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自由潜水

上一章我们提到了老师的转变，只有老师做出改变是远远不够的，儿童成长的环境也应该做出相应的调整。

如果学校只是引进儿童成长需要的各种教具，却对教具的使用情况不闻不问，就无法让儿童从中得益，也不可能彻底改变之前存在的教育弊端。

我们一直说，儿童应该自由成长，如果把这种“自由”理解为促进儿童内部发育的“精神自由”，是很片面的。

对于儿童来说，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想要得到发展，都需要特定的环境。对于学校来说，教育的任务就是帮助孩子建立这样的环境。

在学校里，照顾孩子时要遵守生理卫生学知识，包括那些已经被认可的知识和那些对儿童的生活有辅助作用的知识。

我一直认为，学校应该对校服进行改进，这是尊重儿童自由选择权的表现。这样做既能使着装简朴，和儿童的年龄阶段相符，又能满足他们的运动需求。

普及与营养学有关系的卫生学知识，在学校里是非常必要的。在学校里进行社会性的改革，可以让儿童从小养成节约的好习惯，避免奢侈和浪费。

在目前，社会上有很多富有的贵族学校，对于这些学校的儿童来说，这种社会性的改革尤为重要。

即使是在自由、新式的学校里，也必须做一些特殊的调整。比如，重视卫生心理学知识，并在此基础上建立一些设施。

具体表现在：教室的面积要适度地扩大，地板要是泥土的，墙壁要是可洗的；卫生间里要设置洗澡间；阳台采光效果要好，以保证教室里有充足的光线；体育馆里的健身设备要齐全等。

需要特别提到的是，儿童用的课桌最好有搁脚板，而搁脚板的材质最好是木质的或者铁质的。

之前，学校的课桌存在着很多弊端，导致儿童长期保持一种姿势，造成身体变形，这是非常不科学的。

在新的学校里，保持卫生、防止细菌滋生成了一个新目标。干净的校服、漂亮的清洁用品等，都让儿童感到无比欣喜，这也代表着新时代的胜利。

很多人担心，在学校里利用心理卫生学知识进行改革，会耗费巨资。实际上，这点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我们扩大了教室的空间范围，不仅是为了让儿童呼吸得更顺畅，更重要的是为了让儿童在更大的空间里自由活动。

在学校里，教室通常是儿童活动量最多的地方，比户外要多很多。如果教室范围扩大了，儿童就可以自由地在教室里来回穿梭。

要是按照理想状态来建教室，“心理卫生学”要求的教室面积要比“生理卫生学”要求的大一倍。没有人喜欢在装满东西的环境中学习，儿童也是如此。

如果教室里只有一半的空间用来教学，另一半则空着，什么东西都不放，相信儿童一定会很高兴，也更自由。

当然，儿童能在宽敞的教室里自由快乐地学习或玩耍，也能促进其生理的正常发育。

我们在考虑教室面积的同时，也要考虑教室里的教学设施。这些设施既要符合生理卫生学的要求，也要符合心理卫生学的要求。

在我们学校里，摆放的是一些材质比较轻便的教学设施，花费少，而且方便使用和清洗。实验证明，很多儿童都喜欢动手清洁课桌椅，并能从中体会到不一样的喜悦。

为了纪念一位侯爵，我们在帕里戴罗乡建立了一所儿童之家，并且对这里进行了富有艺术性的装潢。

我们都知道，意大利是个艺术气息非常浓厚的国家。在意大利，每个小镇都有一个艺术陈列室，放着许多漂亮的艺术品。

随着卫生学的不断发展，这些原本存在于陈列室的珍宝也都慢慢消失了。马瑞尔对过去的艺术品进行了研究，并赋予了这种艺术新的生命。

在这个儿童之家里，很多东西都体现了古老的乡村艺术风格。不论是桌椅、碗柜，还是陶器、各种装饰，都带着过去艺术品的气息，它们无一不透露着淳朴、简约、优雅、自然的风格。

正是这种对复古文化的追求，儿童之家的学生才有幸用到旧时代所用过的东西。这些东西远没有现在的物品奢华，但这种淳朴的象征却可以使儿童变得简朴节约，未来会成为一种新时尚也未可知。

如果现在的学校都能使用简朴、典雅又得体的课桌，而不是使用那些材质昂贵又复杂的家具，相信整个教室的氛围也会为之一变。

事实上，课桌的材质是否昂贵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使用什么样的制造艺术。如果家具具有艺术感，即使是用简单的材料制造出来的，也能成为一种时尚。

如果有一天，意大利所有的学校都跟这所儿童之家一样，用传统的艺术家具来装扮教室，那么，儿童的欣赏力就会大大提高，一些不好的习惯也会改掉。

现代人一直受到生理卫生学的困扰，甚至有窒息的感觉，如果可以感受到一种乡村艺术与现代艺术相结合的文化气息，他们无疑会重新变得富有生命力。

不懂艺术的人心中往往更多的是死亡和黑暗，如果能感受到艺术的美好，人的精神世界也会变得光明起来。

在医院里，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白色的，墙壁是白色，家具是白色，以至于大家一看屋里的陈设就知道这里是一家医院。

