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称引领摩尔岛时尚生活的贵族,他们平素最大的爱好就是模仿国王的爱好。国王的花园中,种植着珍稀植物仙人掌,他们当然也想拥有。
但再有钱的人,买东西也要考虑价格的,除非不是他自己掏钱。这几位贵族都觉得大金牙开的价码高得离谱,准备离开了。他们其实也暗暗跟大金牙较着劲:我们都不买,看谁还会买。等你需要用钱时,不主动降价求着我们买才怪呢。
谁知这时冒出来个外乡人,打乱了这几个贵族的计划。
这人长相十分怪异,细长的脸像只倒挂的茄子,下巴都抵到胸部了。高瘦高瘦的身材,像是海边细长的芦苇。书本上形容人瘦,都说风一吹就倒。这人长得只要起风时,大家最担心的是他的腰会不会被吹断。真不知道上次大台风,他是如何幸免于难的。
这人双手戴着11只金戒指。有小朋友问怎么戴的?莫非他是六指?不对,他的手指太细了,戒指全戴在了手腕上,左手5个,右手6个。他脖子上还套着大拇指般粗的金项链,这项链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长了,更像是一条结实的锚链,大概是起风的时候,可以用来将他固定在某个安全的地方吧。
项链似乎太重了,压得他驼背弯腰的。不过,这并不影响他行进的速度,即使手中还半提半拖着沉甸甸的袋子。
“这些,我,全要了。你,不许反悔!”大概刚才走得有些急,这位“芦苇秆”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摩尔岛上财大气粗的人大家是司空见惯了,可买这么贵的植物像抢小葱、大蒜样的人,还是头回见。刚才正准备散去的人,都纷纷停下了脚步,想要看个究竟。
“请问这位兄台,你是从哪来的,我怎么从没见过你?”大金牙好奇地问道,他俩站在一块儿,就像感叹号和放大的句号写在了一起。
“不认识我没关系,你总该认识它吧?”那“芦苇秆”极为傲慢,根本就不买大金牙的账,懒得跟他说其他闲话,伸手指着放在脚边的口袋说道:“打开它,数数,看够不够。”
大金牙弯腰蹲在口袋旁,伸手就解开了口袋绳索,当场大叫一声“哇!——”
这是他见到金币时的习惯反应,尾音拖得越长当然说明钱越多。
一袋子光芒四射的金币呈现在大伙眼前,这金光就像强力胶水,粘住了大家的目光和脚步。
“一、二、三……”大金牙小心翼翼清点起金币的数目来,他从袋子中每掏出一块金币,都要举到眼前,在阳光下仔细辨认半天。
这些崭新的金币,将阳光反射成耀眼的光斑,在地上、墙上、仙人掌和大家的脸上,不安分地四处跳跃着,惹得围观的人们,都呼吸急促、头晕眼花起来。
“一共186块,只够买9株的。”大金牙终于数完了金币,站起来板着脸说道,似乎对“芦苇秆”刚才的怠慢还耿耿于怀。
“芦苇秆”脱下手腕上的戒指说道:“这些都归你,总可以了吧。”那焦急的神情,像是生怕大金牙反悔,丢失了一次大好的机会。
“不行,我只要现金。”大金牙毫无商量的余地,一副爱要不要、不要拉倒的表情,用手排出6块金币,退还了回去。“正中那株‘雷神下凡’,是镇园之宝,没有挂价签,不卖!其他的,随你挑。”大金牙这几句话极为简单、短促,每个词都是极为艰难地从嘴中硬挤出来的,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出自己对这些宝贝的不舍之情。
大金牙突然眼中噙满了泪水,哀怨地望着那几位贵族,喃喃地说道:“你们几位大人,实在是太不识货了,我开这么低的价,本是想优惠岛上的亲朋,唉,现在被外乡人买走了,以后我要见它们也难了。丢失这么好的发财机会,你们迟早会后悔的。”
“大金牙,你就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你运气好发了大财,就偷偷乐儿去吧。不用担心我们嫉妒你,明天别忘了请我们喝杯酒儿。”这几位贵族实在不敢相信,怎么会有人花这么高的价格买了9株仙人掌。刚才大家还说大金牙脑子是不是不正常了,难道这哥们脑袋更不正常?这什么疯病,还带传染的?
