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转弯处向右拐,然后照直走,一直走到天明。”
孩子们飞着,追赶着,嬉闹着。约翰总喜欢和彼得逞能,文蒂总是担心弟弟惹恼他,“如果他一个不高兴抛开我们,我们可怎么办呢?。”
“我们回去!”迈克尔说。
“没有彼得,我们怎么找到回去的路?”
“那我们一直往前飞就是了。”约翰说。
“怕的就是这个,约翰。我们只能前进,因为我们不知道怎样停下来。”
“真是的,彼得还没有教给我们怎样停下来。”约翰说,“万一遇到那种情况,就只好一直向前飞,反正地球是圆的,总有一天会飞到自己家里。”
有时彼得会离开孩子们,飞到大家看不到的地方,在那里干一些大家不知道的事。有时他哈哈大笑着从高空飞下来,那是他刚刚和一颗星星讲完笑话,但是你问他讲了什么笑话,他早已忘光了。有时他从海面飞上来,身上还粘着美人鱼的鳞,但是你问他遇到了什么事情,他也说不清楚。从来没见过美人鱼的孩子们听了真有点着急。
“既然他把美人鱼忘得这样快,”文蒂说,“将来又怎会记得我们呢?”
真的,有时候彼得回来就不认得他们了,或是认不清楚。文蒂看到了这一点。有一次,文蒂向他喊出自己的名字,他才认出来。
当然,这件事惹得大家有些不高兴。为了使大家高兴起来,彼得便教他们怎样仰卧在风的背上,顺风滑翔。大家试了几次,居然可以躺在风背上安稳地睡觉了。这当然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孩子们很想多睡一会儿,但是彼得不一会儿就睡腻了,用队长的口气喊着:“我们要在这儿降落了!”他们终于飞近永无岛了。
“你们看,那儿就是永无岛,有无数金箭指着的那地方。”彼得不慌不忙地说。
看啊,仿佛有一百万支金箭指着那远方的小岛。那金箭是孩子们的好朋友太阳放射出来的,太阳要在下山之前帮孩子们认清道路。
文蒂、约翰和迈克尔在空中踮起脚尖望着那小岛。说也奇怪,他们立刻就认出了这个地方。他们一点也不觉得陌生,一个个向着小岛欢呼起来,仿佛是遇到了老朋友。
啊,看哪,那环礁湖,往沙里埋蛋的乌龟,那只断腿的红鹤,迈克尔的小棚子,还有文蒂心爱的小狼崽,柳条船……这一切多么熟悉!
孩子们一下说到这个,一下说到那个,好像懂得很多的样子。
不过彼得才不会羡慕,因为不一会儿,孩子们就会害怕起来的。
太阳落山了,金箭都消失了,永无岛陷入黑暗之中。
它就像你临睡时出现的那样:面前一片漆黑,黑影子在那儿晃动,野兽的吼叫也与平时不同了。每逢这时,娜娜就点亮灯,给孩子们解释。
然而现在到了永无岛,这里没有灯,愈来愈黑。啊,娜娜,你在哪里?文蒂他们本来是散开来飞的,现在却紧紧地凑在彼得身旁。
彼得那满不在乎的神情也消失了,他眼里闪着光。黑暗中,好像有什么东西飞得很慢、很吃力。
“他们不让我们上岸。”彼得解释说。
“他们是谁?”文蒂颤抖着低声问。
但是彼得没有回答,他推醒了睡在他肩上的丁卡·贝尔,叫她在前面探路。
彼得时而侧耳细听,时而目光锐利地东看看西看看,这样仔细地侦察一阵,他们才又继续前进。
他忽然扭头对约翰说:“你愿意冒险吗?地上睡着一个海盗,我们下去杀死他。”
约翰嗓子发干,说:“如果他醒了怎么办呢?”
彼得一听就知道他也是个胆小鬼,生气地说:“你以为我在他睡觉的时候去杀他吗?我要先推醒他,然后再杀他。我总是这样杀人的!”
约翰夸了一句“真能干”,又问岛上现在有多少海盗,彼得说多极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又问谁是船长,当彼得说出是胡克时,孩子们吓得要哭出来。
彼得接着说:“还有,有件事你得向我做出保证,所有孩子都不能例外。”
约翰不知道什么事,紧张得脸都发白了。“你得保证,我们和胡克打仗的时候,你一定要把胡克留给我对付。”
“我保证!”约翰诚恳地说。这时候,孩子们都不大害怕了,因为有丁卡和他们在一起。
在丁卡的亮光之下,大家彼此都可以看见。文蒂很喜欢丁卡带来的光亮,可彼得后来指出了这亮光的危险。
“丁卡告诉我,天没黑的时候海盗们就会发现我们,并把大炮拉出来。他们猜想我们都聚在亮光周围,一旦发现丁卡的亮光,他们一定会开炮的。”
“让丁卡马上走开吧,彼得!”三个人同时喊着。但是彼得不答应。
“丁卡以为我们迷路了,”彼得说,“她正害怕呢,我们怎能在这时把她赶走?”
“那你告诉丁卡,”文蒂请求说,“让她把亮光熄灭。”
“可她没法熄,只有在睡觉时,亮光才会自然熄灭,可是除了她想睡,否则她是睡不着的。这大概是仙女唯一做不到的两件事。”
“要是有一个口袋就好了,”彼得说,“可以把她放在口袋里。”可是他们身上连一个口袋也没有。
彼得想出一条妙计:约翰的帽子!于是,丁卡的亮光完全藏在黑帽子里了,帽子由文蒂拿着,孩子们便在一片寂静中努力向前飞行。
就在这时,空中发出一声轰然巨响——海盗向他们开炮了!
炮声震荡着山谷。炮声响过之后,约翰和迈克尔一看,只剩下他们两个在黑暗中。实际上他们一个也没有被打着。彼得被炮弹的一阵风吹到海外去了。文蒂被掀到高空去了,只有丁卡·贝尔和她在一起。
文蒂如果在炮响的时侯把帽子扔掉就好了。因为,不一会儿,丁卡就从帽子里跳出来,引诱文蒂,把她带到死亡的路上去。
丁卡并不是一个十足的坏仙女。有时候她很坏,有时候却很好,因为她们的身体很小,在同一个时间里只能容纳一种情感,要不很坏,要不就很好。现在,丁卡心里充满了对文蒂的妒恨。她绕着文蒂前前后后地飞,很明显是在告诉文蒂:“跟我来吧,我会送你到安全的地方去!”
可怜的文蒂有什么法子呢?她呼喊着彼得、约翰和迈克尔的名字,但只能听到自己的回声。文蒂并不知道丁卡会妒恨她。她心慌意乱,摇摇摆摆地跟着丁卡,朝着死亡的路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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