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在舒适的床上睡觉了,阳阳挨着枕头就呼呼地进入了梦乡。
其实,他的床造型就像条船,四角由缆绳悬挂在房梁上,每次翻身,小床就会轻微地晃动起来。阳阳清晨醒来,一时搞不清自己究竟是在船上,还是睡在自家的床上。
阳阳走到院子时,发现合合跟铁蛋正撅着屁股,在院墙的角落处忙碌着。
“一大早你俩鬼鬼祟祟干什么呢?”阳阳好奇地凑上去,他们正对着墙角的地面,使劲抖落着行囊。
“我妈经常对我说,不管走到哪,都不要忘记家乡那片土地。我刚清理行囊时,发现里面有不少尘土,就倒在这里了。”合合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是呀,把家乡的土壤埋在这里了,想家时就在这块地上站站吧。”铁蛋附和着,边说边从旁边的水井中,用手掌捧来些水洒在地上:“家乡的土和异乡的水融在一起,就不会水土不服了。”
巴鲁斯此时溜了过来,贴着墙壁翘着腿,朝刚培上的新土撒了泡尿,冲着大家汪汪叫了两声,算是宣布自己对这块土地也拥有主权了。
“我带你们上街看看热闹吧!”阳阳思量着两个伙伴宅在家中不是办法,得让他们早日融进摩尔岛的生活中。凭自己在阿拉国的经验,只要忙起来就不会想家了。
他刚打开后院的门,就有人急促地跑了过来,差点将他撞个跟头。“嘿,阳阳船长,咱们都成摩尔岛的英雄了!”撞在怀中的原来是汤玛斯,还没站稳就激动地嚷嚷起来了。
“先别管什么英雄不英雄的,船长,你先给我找张睡觉的床吧!我再也不跟这臭小子睡一起了。”科学神怪背着行囊,喘着粗气跟在后面也跑了过来,那巨大的包裹在他矮胖的身子上,随着他的跑动一颠一簸地跳动着,像卫星正围着行星旋转。
神怪跑到大伙跟前,气喘吁吁地诉苦,昨晚热情的汤玛斯邀请他回家。可汤玛斯家里房子不大,就跟他挤在一张床上睡。汤玛斯睡觉太不老实了,一会踹他两脚,一会打他两拳。
可怜的神怪被挤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熬到半夜好不容易才睡着。梦见小沙隆罢市王子送了只烤羊腿,他举到嘴边一口咬下去,发现羊蹄子肯定是变质了,一股恶臭味扑鼻而来,刚要张嘴大骂,就把自己气醒了。
神怪醒来后,比在梦中还要生气,因为汤玛斯的臭脚丫子不偏不倚正好伸到了自己的嘴里。神怪再也睡不着了,好在此时天已大亮,揪着汤玛斯就出门找阳阳来了。
安顿好科学神怪后,阳阳让汤玛斯带他们上街去逛,自己独自去笑笑家了。
清晨的摩尔岛码头,已经热闹起来。
码头上方的青石板街道,永远比别处要晚睡早起些,叫卖的吆喝声、讨价还价的喧哗声早已充斥着每个角落。
装船、卸货的工人,卖鱼的、卖菜的小贩,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起早贪黑,靠自己辛勤的劳动,获得微薄的生活收入。热气腾腾的早点摊前,聚集着三三两两来自不同地区的水手,他们匆匆地吃着早餐,贪婪地把碗底都舔得干干净净,满意地擦着嘴角,起身向即将出航的船只走去。有段日子,要靠对美味的回忆,来忍受船上单调乏味的食物了。
经营各地特产的商铺,天刚亮就打开大门,伙计们将货物码放得井然有序、柜台打扫得一尘不染,期待着今天会有更多的客人,来上门买货。
不过,也有店此时刚刚打烊,就是挂着“勇敢者游戏”招牌的酒吧,阳阳上回在这招聘船员,差点被水手们扔了出来。它是下午开门、通宵营业,早晨就关门休息了。
酒吧隔壁,是一家名为“四海”的咖啡馆,明亮的窗门中,飘着咖啡和奶茶诱人的香味,来自各地的商人们经常会闲散地坐在那儿,喝茶聊天、互相打探各种消息,不少生意就在这种闲聊中完成了。