再看看普通的学校，陈设没有一点活力，简直就是一个灰色的坟场。在这里几乎所有的桌子都是黑色的，一排排整齐又死板，就像陈列的灵柩一样。

为了不让儿童弄脏桌子，为了不让桌面上的墨迹看起来那么明显，这种黑色的课桌似乎是一种必然的选择。就像人们一直认为罪恶和监狱是必然会存在，却从没想过如何改变这种现象。

我认为，灰色的教室比太平间还要可怕。但学校却认为，如果教室被装饰得非常华丽，就容易使儿童的注意力分散，无法专心听课。

在学校看来，儿童的注意力应该全部集中在学习上，因此他们才煞费苦心地把教室布置得灰暗单调。而儿童呢？不得不在教室里忍受着，学习那些难以理解的知识。

事实上，这种做法是非常荒谬的，只要儿童专心学习，周围的陈设完全不会分散他们的注意力。相反，具有美感的东西能让儿童变得更专心，同时还有消除疲劳的作用。

在我们看来，教堂是个非常神圣的地方。在教堂里，我们可以反思自己的过错，让灵魂得到安息。教堂的环境之所以这么美好，是因为在建造教堂之前，教堂的样式会由天才设计师进行设计。

对于学校的建设，我们也应该保持一样的态度。也就是说，要想让儿童生活在最适合他们的地方，就要把这个地方建设得非常美好。

我们一直想要把学校建设成一个“观察儿童的实验室”。要想取得成功，学校里就需要聚集所有美好的东西。就像在细菌实验室中，要想培养细菌，炉子和土壤都是不可缺少的。

在为儿童准备桌椅时，我们要选择那些轻便的桌椅。因为儿童的力量比较小，轻便的桌椅可以让他们随意搬动。

我看到在一些学校里，由于怕儿童摔碎物品，老师会给儿童提供一些不易碎的杯子、碗等。实际上，这样做并不好。

如果有条件，学校最好给儿童提供一些玻璃用品或瓷器，即使儿童不小心摔碎了，也能从中有所收获。以后再使用这些物品时，孩子就会变得小心翼翼，避免粗鲁的行为。

长此以往，儿童会对自己的不良行为进行自我纠正，也会有意识地训练自己的能力，变得更加谨慎，成为文明有礼、做事优雅的人。

当然，在面对生活用品时，他们也会成为很好的管理者。

不仅对易碎品如此，对周围的一切事物，他们都会习惯性地爱惜。如果不小心弄脏了，他们也会主动清洗干净。

儿童的自我完善能力就是这样形成的，之后，他们会成为协调、自由的个体，动作也会变得灵活又准确。

如果经常让儿童待在安静的地方，或听一些轻音乐，他们会慢慢地喜欢上宁静。同时，他们也会约束自己的行为，不随意发出噪声，打扰别人。

再看看普通学校的课桌。那些课桌非常沉重，有时连搬运工人都挪不动，更不可能被儿童损坏。而且，课桌都是黑色的，即使桌面上有墨迹，也丝毫不影响使用。

我们想想，长期使用这样的课桌，儿童会变成什么样子呢？结果显而易见。儿童一直生活在不断犯错又无法察觉的世界里，看不到自身的缺点，更别谈改正了。

可以这样说，儿童周围的环境具有隐匿错误的作用，这就等于一直在鼓励儿童犯错，这样一来，儿童自然很难意识到并改正错误。

现在，人们都已经认识到，儿童需要自由活动。在大家眼里什么才是自由活动呢？相信很多人都知道，那就是让儿童自由地玩耍，自由地跑跑跳跳。

在儿科医生的建议下，越来越多的母亲都同意了这样的观点——儿童必须多进行户外运动，多去公园和草坪上玩耍，这样才有益于身心健康。

除此以外，儿童在学校里能有什么样的自由呢？

谈到这一点，很多人都会认为，在学校里给孩子自由，就是让他们跳上桌椅、不停地做出各种夸张动作，或者对墙壁进行剧烈的碰撞。

从这一点上来看，要想满足儿童的“活动自由”，就必须给他们提供足够大的场地。如果儿童长期被困在窄小的教室里，必然会发生很多矛盾和冲突，无法进行有秩序的学习。

但是，心理卫生法则认为，儿童的“自由活动”绝不仅仅是指“身体上的自由”，更不是指可以蹦蹦跳跳、横冲直撞。

我们再用这种方式分析一下小猫、小狗的活动。跟儿童一样，小猫、小狗也是需要自由的。儿童需要在公园里蹦蹦跳跳来满足自己的需求，动物也需要如此。

如果我们想要用这种概念来满足小鸟的“自由”，就可以在鸟笼里面放一个树枝，方便小鸟在上面来回跳跃。但是，这样一来小鸟就真的自由了吗？

纵然我们这样做了，小鸟还是不自由的。小鸟应该在广阔无垠的天空中自由飞行，被束缚在鸟笼里，终归还是不自由的。

我们没有考虑过，要想让小鸟获得自由，就必须为其提供自由的环境。有些人突发奇想，认为只要像养小猫、小狗那样给孩子彻底的自由，就不会再出现什么错误了。

