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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活的恐龙

时间:2023-02-2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恐龙标本成了国都自然博物馆的摇钱树。长发李不愿失去自然博物馆的工作,他喜欢在这里,尤其是现在恐龙活了,和他相处了几年的恐龙活了,他更不能离开了。当然主要还是因为长发李待在恐龙身边20分钟无事故。长发李这次被留在大厅里观察恐龙,没被邀请参加首脑会议。长发李甚至怀疑恐龙在没有变化之前就是有意识的。长发李又连续拨了文物局、野生动物保护局、动物园等机构的电话,不是没人接就是人家不相信恐龙会活。


每天到国都自然博物馆参观的人络绎不绝,这都是因为该馆有一具全城唯一的恐龙标本。

恐龙标本是国都自然博物馆的宝贝,它为博物馆赚了不计其数的钱。本来参观恐龙不用另买票,只需入馆门票即可。后来馆长发了狠,制订了参观恐龙除购门票外还得再买恐龙专票的规定。如此这般参观恐龙的人仍不见减少。副馆长说馆长太保守,步子迈不开。于是馆长再提票价。还是有人参观。

恐龙标本成了国都自然博物馆的摇钱树。恐龙大厅也成了全馆的重点保护区,馆长专为此厅配备了两名专职工作人员,负责照看和保护恐龙。

两名工作人员一男一女。男的叫长发李,女的叫短发张。

这天闭馆前,馆长打电话找长发李。

“我是长发李。”长发李习惯地拢拢长头发,对着话筒说。

“我是馆长,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马上去。”长发李放下电话。

“你在这儿盯会儿,我去馆长办公室。”长发李对同事短发张说。

短发张点点头。

长发李来到馆长办公室。

“这是一种进口的新型清洁剂,你可以试着用它清洁一下恐龙,先少喷一点儿。”馆长指着办公桌上一个漂亮的塑料瓶对长发李说。

“嗯。”长发李拿起清洁剂。

“闭馆后就喷吧。”馆长吩咐。

“好的。”长发李离开了馆长办公室。

闭馆的铃声响了,参观者陆续离开自然博物馆。工作人员开始打扫卫生。

“馆长让用这个喷恐龙。”长发李指指进口清洁剂对短发张说。

“这是什么?”短发张认识几个英文字母,她看塑料瓶上的外文说明。

“进口的,说是新产品。我去开升降车,你喷。”长发李说完去开升降车。

短发张站到升降车的平台上。长发李操纵平台升高。

短发张端起塑料瓶,将喷头对准恐龙喷起来。

升降车绕着恐龙转了一圈儿。

“行啦。”短发张说。

长发李操纵升降平台返回地面。

“今晚我值班,你该下班了。”长发李对短发张说。

“明天见!”短发张冲同事一摆手。

“再见。”长发李点点头。

天渐渐黑了。

长发李将大厅收拾干净,关上灯。

值班室紧挨着恐龙大厅。晚上,长发李躺在床上看书。这是一本惊险小说,看得长发李心里直发毛。

突然,隔壁的大厅里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长发李的心一下子堵到喉咙口。

声音没有了。

他松了口气,断定是自己听觉失误。

又是一阵脚步声。

长发李穿好鞋,抄起一根棍子,轻轻打开门。

大厅里的脚步声停止了。

长发李擦着墙来到大厅的玻璃门旁边。门上的锁完好无损。

脚步声又开始了。

长发李打开手电往大厅里照去,他所有的头发都竖起来了——恐龙标本不见了!

恐龙被盗了?!

长发李的第一判断。

他不相信小偷能把这庞然大物运走,何况大厅门还锁得好好的。

长发李用手电开始扫荡大厅,恐龙在墙边站着!

恐龙没丢!显然是有贼移动了恐龙,但恐龙还在大厅里!

长发李松了口气,他准备去喊警卫来抓贼,贼肯定还在大厅里。

就在长发李要关闭手电的一刹那,恐龙的身子动了一下。

长发李照照恐龙的四周,没人。

恐龙的腿开始移动,它那庞大的身躯一晃一晃地朝玻璃门这边运动。

长发李的眼珠差点儿被恐龙吸出来。

“活了?!”长发李惊叫道。但他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恐龙冲着手电光走来了。

长发李头一次感受到地球有吸引力,他想去喊人,可就是迈不动腿。

恐龙的头隔着玻璃门看长发李。

“真活了!”长发李清醒过来,他不顾一切地朝馆长值班室跑去。

“!!!”长发李砸门。

“谁呀?”副馆长值班。

“副……副馆长,快……起来……”长发李上气不接下气。

“着火啦?”屋里一阵忙乱。

副馆长边开门边系裤带。

“不是……比着火……还可怕……”

“快说!怎么啦?”副馆长催促道。

“恐龙……”长发李嗓子发堵。

“恐龙怎么啦?”副馆长吓一跳。

“它……它活啦!”长发李把“活”字说出来,心里倒平静了。

“你疯啦?”副馆长像不认识似的看着深更半夜跑来告诉他恐龙标本活了的长发李。

“真的!”