酒吧是船员们找工作的场所,咖啡馆是商人们了解市场行情的最佳选择。
大金牙最近成了咖啡馆的常客,当然不是到这里来卖臭咸蛋。
你想想,谁会边吃臭咸蛋边喝咖啡、喝茶呀。大金牙即使想卖,也会被大伙轰出去,他的臭咸蛋实在太臭了,臭得就像全船的水手们同时脱掉袜子,肆无忌惮地抠着脚丫时发出的怪味,不把客人都熏跑了才怪。
大金牙的臭咸蛋也不是没有销路,远航的捕鱼船的大厨们,还是比较喜欢买的,反正船上的臭鱼烂虾味不比臭咸蛋好多少,吱吱冒油的咸蛋还是会受到长期在海上漂泊,喜欢重口味的船员们的欢迎。
上次被狗群打翻了腌咸蛋的坛坛罐罐,大金牙损失惨重。学校旁边的杂货店,也因放假而生意惨淡。大金牙最近为此常常急得睡不着、吃不香。往常只需半个臭咸蛋,就能津津有味地吃完一顿饭,现在嘴里总觉得没味,需要吃一个臭咸蛋,才能勉强吃完一碗饭。
大金牙明显瘦了下来。别人是先瘦肚子上的肥肉,他倒好,肚子没有丝毫的变化,脸上的肉却少了,显得脑袋更小了,衬托出嘴巴越来越大,那颗金灿灿的大金牙就更加耀眼了。
大家见到他时,都会打趣地说道:“金牙,真亮呀!”
这时大金牙总会唉声叹气地回复道:“别取笑了,我现在是喝凉水都塞牙缝,倒霉呀!生意再不如意,这颗金牙就得卖掉了。唉,这还是老船长先生当年专程从海外,给我带回来的上等黄金呢。”
想到真要把金牙当掉,一阵阵恐惧从心底袭来,让大金牙坐卧不安。没有了大金牙自己还能叫大金牙吗?大金牙这个名号就从摩尔岛消失了,自己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从此江湖再无大金牙,这太悲凉了吧!
经历了三个不眠的夜晚,吃掉了九个最咸最臭的臭咸蛋,喝掉了六坛变酸了的料酒,大金牙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靠小本买卖,是永远发不了财的,必须想其他法子。
于是他决定,每天自带茶水,去咖啡馆寻找机会,他坚信一句话:有商人的地方肯定就有商机。其实,这句话是阳阳爸常挂在嘴边的,摩尔岛大人小孩都知道。
还真别说,大金牙在咖啡馆中发现了赚钱的机会。不过,这个机会却已经与他擦肩而过了,让他悔恨得差点把金牙给拔了出来。
阳阳去笑笑家的目的,是将她留在船上的行李,交还给她老爸。
听说女儿没有回来,这位父亲突然就苍老了,头发变得花白,原本挺得笔直的腰,也弯了下来。
阳阳不敢直视他那悲伤、绝望的眼神,像个罪人般低头站在那儿。此时他深深体会到,失去孩子,对父母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那是生活希望和目标的彻底崩溃。
笑笑爸听阳阳讲完事情的经过,沉默了很久,因为他不想在孩子面前哭出来,他需要时间来平息自己的悲痛。
终于,他拍着阳阳的肩,缓缓地说道:“孩子,你已经尽力了。不要再为此内疚了。记住,我们摩尔岛人从不惧怕死亡,但决不能拿生命去开玩笑。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开修船厂,就是为了让大家出海时,总能得到最大的安全保障。这就是勇敢和鲁莽的区别。”他转过身慢慢离开了,“记住,孩子,做一个勇敢的男人,而不是一个鲁莽的粗汉,这是摩尔岛每位父母的期望。”
阳阳望着他佝偻的背影渐渐远去,又慢慢挺拔高大起来,他明白了典型的摩尔岛的男人,应该是个什么样子。
阳阳往回路过码头时,刚走到咖啡馆旁,就听到有人正在议论自己和“财富号”。
