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喻与象征艺术

象征这个艺术手法，在前面的课里同学们接触过，应该是比较了解了。隐喻这种艺术手法，大家可能就比较陌生，尤其是对两者的本质区别可能就更陌生了。这节课，我们就来了解隐喻这种艺术手法，并深入探究一下两者的本质区别。请先看下面这则故事：

邹忌做了齐国宰相，淳于髡心里很不服气，带了几个学生去见他，问：“做儿子的不离开父亲，做妻子的不离开丈夫，对不对？”邹忌说：“对！我做臣子的不敢离开君主。”又问：“车轮是圆的，水是往下流的，是不是？”“是！方的不能转动，河水不能倒流，我不敢不顺着民情、亲近万民。”“貂皮破了，不能用狗皮补，对吗？”“对！我绝对不让小人占据高位。”“造车必须算准尺寸，弹琴必须定准高低，对不对？”“对！我一定注意法令，整顿纪律。”两人斗智斗勇，唇枪舌剑，这种思维水平，绝非凡人可与之相提并论，但是他们运用的思维方式，我们倒是可以借鉴。

这是一种联想思维，我们叫它隐喻，即抓住事物间相似的特征，揭示事物的内在联系、内在规律，达到由此及彼、深入浅出、见微知著、具体形象的表达效果。严格说来，隐喻又叫暗喻，是比喻的一种。这种比喻本体和喻体都出现，用“是、变成、成为、等于”等喻词，或者直接省略喻词。

隐喻又叫暗喻，是比喻修辞的一种，主要是强调本体与喻体同时出现，但是却使用了特殊的比喻词的修辞手法。孔老夫子曾经发出喟叹：“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他以河流来隐喻人生的时光易逝，警策人们奋斗不已。孟子是运用比喻说理的高手，在隐喻实践上成绩更为突出。《孟子见梁襄王》一文，孟子阐述天下统一的道理就是用隐喻的方式完成的。孟子将人民盼望不嗜杀的君王比作七八月间的旱苗盼雨，又以天上雨水比君泽、地上流水比民心，两喻相连，又各赋其义，既自然又新颖。雨润禾苗、水向低处本是生活中习见之事、易明之理，孟子随手拈来论证深奥的治国之道，让听者愿意倾听、易于接受，实在是文学来源于生活的绝妙例证。庄子经常阐述复杂晦涩的哲学道理，但《秋水》篇中却以河神见海神为喻，说明个人的见识有限，如果骄傲自满，就难免贻笑大方。这个寓言故事通俗易懂、新奇有趣，解读起哲理来也是一听就明、一点就通。现代文学作品中也有许多包含着隐喻的成分。鲁迅先生的《拿来主义》以小见大，通过细小的、人们熟悉的事物的比喻来阐明一个个抽象、深刻的道理。用“孱头”“昏蛋”“废物”三种生活俚语来批判三种对待文化遗产的错误观点和态度；用“鱼翅”“鸦片”“烟枪和烟灯”三种生活物品来比作文化遗产中的三个组成部分；用“占有”“挑选”“创新”三种生活行为来说明批判继承文化遗产的三个步骤。化抽象为具体，化艰深为浅显，化枯燥为生动，生活化的气息扑面而来，使读者一读就懂，为之折服。

象征手法是文学创作的基本艺术手法之一。象征在《辞海》的释义是：“①用具体事物表示某种抽象概念或思想感情；②指在文艺创作中的一种艺术手法，它通过某一特定的具体形象以表现与之相似或相近的概念、思想和感情。”现行的高中语文课本中，不少经典文学作品都或整体或局部地运用了象征。鲁迅在《药》的结尾，遵从当时的生活习俗，在牺牲的革命志士夏瑜坟前放置了花环，象征了艰难但并不绝望的斗争信念；卡夫卡的《变形记》，遵从常见的生活想象，借人异化为虫的故事，象征了人在环境中的挣扎，揭示了人在现实中真实的存在状况。《孔雀东南飞》中有这样几句诗：“东西植松柏，左右种梧桐。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中有双飞鸟，自名为鸳鸯。仰头相向鸣，夜夜达五更。”在这里，作者用生活化的观察，借松柏梧桐、交枝接叶、鸳鸯相向、日夕和鸣来象征焦仲卿夫妇爱情的不朽。运用象征手法不但使抽象的概念具体化、形象化，使复杂深刻的事理浅显化、单一化，而且使文学创作由外部世界转向了更加隐秘内在的精神世界，扩大了写作的题材范围，改变了人们表现世界的方式。