“梦游吧?”副馆长朝着长发李脖子后边使劲打了一巴掌。

“哎哟!别打,醒着哪!”

“去睡吧!”副馆长打了个哈欠,要回屋。

“恐龙真的活了,你快去看看!”长发李不放副馆长。

副馆长摸摸长发李的额头。

长发李见说不通副馆长,干脆来个武力挟持,强行把副馆长拉到恐龙大厅门口。

长发李打开了大厅的灯。

大厅的玻璃门还锁着。

长发李把副馆长推到玻璃门前,让他往大厅里看。

副馆长一屁股坐在地上。

“活了吧?”长发李得意了。

“怎……怎么搞……的……”副馆长几次想站起来都没成功。

恐龙隔着玻璃门看副馆长。

副馆长坐在地上往后挪屁股。

“打电话叫馆长!”副馆长好不容易开始采取措施了。

长发李拿起话筒,拨馆长家。

老半天才有人接电话。

“馆长吗?我是长发李,出事啦!”

“着火啦?”馆长一惊。和副馆长一个毛病,第一怕火。

“您快来吧,恐龙活啦!”

“……”

“恐龙活啦!”

“放肆!深更半夜的!”电话挂了。

长发李又拨。

“你还想在馆里干吗?”馆长先发制人。亮出了人事王牌。

“您快来吧!恐龙真活啦!!!”长发李坚持真理,不畏刀山火海。

“啪!”电话又挂了。

馆长发誓第二天上班开除长发李五次。

长发李回去向副馆长求援。

“他居然连这也不信,我给他打电话!”副馆长摆出知道恐龙活了的老资格。

电话通了。

“我开除你!”话筒里传出馆长勃然大怒的吼叫。

“我是副馆长。快来吧,恐龙活啦。”副馆长平心静气。

“……”

“馆长!”

“你……说什……么……”

“恐龙活啦。”

“……”

“来吗?”

“这就去。”


馆长赶到自然博物馆时,已是深夜一点钟了。

恐龙大厅的门还是锁着,没人敢打开门进去,怕让恐龙吃了。

“在哪儿?”馆长一进博物馆劈头就问。

“跟我来。”副馆长带着馆长走到玻璃门旁边。

馆长往大厅里一看,紧接着在自己脸蛋上玩命捏了一把。

“谁发现的?”馆长问。

“我。”长发李说。

“什么时间?”

“三个小时前。”

“这怎么可能?!”

“我也这么想。”

恐龙是自然博物馆赚钱的台柱子,馆长不敢掉以轻心。

“马上开紧急会议。留一个人看守恐龙。长发李,你要参加会。”馆长像打仗。

会议室灯火通明,自然博物馆的大小头头脑脑都被从被窝里拽出来开会。

“你把恐龙活了的经过说一遍。”馆长对长发李说。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长发李复述一遍。

“闭馆前恐龙正常吗?”一位专家问。

“太正常了。”长发李回答。

“恐龙是亿万年前的动物。这太不可思议了。”自然博物馆唯一的有副教授职称的人发言。

“这事本身就能轰动世界,应该赶快通知报社电台电视台记者。”博物馆负责宣传的干事提议。

“我去打电话。”副馆长站起来。

“且慢。”馆长示意副手坐下。

“你们说,这恐龙活了,还属于咱们自然博物馆吗?”馆长发问。

会场突然转入死一般的沉寂。

大家突然意识到:恐龙活了,自然博物馆可要死了。

“活恐龙会被研究机构或动物园弄走。且不说咱们没有新的恐龙标本,就算有了,放着活恐龙,谁还来看死的呀!”馆长几乎声泪俱下。

这一来启发了大家的想象力,他们一直想到了住房,想到了子女就业,想到了一切。新建宿舍楼还差资金50万,全指着恐龙赚哪!

“不能让它活!”有人从肝里往外发声音。

“对,不能让恐龙活!”

“不能……”

“绝对不行……”

统统发自肺腑。

“可它已经活了。”长发李提醒大家。

众人又回到现实中,已经有了抽泣声。

“只有处死它,重新制成标本。”馆长一拍桌子。

大家打了个哆嗦。谁都知道,活恐龙是稀世珍宝。杀老虎还判刑呢,何况是独一无二的活恐龙。

“不同意?”馆长看着呆若木鸡的一屋人。

众人又回到切身利益中。

“我同意。”有人举手投赞成票。

“我没意见。”

“同意。”

“同意。”

“……”

“……”

长发李犹豫了,他毕竟和恐龙标本相处了几年,颇有些感情。现在恐龙活了,却又要处死它,长发李不忍心。

没人征求他的意见。

长发李突然想到了馆长给的那瓶进口清洁剂,对,就是喷了它,恐龙活了的!