“财富号”成功返航的故事,成为“四海”咖啡馆当天的谈话主题了。那时咖啡馆议论的话题,就像现在报纸的头版头条,绝对是最重要的新闻。
“几个孩子,一条小船,干出了这么大的事,真是奇迹。”
“是呀,他们去了阿拉国,那可是个神秘的地方。”
“据说‘阿拉’在当地语言中,就是有去无回的意思,可见有多危险吧,我当了一辈子船长,想都不敢想去那儿。据我所知,这岛上只有他们父子两个,从阿拉国活着回来过。”
阳阳在窗外听到大家的纷纷议论,真想进去纠正他们,自己在阿拉国生活了两年多,当然知道“阿拉”的含义是美丽的大草原,哪有他们说的那么邪乎。
“那孩子带回了不少珠宝,都是上等品。”
“千真万确的,我亲眼看见的。十几个沉甸甸的大箱子!昨晚他雇了20多个装卸工,才把箱子扛回家去的。”
哈哈,什么事情只要经过人们的嘴巴,总会被添油加醋,哪来十几箱子宝石?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本来也就两箱子宝石,下船时一箱子分给了大家,一箱子合合、铁蛋抬着回去的。昨晚下船时,根本就没人注意自己,哪怕是放慢脚步多看两眼的人都没有,一觉醒来,怎么就传得神乎奇神了?
“真是少年天才,跟他老爸当年首次远航,差不多年纪吧?”
“是呀,儿子都回来了,我看老子这次去中国应该也会很顺利。”
“嗯,有道理,姜还是老的辣!”
听到有人夸自己和老爸,阳阳心中比喝了蜜还甜,自己的努力终于为老爸加了分。
这时有人压低声音说道:“大金牙,你不是在摩尔岛人头熟吗?”
“是呀,是呀,从国王到渔夫,没有我不认识的。”大金牙话语中带着几分得意。
“有个赚钱的机会,想不想干?”那声音更神秘了。
听说能赚钱,大金牙两眼立即冒出光来,连忙点头哈腰地表决心:“什么事?您尽管吩咐,我大金牙赴汤蹈火,也绝不皱半下眉头。”
“哈哈,言重了,没那么难。我听说老船长出发前,发行了些远东贸易公司的股票。你知道都有谁买了吗?”
“当然知道,我当时就在现场。可是我看没有抵押担保的,就没买。”大金牙听那人问这事,突然觉得当初的决定很可能做错了。
“这样吧,你去找找他们,看看谁愿意卖,有多少我买多少。每股的价格只要不高于11块,我都能接受。事成后给你百分之一的佣金,你看如何。这10块金圆券是定金。越快越好!”那人交给大金牙一叠钱和一张合约,两人签字画押后交给了咖啡店的老板。
“四海”咖啡馆之所以生意兴隆,除了提供上好的咖啡、奶茶外,还有个重要原因,就是老板负责为客人的合同做见证人,任何一方不遵守合同时,他就会拿出保管好的合同,当着大伙的面,让违约的一方根据条款进行赔偿。
跑跑腿、动动嘴皮子就能赚钱,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大金牙一口答应,拔腿就往外跑。
跑了几步,大金牙突然懊悔地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我真是蠢货,那天要是买了远东贸易的股票,现在就能赚10%,到哪去找这么好的买卖呀!送到嘴边的肥肉都不会吃,真蠢呀!”
躲在一旁的阳阳见大金牙疯疯癫癫的,觉得实在好笑。可老爸发行的股票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还能买卖赚钱,自己离开摩尔岛的日子里,还发生了什么故事?
我得找姨父打探打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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