥的时候,宏伟的建筑工程已经打好地基,开始地上工程部分了。
他感慨地对战友们说:
“我来晚了!”
“怎么会晚呢,你是从新兵训练排下战斗班最早的一个,真是后来居上啊!”战友都很佩服这位新来的战友。
雷锋为什么能后来居上?不难理解,他是干一行爱一行,钻研技术一丝不苟,精益求精。他开车时总是不断地征求助手的意见,问车子在行驶中有什么缺点,从不放过一点小毛病。有时他外出办事乘公共汽车,车上有座位也不坐,总是站在司机身后,细心观察司机在各种情况下是怎样操作的。一次,他坐兄弟部队的卡车回驻地,途中发现卡车忽然自动减速。他急忙透过驾驶室的后窗往里看,只见司机拉了一下阻风,做了一个上坡时才用的动作,觉得很新奇。车停后,他马上请教司机为什么要用这个动作。司机告诉他,拉阻风是想判断一下自动减速的故障是出在油路上,还是出在电路上,这是判断故障的一个简便方法。雷锋想了想,认为这个方法好,回到班里就对战友们讲了,并在实际操作中进行实验,证明确实是个好方法。这件事使他认识到,一个好的汽车兵,同时也应该是一个好的汽车修理工,一定要学会排除各种故障的本领。
因此,在行车中,他总是叫助手给他假设情况出难题,锻炼排除各种故障的本领。
一次出车前,雷锋和助手小韩检查车辆时,发现一个如豆粒般大的火花塞帽不见了,找了半天也没找见。小韩着急出车,便找来一个新的火花塞帽,说:“把它换上,赶紧出车吧,今天的任务很重。”
可是雷锋却不这样想,“任务重也不能这样走。若是火花塞帽掉进汽缸里,马马虎虎把车开出去,就会发生事故,给国家造成损失。”他说,“不找到这个火花塞帽,我们决不能出车。”
小韩见他这样坚决,就跟他一起将车辆机件拆开,细心查找,终于在汽缸里找到了火花塞帽。这件事使小韩受了很大的教育,心想,要不是雷锋坚持要找,出了车非出事故不可。
当雷锋总结这一段工作体会的时候,他在日记中这样写道:
只要人听党的话,车子就会听人的话。……事实证明,只要付出了艰苦的劳动,车子就会听使唤。平时不愿下苦功,不肯做艰苦细致的工作,要想车况好,那就像坐着不动,想让苹果掉到嘴里来一样,是根本不可能的。
从文艺新兵到汽车司机,有雷锋喜欢的工作,也有他不喜欢的工作,但雷锋都能将工作出色完成。是呀,在工作中,不以自己的喜好办事,不挑三拣四,能用心把每件事都做好,那就是一个不平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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