隐喻与象征相同的地方是很明显的。隐喻是由本体（被表现事物）和喻体（用来表现的事物）这样两个部分构成，象征也是由本体（被象征的内容）和象征体（象征物）两部分构成；隐喻的意义是暗示出来的，象征的意义同样也是暗示出来的。这就造成了两者在定义的表述形式上以及意义的产生方式上是相同的。

隐喻与象征的区别在于象征指向观念，而隐喻则是指向具体的事物。一般而言，两者的区别一般有三点：

一是它们各自的侧重点不同。隐喻侧重于本体和喻体所代表的两种事物之间的相似点，这种相似是直接的、可观的，如说“街灯”成了“明星”。而象征侧重于象征客体和象征意义之间的相关联系，它们之间不存在直接的相似点，而且这种相关联是靠联想去寻找的，如“鸽子”象征“和平”。

二是各自的作用不同。隐喻是一种形象化手法，即它可以化抽象为具体，化深奥为浅显，化陌生为熟悉，化平俗为生动。而象征却恰恰相反，它是一种含蓄化手法，即把具体而形象的事物含蓄化，使其具有丰富而深刻的含义。

三是稳定性不同。这里所说的稳定性是说隐喻的意义较为狭窄和固定，而象征的意义却要宽广和深沉得多，具有含义的多义性和不确定性。

其实，隐喻和象征这两种艺术手法，在我们的生活中还是随处可见的，只要同学们肯用心观察。别的不讲，就说孩子出生、结婚、乔迁这三件大事吧，可谓用到了极致。

孩子出生前，长辈们会做很多准备工作。如，给孩子准备绣满一百个“福”字的小包被，象征着吉祥幸福，而缝制包被的过程则包含了长辈对孩子满满的祝福；给孩子准备虎头鞋，希望孩子像小老虎一样长得虎头虎脑，这就是隐喻了；给孩子戴的长命锁，是象征孩子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孩子出生后，家人给亲戚朋友送红鸡蛋，有象征贺降诞之喜的意思。孩子周岁需“抓周”，抓到的东西则象征孩子未来的人生走向。至于取名字，以前人们大都会给男孩用上“龙”“虎”“豹”等字，给女孩用上“凤”“玉”“菊”之类的字，这就属于隐喻了。

结婚前后，人们会有更多的事情要操持。比如到处贴上大红“喜”字，处处张灯结彩，象征以后的生活红红火火。床上绣着“喜”字的红色被褥下面洒满了滚圆梁红的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象征早生贵子。有的人家，一对新人还要用“富贵碗”吃甜甜的汤圆，象征以后的生活富贵、甜蜜、美满。婚车上，新娘的怀中，还有新房中随处可见的鲜花，可以理解为隐喻，指新娘像鲜花一样美，也指一对新人以后的幸福生活像花一样。

乔迁之前，有些地方一般只需备齐柴、米、油、盐、扫帚就行了，然后择吉日、吉时进新房。进新房时，要当家人先进，其他人方可进入新房；再在吉时之内点火燃灶煮些东西吃，然后就可以放心地慢慢搬其他家什了。讲究的人家，还会带上“万年青”和“摇钱树”。一方面是讨“幸福生活万古长青”的吉利，另一方面也预祝自己在新厦落成后安居乐业，勤劳致富，财源滚滚。这些都是象征义。

（倪　逊　范红萍　执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