长发李刚想说,又忍住了。他要试验一下再报告。

“处死恐龙不能等到天亮!”副馆长提醒大家。

“今天还有几所学校的学生买了团体票,来看恐龙,上自然课。”业务室主任说。

“现在就行动。”馆长把烟蒂扔进烟灰缸,“谁会杀恐龙?”

没人会杀。

馆长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忙纠正:“大家想想杀它的办法。”

“这家伙个头巨大,一脚就能踩死人。”

“它咬人吗?”

“去拿书来查查。”馆长对副教授说。

副教授搬来一堆资料。

大家分头查阅。

“我这本没说。”

“我这本也没有。”

“我这本……”

资料又重新堆在副教授面前。副教授也没查着。

所有的资料上都没说恐龙吃不吃人。

“恐龙活着的时候地球上还没有人吧?”长发李问。

副教授一拍脑袋。

“不管它吃不吃人,也要处死它。咱们采取安全措施。”馆长站起来。

“有枪就好了,一枪就解决问题。”业务室主任是退伍军人。

“用绳子勒它脖子。”副馆长说。

“好,就用这个办法。”馆长拍板,“长发李,你打头阵。”

“我?”长发李一愣。

“你熟悉恐龙。”馆长了解下属。

“我熟悉的是恐龙标本。”长发李加重了“标本”两个字的发音。

“大同小异。”馆长一挥手。

“业务主任协助长发李,”馆长会用人,“等你们一套上,我们一起出马。”

“我有老婆孩子。”业务主任打退堂鼓。

“所以让你在长发李后边。”副馆长做业务主任的工作。

绳子拿来了。

战役即将开始。

大家来到玻璃门旁,恐龙正在大厅里散步呢。

对讲机拴在了长发李腰带上。

业务主任把草就的遗嘱交给馆长。

“开门!”馆长发令。

一位工作人员打开了玻璃门上的锁。

“祝你们成功!”馆长同长发李和业务主任一一握手。那表情那神态像是送他们去夺泸定桥。

业务主任眼里噙着泪花,他做梦也没想到当了七八年兵没动过真格的,退伍后倒把脑袋塞进裤腰带里了。

长发李倒镇静了,这么多人注视着他,他挺得意。要知道,平时没人拿正眼瞧他。

门拉开了一道缝。


长发李运了口气,侧着身子闪进大厅。

业务主任趴在门缝儿旁窥视。

恐龙站在一座玻璃柜前好奇地观望柜里的展品,听见脚步声后,它扭过头来看门口。

长发李迟疑了一会儿,他看见恐龙眼睛里的目光是和善的,仿佛它早就认识长发李。

长发李心头一热。他断定恐龙同他有感情。恐惧不翼而飞。

恐龙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长发李身边,它低下头来,把脑袋伸到长发李脸旁。

大厅外的人都屏住呼吸。

业务主任不由自主往后退。

长发李从恐龙的眼睛里看到了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那目光里有信任,有希望,有新奇,还有许许多多用文字表达不出的含意。

长发李意识到自己找到了知音。

“快套!”对讲机里传出馆长的指令。

长发李从梦幻般的意境中清醒过来,他这才想起自己是被派来杀死恐龙的。

“我们不能杀它!”长发李冲着对讲机喊起来。

“为什么?你要干什么?!”对讲机的喇叭差点儿破了。

“它是无辜的!!!”长发李把腰上的绳子解下来,扔在地上。

“他疯了!”馆长气急败坏。

副馆长从馆长手中拿过对讲机。

“长发李,请注意!我以副馆长的身份提醒你,你必须执行命令。现在立即用绳子将恐龙套住,否则后果由你负责。”副馆长还负责馆内人事工作,一般工作人员都怵他。

长发李不愿失去自然博物馆的工作,他喜欢在这里,尤其是现在恐龙活了,和他相处了几年的恐龙活了,他更不能离开了。

他知道副馆长的厉害。

他弯腰捡起绳索。

恐龙的目光。

长发李的手颤抖了。

“快套!”对讲机吼叫了。

长发李决定采取一种又不伤害恐龙又不伤害自己的对策。

他手中的绳子抛向空中。

没套中。

恐龙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动物往天上抛绳子的动作。它活了以后,对四周的一切感到新鲜。它隐约感到自己睡了很多年,从前的世界好像不是这个样子,对,完全不一样。这座封闭型的“洞”怎么如此严谨?还有这些躲躲闪闪的小动物,从前怎么没见过?他们干吗不敢进来?

恐龙想出去,想离开这座“洞”,想去找它的同伴。

“套不上,它太高。”长发李汇报。

“业务主任,出击!”副馆长说完把业务主任强行推进大厅。

当过兵毕竟是当过兵。业务主任不能让同事们太瞧不起他。当然主要还是因为长发李待在恐龙身边20分钟无事故。业务主任跑步来到长发李身边。

“你到它左边,我在右边,咱们先把它的四只脚捆住。”业务主任当过几天副连长,有少许作战经验,要不是他胆子小了些,或许能当上副军长。

长发李想让恐龙吃了业务主任。

“行动吧!”业务主任说。

“它会踢死咱俩。”长发李吓唬业务主任。

“它不是挺老实吗?”业务主任最听不得“死”字。

“我一直没惹它呀!”