我们来看一下，这样做能起到什么样的效果。

事实上，如果儿童绝对自由地行动，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反而会让他们变得肆无忌惮。在自由活动时，儿童会显得不耐烦，或者因为一点不如意就大吵大闹。

尤其是对于大一点的儿童来说，他们更不会按部就班地发展，他们对枯燥的事情非常反感，甚至会感到难以忍受。

就比如走路吧，他们绝对不会单纯为了走路而走路，也不会为了跑步而跑步，总是会想出一些新花样来满足自己的心理活动，因此搞出很多恶作剧也就变得容易理解了。

由此看来，让儿童进行绝对的自由活动虽有助于儿童的消化和身体发育，但最终的结果却是得不偿失。

这样的自由活动会使儿童变得粗鲁、没耐心，或者经常做出一些莽撞的危险动作。不仅达不到教育的目的，反而会阻碍儿童的发展。

由此可见，用养育小猫、小狗的自由方式教育儿童是行不通的。

小猫、小狗在自由活动的过程中，会不断进行自我完善，动作会越来越优雅、迷人。但是儿童却不是这样的，他们的动作一点也不优美，也没有完善自我的倾向。

既然用教育小猫、小狗的方式无法完成对儿童自由活动的教育，就证明儿童与小猫小狗的本质是不同的，教育方法也要区别开来。

在进行观察时，我们不难发现，如果儿童的行为没有目的性，只是盲目地开始工作，那么没一会儿他们就会失去兴趣，变得不安甚至烦躁起来。

古时候，有些奴隶主为了惩罚奴隶，会让他们在地上挖一个大大的深坑。挖好以后，奴隶主会让奴隶把深坑填平。这种没有意义的劳动会让奴隶备受煎熬。

通过对疲劳试验的研究发现，等量的劳动，如果存在相应的目的，会比盲目劳动让人感觉轻松些。换言之，没有目的劳动更容易让人感到疲劳。

根据这个原理，现代医学在治疗神经衰弱的时候，都会要求病人进行户外工作。需要注意的是，它与户外锻炼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我们的工作包括两种，一种是维护性的工作，一种是技术性的工作。

维护性的工作很简单，不是生产物品，而是用一种活动使一些物品维持原状。比如，扫地、擦桌子、摆放物品、铺地毯等。这些只是一些简单动作的重复，都是勤杂工人的工作，不需要动脑筋就可以做好。

技术性的工作由技术工人来做，通过脑力劳动创造出某些物品，不仅需要做很多准备，在生产过程中也需要好的协调能力来控制复杂的肌肉运动。

事实上，那些简单的工作非常适合儿童，通过这样的工作，儿童可以不断锻炼自己的协调能力。

所以，我们应该为儿童提供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让他们自由地发挥自己的模仿能力，进行本能的活动。

在建立合适的环境时，我们应该考虑很多实际性的问题，例如，给儿童提供的教具、生活用品必须跟他们的身高、体重成正比。

教具应该轻便，让儿童可以用自己的力量搬起来；衣柜的高低要适中，保证儿童可以自由方便地使用；门要足够轻便，使儿童也能轻松地打开；衣架不能太高，让儿童可以自己挂衣服；脸盆、刷子、肥皂等要和孩子的年龄相适应。

不要以为这些安排都是可有可无的，通过这些，可以激发儿童的能力，让儿童的协调性得到锻炼，改正粗鲁的行为，从而变得优雅迷人。

给儿童提供了良好的环境后，他们完全可以像小狗小猫那样，在本能的驱使下进行自我完善。

所以，要想让儿童真正地自由成长，就必须给他们提供自由活动的地方。通过不断地自我训练和完善，儿童会成为优秀的人。

儿童的美好行为不是因为受到了意识的作用而刻意形成的，但这对儿童却有至关重要的影响，是良好性格形成的有力保障。

儿童在跟同样自由活动的同伴玩耍时，会很自然地形成一种社会意识。在自我控制的过程中，会增加他们的自尊。这些只有在自由活动中才能得以实现。

这种个性意识不断发展，儿童会越来越喜欢工作，并从工作的过程中得到快乐。只有这样，儿童的精神才能发展得更加健全。

这种美好的感觉就像置身于空气清新的大草原上，一切都是自由的，所有的器官在这样的环境中都会发育得更加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