“呵呵,他不是猫哭耗子,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谁能想到这世上,还真有把钱往水中扔的人呀。”大家对这陌生的外乡人,不禁风言风语地嘲笑起来。
“芦苇秆”接过大金牙递来的小标签,潦草地签上谁都看不明白的名字,挂在选定的9盆仙人掌上,昭示着名花有主了。
“芦苇秆”这才长舒口气,擦拭着额头上星点的汗珠,望着那几个贵族鄙夷地笑了:“几位堂堂的贵族大人,还不如卖咸蛋的小贩有眼光,真是鼠目寸光的井底之蛙,居然有人说摩尔岛是商业中心,也不怕笑掉大牙。”
看来这小子脑子真坏了,还这么自以为是,真是执迷不悟到了骨头里了。唉,他钱多愿意糟蹋是他的事,我们不跟这种暴发户一般见识。
几位贵族觉得好戏都看完了,商量着打道回府吧。不过,他们心中都还惦记着剩下的那盆准备卖的仙人掌,都想等无人问津时,再来找大金牙捡个便宜。那株“雷神下凡”也要想办法说服大金牙卖了。这种心思还不能让其他贵族知道,不然大家都抢,又把价格哄抬上去,大家各怀鬼胎,盘算什么时机来最合适。
“在荷兰,名贵点的郁金香价格都上天了,一棵郁金香的球茎就能换一辆豪华马车。郁金香哪能跟仙人掌比,这是绝迹了几百年的品种,等着吧,等着它的价格翻10倍吧。哈哈!”
“芦苇秆”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得意,狂笑着对大金牙说道:“你给我挂上每株50块金币的价签,如果卖不掉,我就运回荷兰去,到那至少可以卖到200块一株,要不是路途遥远,仙人掌在船上不容易成活,我才不愿意这么低价卖了呢。”他扳着指头算了算,又说道:“运回去就运回去,只要有1株能活着回去,我就保本了,有2株活着我翻倍赚了。哈哈,不行,50块金币太少,至少60块金币我才卖!”
“芦苇秆”的话让大家目瞪口呆,他是荷兰来的?那个遥远的国家,大家对它隐约有些耳闻,据说那里的人都是做生意的高手,他们都特别有钱。
一棵郁金香都能卖这么高的价格?难道我们真的孤陋寡闻了?大家围着“芦苇秆”打听究竟是怎么回事。
“投资,懂吗?越珍稀的品种价格越高,谁买了郁金香,就像家中种了棵摇钱树,价格年年往上涨。两年前我还是个穷马夫,有一天,我在马粪中发现了一棵球茎,种到土里居然还真长出郁金香来了,那是最名贵的品种,当时就卖了558块金币,哈哈,从此我就发达了。”这个外乡人得意洋洋说完后,又恢复了刚才冷漠的表情,不再搭理大家,转身往码头的旅馆走去了。
“芦苇秆”走后,人群就像沸热滚烫的油锅中溅落了水滴,噼里啪啦闹腾起来了。大家议论纷纷,或是将信将疑,或是心存遗憾,或是骑墙观望。
大金牙此时突然想起什么,一拍脑袋大喊:“不好!”
旁边有人问道:“怎么啦?”
“既然摩尔岛的父老乡亲不想买,我干吗白白便宜外地人呀,我得将剩下的那盆价签也换了,他卖60块,我不能比他低,怎么也得65。”大金牙说完就要进屋重新写价签。
谁知此时一位棕头发的年轻人,早已摘下了价签,高高举在手中喊道:“大金牙,你别费神了,这盆我要了。”按照摩尔岛的习俗,只要摘下了商品上的价签,就说明他认同了卖家的开价,这桩买卖就算成交了。
大金牙懊丧地直拍自己的脑袋,大声喊道:“又是不认识的外地人,唉!便宜都让他们占了。”
那人掏出20块明晃晃崭新的金币,交到大金牙手上。大金牙将每块都轻轻咬一口,又对着金币的侧面,用劲吹了口气,放到耳边仔细听着金币发出的低鸣声,才志得意满地将它们放进口袋中。
一直混在人群中看热闹的皓皓,觉得大金牙检测金币的方式十分有趣,蹦上前去伸手就要抓大金牙手中的金币:“我也来试试,看看是真是假。”
谁知大金牙当即就变了脸色,急忙转身挡开皓皓,恶狠狠地喊道:“滚开,小孩子敢捣蛋,小心我揍扁你。”声色俱厉的表情,吓得皓皓差点摔倒在地。皓皓无法理解大金牙怎么跟那天给自己带路时判若两人了,讪讪地闪到一旁,灰头土脸地走了。
大金牙突然变脸的小插曲,并没引起人们注意,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外乡人身上,他大声对大金牙说道:“我就牛刀小试一把,卖便宜点吧,你替我挂55块金币,要是能卖掉,就当赚几壶酒钱玩玩。”你瞧瞧,这小子口气更大,赚35块钱在他眼里就是几壶酒钱,汤姆大叔那样的水手长,在海上漂一年都赚不了这么多。
自从有了股票交易,来摩尔岛的外地人越来越多,今天大家突然发现,怎么他们都这么有钱呀?真是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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