业务主任犹豫了。

“快套呀!还有四个小时天就亮了!”馆长喊。

“豁出去了!”业务主任把绳子的一头递给长发李,自己拿着另一头绕到恐龙的身后。

“我喊一二三,咱们就拿着绳子绕着它拴。”业务主任对长发李说。

长发李无可奈何。

恐龙不明白身边的这两个东西要干什么,它感到有趣。

“一二三!”业务主任发令。

绳子绕在了恐龙的四条腿上。

“使劲儿拉紧!”业务主任命令长发李。

恐龙感到脚被束缚住了,它低头一看,一根长长的东西缠在自己的腿上。

“成功了!”馆长和部下们冲进大厅。

“再拴紧点儿!”副馆长亲自出马,帮长发李拉绳子。

恐龙发觉自己的四条腿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它轻轻一抬腿,五指粗的尼龙绳断了。

长期闹腰腿病的副教授兔子般地第一个逃出了大厅。

紧接着一阵疯狂的奔跑声,大厅玻璃门被挤碎了。

长发李最后一个离开大厅。

“快!快找东西堵住门!”馆长按着胸口下命令。

床板抬来了,竖在门框上。

恐龙闹不清小动物们干吗忽然离它而去,它向门边走来。

“报告馆长,恐龙要突围!”担任警戒的业务主任开始使用军事术语,这更增加了火药味儿。

“快去抬桌子顶住床板!”馆长的手臂在空中挥来挥去。

“它那么轻轻一动,就把绳子挣断了,我怀疑它能把墙撞塌。”副馆长说。

这句话提醒了馆长。的确,教科书上没说过恐龙的力气问题。这回他们亲眼看见了恐龙的功夫。恐龙要是破墙而出呢?

“先稳住它,别激怒它!”副馆长说。

“对!对!!”专门研究恐龙并为此获得了副教授职称的专家在活恐龙面前显得束手无策,只会苟同别人的意见。

“给它弄点儿吃的。”馆长说。

“恐龙吃什么?”业务主任问副教授。

“吃……”副教授刚才受惊时把大脑中的专业脑细胞吓出毛病来了。

“去弄点儿肉,再弄点儿草料。”馆长吩咐,他在心里已敲定下次评职称决不考虑副教授的晋升问题。

自然博物馆没有活的动物,因此也没有管食物的专门人员。

“食堂主任呢?”副馆长问。

“没通知他!”

“胡闹!他也是中层干部,为什么不来?”馆长发火了。

“快派车去接!”副馆长说。

20分钟后,食堂主任一边揉眼睛一边来了。

“现在去哪儿弄草料?深更半夜的!”食堂主任为难地说。

“去想办法!”副馆长看看手表。

“喂恐龙不归我管。”食堂主任不是省油的灯。

“去想办法吧。如果恐龙饿极了,闯出去,咱们馆就该关闭了。”宣传干事鼓动如簧之舌动员食堂主任。

问题一上升到生存高度上,矛盾就迎刃而解了。

食堂主任二话没说,顶着星星满城找饲料去了。

正当大家忙乱的工夫,长发李回到值班室将那瓶进口清洁剂藏起来了。他想等天亮后找机会做个试验,试试这清洁剂是否能将死物变活物。

一小时后,食堂主任满载而归。

“长发李,准备喂食!”馆长一边说一边看表。

离天亮只有一个多小时了。

喂恐龙吃饭长发李没意见。他和同事们挪开床板。

长发李将两大盆食物先后塞进大厅。

恐龙闻了闻两份食物,一盆肉,一盆草料。它没吃。

“报告馆长,肉和草它都不吃!”一位工作人员跑到隐蔽在楼梯拐角处的馆长面前报告说。

“它有突围的意图吗?”馆长也成了半个军事家。

“目前还看不出。”

“马上召开紧急会议!”馆长要集思广益,“留五个人看守恐龙,随时向我报告它的动态和企图。”


会议议题十分明确:开馆前必须让恐龙回复到标本状态。

冷场五分钟。

“谁能想出办法,工资向上浮动三级。”馆长悬赏。

“和它来硬的不行。看样子这家伙能把墙撞倒。”宣传干事发言。

“没错。那么粗的尼龙绳,它轻轻一抬腿就断了。”副教授准备将来就此问题写一篇论文,没准儿还能在国外获奖。

“如果它吃东西,咱们可以在食物里放毒药。”食堂主任说,“可惜它不吃。”

从食堂主任嘴里听到往食物里放毒药的话,大家都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都在心里发誓今后绝不要得罪食堂主任。馆长则下决心天一亮就让食堂主任改行。

“我有个亲戚在体育射击队,去借枪来击毙它。”宣传干事说。

“会走漏风声吗?”馆长怕不保险。

“我叮嘱他。”宣传干事估计没危险。

“还有什么别的建议吗?”馆长总觉得动枪不是个事。

没人吭声。

“那就借枪吧!”馆长拍板了,“副馆长,你亲自同他一起去。”

副馆长同宣传干事走了。

长发李这次被留在大厅里观察恐龙,没被邀请参加首脑会议。他为恐龙的命运担心,他感到恐龙是认识他的,早就认识。长发李甚至怀疑恐龙在没有变化之前就是有意识的。

恐龙仍在大厅里转来转去,好像是想找地方出去。

“知道吗,副馆长去借枪啦。”一位工作人员告诉长发李。

“借枪?”长发李一惊。

“打死恐龙呀!”

“……”长发李心头哆嗦了一下。

“你怎么啦?”那人觉出长发李表情异常。

“没……没什么。”长发李透过门缝儿看恐龙。他认定恐龙的复活给它带来了灾难,本来它可以太平地待在自然博物馆里。

长发李想救恐龙,却想不出好办法。

天亮前,副馆长和宣传干事把射击运动员连人带枪借来了。

馆长像见救星似的同射击运动员握手。

“靶子在哪儿?”射击手今天还有比赛,急着走。

“跟我来。”馆长有枪壮胆,底气上升不少。

射击手趴在门缝边往大厅里看。

“这么大?!我这小口径枪能打死它吗?”射击手找借口了,一见这活恐龙他心里就明白是国宝,他怕坐牢。

“小口径也是枪呀!”副馆长不允许射击手后退。

“不行,绝对打不死。弄不好激怒了它,这座房子就别想要了。”射击手在来的路上听说了恐龙的力气。

“没有大口径枪?”馆长的心已经凉了一半儿。

射击手摇摇头。

“我该回去了,今天还有比赛。”他转身要走。

“能试一枪吗?”宣传干事觉得栽了。

射击手耸耸肩膀。

“您能对此事保密吗?”馆长提条件了。

“当然。”

“你替我送送他。”馆长暗示宣传干事再叮嘱射击手保密。

射击手走了。

“再有一个半小时就到开馆时间了。”副馆长看看表。

自然博物馆的工作人员陆续上班了。

“让所有不知道恐龙活了的工作人员到会议室开会。”馆长吩咐。

“叫大家来,是因为本馆昨晚发生了一个十分重大的事件。”馆长历来特别喜欢向下属传达他先知道的事。

“丢东西了?”短发张想起自己的一件风衣昨晚没穿回家。

“恐龙活了。”馆长平静地说。

所有人都怀疑自己听错了,继而认定馆长生病了。

馆长把恐龙活了的危害和他们夜战的结果告诉大家。

“恐龙真活了?!”短发张站起来。

“不信你们去看看,马上回来接着开会。”馆长说。

大家蜂拥到大厅前。

短发张的眼睛睁得史无前例的大。站在她旁边的副馆长后悔莫及。早知道这样,给短发张介绍对象时带上恐龙就好了,男方准同意。

“宣布一条纪律:谁也不准将恐龙活了的事说出去,否则后果由他负责。”馆长继续开会训话。

“谁有好办法?我们必须在开馆前使恐龙回复到标本状态。”馆长问。

“用煤气毒它。”短发张说。

“太好了!”馆长一跃而起,他同时在心里决定提拔短发张当他的秘书。

消灭恐龙的第三战役拉开了序幕。

副馆长任火力组组长,负责煤气的施放。

宣传干事任保密组组长,负责对付前来参观的游客。该组成员均有三寸不烂之舌。

业务主任担任安全组组长,负责监督不许抽烟。该组成员全部是烟鬼,让他们执行此项任务足以说明馆长的谋略高人一筹。

副教授任复原组组长,一旦恐龙被熏死,立即将其回复到标本状态。

馆长任总指挥,另设总指挥部,把握全局,运筹帷幄。

煤气罐从食堂搬来了。

当长发李得知这是短发张出的主意时,差点儿生吞了她。

胶皮管伸进大厅里。

大厅的门被封死了。

“开炮!”副馆长冒出这么一句。

四个大煤气罐同时打开了开关。四条胶皮管向外喷着毒气。

恐龙不知道这四根管子干吗发出“吱吱”声,它把头凑到管子跟前。

一股凉气从管子里喷出。恐龙闻了闻,感觉不错,它把鼻子凑近管子,贪婪地吸起来。

开馆的时间到了。

观众要求开门。

保密组长带着组员披挂上阵。

“请问为什么到时间不开馆?”一位戴眼镜的中年人质问。

“今天本馆临时遇到一点儿特殊情况,正在处理,马上开馆,请各位多多原谅!”宣传干事大说好话。

“要等多长时间?”

“一会儿,一会儿。”宣传干事不敢说具体数字。

人群暂时平静下来。

“你去看看里边怎么样了。”宣传干事派组员去看恐龙死没死。


恐龙中煤气了。

它卧伏在地上,头渐渐低下去。

“复原组,上!”馆长的脸上大放晴天,他振臂高呼。

副教授率领组员冲进大厅。

将如此庞大的恐龙身躯回复成标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们遇到的第一个问题是挪不动它。

“调升降机!”馆长下令。

大厅里一阵忙乱。机器声,脚步声,说话声。

长发李望着趴在地上的恐龙发呆。

博物馆大门口遇到了险情。

两名青年从等候的人群中挤到门口。

“今天因故推迟开馆,请你们稍等。”宣传干事拦住他俩。

“我们是记者。”其中一位掏出记者证让宣传干事看。

“我们要见馆长。”另一位开门见山。

“馆长有急事,现在没时间。下午怎么样?”宣传干事预感到不妙。

“咱们进去谈谈行吗?”高记者看出宣传干事不是一般的把门的。

“你们有什么事?”

“听说贵馆的恐龙活了?”矮记者把嘴凑到宣传干事耳边神秘地说。

宣传干事立刻将两位记者带到售票室的里屋。远离等候参观的游人。

“你刚才说什么?”宣传干事开始行使保密组长的职责了。

“贵馆的恐龙活了。”矮记者重复了一遍。

“敝馆的恐龙是标本。”保密组长盯着矮记者的眼睛说。

“如果不是标本活了,我们才不感兴趣呢!”高记者插话。

“你们不觉得荒唐吗?”保密组长问。

“太荒唐了!也太有刺激性了!”矮记者掏出香烟递给保密组长。

“谢谢,我不抽。”保密组长生怕抽了烟会泄密。

“我们能进去看看吗?”高记者问。

“当然。噢,不,”保密组长乱了方寸,“我派人去叫馆长来。”

“请快一些,我们还有事。”矮记者暗示保密组长他们的耐性是有限的。

“你快去叫馆长。”保密组长对部下使眼色。

部下心领神会。

“报告馆长,”保密组组员之一气喘吁吁跑到馆长面前,“不好了。”

“出了什么事?”馆长问。

“记者来了,他们知道了恐龙活了的消息。”

“这不可能!”馆长如五雷击顶。

“千真万确,我们组长正招架他们呢!”

“几个?”

“两个。”

“你们快干,给你们20分钟时间!”馆长对副教授说,“干好了派人告诉我,我去对付记者。”

馆长来到售票室。

“这是我们馆长,”保密组长像是见到了救星,“这是记者。”

“请问二位是哪家报社的?”馆长一边同记者握手一边问。

“《体育晚报》。”

保密组长傻眼了,准是射击手泄露的风声。馆长狠狠瞪了保密组长一眼。

“找我什么事?”馆长拖延时间。

“我们听说贵馆的恐龙复活了,想看看。”高记者说。

“你说什么?”馆长大吃一惊。

保密组长断定馆长的最佳才能不是管理自然博物馆而是去夺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奖。

矮记者重复了一遍。

馆长脸上的表演功力超过了奥斯卡最佳男主角。

“贵报想筹备愚人节的稿子吧?”馆长用幽默抗击对手。

愚人节那天报纸可以胡登消息。

“现在离愚人节还有半年哪,我们的效率没那么低。”高记者还击。

“那你们……”馆长表现出一万个不理解。

“再说一遍,我们听说贵馆的恐龙标本活了,想证实一下。”矮记者不耐烦了。

“这是谣言。”馆长也收起笑容,义正辞严。

“我们要看一下。”高记者说。

“对不起,今天闭馆。”馆长一耸肩,“请改日再来。”

“为什么事先不通知闭馆?为什么还预售了今天的团体票?”高记者指指窗外等候的人群,“再说,刚才他还说等一会儿开馆。”高记者指指保密组长。

“这里我说了算。”馆长亮出了地头蛇的英姿。

复原恐龙标本的工作在大厅里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恐龙的身体已经吊装到标本底座上。副教授正指挥众人在恐龙身上涂涂抹抹,修修补补。

长发李站在一旁发呆。他忘不了恐龙看他的那种目光,他还想看到那种目光。

“长发李,帮帮忙。”短发张正在将恐龙的脚固定在底座上,她劲儿小,拧不紧螺钉。

长发李瞪了短发张一眼,不理她。

“神经病!”短发张骂了一句。

长发李想起了那瓶清洁剂,他决定下午去试验一下。

这时,馆长同记者的搏斗已经进入白刃战。

“我们非进去不可。”矮记者怒不可遏。

“这不是你们报社!”馆长提醒对方。

“我们有这个权利!”高记者亮出记者证。

“你是体育报,管不着我们!”保密组长披挂上阵。

大门口骚动起来,游人等得不耐烦了。

“到底开不开呀?”

“卖了票,不让进,干什么哪?”

“冲进去……”

“对,冲……”

工作人员抵挡不住了,败下阵来。

潮水般的人流拥进博物馆。

馆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两位记者掏出相机,冲出屋子,去抢独家新闻。

“快关上大门!”保密组长不愧是搞政工的,临危不乱,拿起电话通知馆内。

然而已经晚了。


人群洪水般冲进恐龙大厅。

高矮两记者挤在最前面,当他们看到恐龙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时,愣了。

恐龙已经恢复了标本的原状。

高记者上前摸恐龙。

“别动手!”一声大喝。

高记者回头一看,是跟踪而来的保密组长。

“抚摸展品,罚款10元。”一位工作人员走上来对高记者说,这是保密组长的旨意。

“我是记……”高记者刚说了一半儿。

“记者更应该以身作则。”保密组长慢悠悠地说。

高记者很识趣,掏出10元钱认罚。

“咱们走吧。”矮记者收起照相机。

“等等,二位请跟我到馆长办公室走一趟。”保密组长彬彬有礼地说。

“干吗?”高记者问。

“没事,聊聊。”保密组长想杀杀记者的威风。

记者跟着保密组长走了。

长发李急于要找地方试试那瓶清洁剂的功效。他对短发张说:“我该下班了。”

“你走吧,我在这儿。”短发张说。昨晚长发李值夜班,今天法定休息。

长发李到值班室将清洁剂装进书包,出门乘公共汽车直奔火葬场。

火葬场的气氛和博物馆差不多,神秘而宁静。

“大概只有火葬场和自然博物馆是这个世界上生死并存的场所。”长发李想。

一群孝子贤孙围着一具尸体流泪。那尸体一动不动,白单子覆盖着全身。尸体四周的肉体在颤抖着,在哀挽尸体的不能颤抖。

人们参观自然博物馆里的祖先的头盖骨时一点儿也不悲伤,没人哭泣。可对于眼前的前辈却大动悲哀。长发李想。

哭够了,人群去屋外商量什么。只剩下尸体一人躺在屋里。

长发李决定拿他试试。

孝子贤孙们还在说话,似乎在争吵。

长发李从包里抽出清洁剂,他揭开白单,对准尸体喷个够。

长发李收起清洁剂,站在火葬厅的角落里看效果。

儿孙们个个红着脸回来了,看样子矛盾不小。长发李估计是遗产的分割出了问题。

“烧不烧?”一位儿子虎着脸问血亲们。

“烧!”

“先不能烧!”

“不烧!”

“干吗不烧?!”

“表决!”

结果,8票对8票。

不知谁嘟囔了一句,埋怨老爷子干吗不生个单数,也好行使民主权利。

“不满18岁没有表决权。”一位女儿指指7岁的侄女说。

就在这时,有人尖叫了一声。

“干吗?”大家问她。

“你……们……看……”她指着尸体说。

白单子动了一下。

所有人都差点儿得了对眼儿病。

长发李一个箭步蹿到尸体旁,眼睛也是瞪得贼大。

白单子又动了一下。

长子猛地掀开白单子,里面除了尸体没别的东西。

紧接着,女儿之一大叫一声,那声音要是放在流行音乐会上准博得满堂喝彩。现在的人恨不得喝了硫酸再唱歌,越糙越受欢迎。

她边叫边指尸体的眼皮。

尸体的眼睛睁开了。

孙子辈和女流们都吓得奔出屋外,边跑边喊闹鬼了。

长子胆大些,他摸摸老爷子的手,老爷子抓住了儿子的手。

儿了像触了电,全身发抖。

尸体索性坐起来。

“我这是在哪儿?”老爷子揉揉眼睛。

“你……”次子说不出话来。

“这是哪儿?”老爷子边说边下了停尸床。

长发李上前扶住老头儿,他激动得差点儿昏过去。这清洁剂能起死回生。

孝子贤孙们躲在门外偷看。

火葬场的工作人员闻讯赶来。

“什么,要烧活人?”工作人员盯着死者家属问。

“他已经死了。”长子不敢看亲爹的眼睛。

“这不是活着吗?”工作人员摸摸死者的胳膊,挺软乎。

“你看,这里有医院的死亡证明。”长子看见警察进来了,忙掏出证明递上。

警察接到报案后迅速赶赴现场,这种拟烧活人的案例尚不多见。

“我们控告医院!”次子读过几天大学,对法律略知一二。

“听听死者怎么说。”警察开始调查。

“我……”死者好像从梦中醒来,“我是住院了,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刚才醒来一看,怎么在这里……”

女警察飞快地记录。

“都跟我们走一趟吧!”警察有礼貌地对所有的人说。

长发李无心再看戏了,他几乎是跑着奔回家里。

他插上门,拿出清洁剂。

“真是宝物啊!”长发李明白它的意义。

一只苍蝇落在窗户上,长发李击中了它。他又拿清洁剂冲它喷。苍蝇活了。

长发李无法宣泄心中的激动,他拿大顶10分钟,以平衡心情。

窗外车水马龙,长发李从冰箱里取出一瓶冰水,仰脖灌进肚子里。

突然,他呆了。他意识到如果人们掌握了这种清洁剂,人类的末日也就到了——光生不死。

长发李像看魔鬼似的盯着桌上的清洁剂。他不想当毁灭人类的祸首。

长发李拿起清洁剂,准备将它的液体倒入抽水马桶里冲走。

恐龙的眼神出现在他脑海里。这眼神给他的印象太深了,那是中生代的眼神呀!

“今晚值班时再把它弄活!”长发李决定再看一次恐龙的眼神。他活这么大没见过这种目光。那么悠远、深刻。

下午,长发李来到自然博物馆。

馆里除了几个工作人员对付游客外,其他的人都在办公室里睡大觉——昨晚折腾苦了。

恐龙木然地站在大厅中央。

“来啦。”短发张和同事打招呼。

“来啦!”长发李还记着煤气的事。

“你吃枪药啦?”短发张觉出长发李对她有敌意。

“没吃!”

短发张白了长发李一眼。

长发李懒得理她,走进值班室将清洁剂藏好。


夜,把自然博物馆涂黑了。

长发李从值班室悄悄出来,打开恐龙大厅的门。

他走进大厅,回手将门关严。

恐龙身躯的轮廓在黑暗中仿佛期待着什么,它一动不动。

长发李拿起清洁剂,对着恐龙喷射。够不着的地方就站在椅子上喷。

一通扫射后,长发李回到值班室藏好清洁剂,又来到大厅等待恐龙复活。

大厅里漆黑一片,长发李坐在恐龙身边,好像在经历地球的沧海桑田。

恐龙的身体活动了。

长发李一跃而起,说来也怪,他一点儿也不害怕恐龙了,他想帮助恐龙挣脱被束缚住的脚。

复活的恐龙力大无比,它轻而易举就摆脱了脚上的螺钉。

“让你受委屈了。”长发李内疚地对恐龙说。

恐龙的长脖子垂下来,碰碰长发李的头。

“它懂我的话!”长发李欣喜若狂。

他忘了世间的一切,打开大厅的灯。整座大厅如同白昼。

恐龙看着长发李,那目光使长发李心醉。他从未在人和动物眼中领略过这样纯朴的目光。

“应该让它到外界去,把它的目光传播给地球上的生物。”长发李想。

大厅的门容纳不了恐龙的巨大身躯,让恐龙撞破墙出去,长发李又舍不得与自己朝夕相处的这座建筑。

值夜班的副教授觉出恐龙大厅里有动静,他下楼一看,惊呆了。长发李和恐龙正说话呢。

恐龙又活了!

副教授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楼上打电话。

副教授忙乱之中拨了急救中心的电话。

“喂,是馆长吗?”

“什么馆长?我是急救中心。”

重拨。

“馆长吗?”副教授大喘气。

“等一下。”馆长的老婆。

“谁呀?”馆长一百个不情愿。

“我是副教授,恐龙又活了!”

“……”

“恐龙又活了!”

“……”

“恐龙又活了,馆长!”

“我马上去。你先组织人稳住它。”

“长发李和恐龙在说话呢!”

“和恐龙说话?”

“千真万确。”

“这世界快完蛋了。”馆长冒出这么一句。

“您快来吧!”副教授央求。

电话挂了。

副教授立即将值夜班的工作人员都叫醒,还吩咐每人抄了一件家伙,以防不测。

恐龙大厅处于监视之中。

长发李和恐龙交流感情,忘记了人世间。

馆长、副馆长等等都赶到了。他们趴在门缝边往大厅里看。

“恢复各小组长职务!”馆长下令。昨天成立的小组已经由于恐龙的复原解散了。

一阵忙乱。点名。上任。分工。

长发李听见了大厅外的声音,他警觉地离开恐龙,走到大厅门口。

几乎全馆的工作人员都在大厅里行动。

长发李傻眼了。

“你出来。”副馆长将门推开一道缝儿,叫长发李。

长发李回头看看恐龙,走出大厅。

“你发现恐龙又活了?”馆长问。

“嗯。”长发李没别的回答方式。

“它不咬你?”副馆长对恐龙的性情发生了兴趣。

“嗯。”

“报告馆长,各组准备完毕。”保密组长跑过来汇报。

“准备煤气!”馆长说。

“煤气?!”长发李大叫一声。

他意识到自己让恐龙又受一次罪。他要保护恐龙。

“你们不能再杀恐龙了!”长发李吼叫道。

“为什么?”馆长和副馆长异口同声。

“你们没这个权力!”

馆长像看天外来客似的看长发李。

“煤气没有了。”有人来报告。

“怎么搞的?”副馆长想发火。

“昨天都用光了。”

“想办法!”馆长说。

长发李趁混乱中溜到值班室,他准备往外打电话,披露恐龙复活的事实,保住恐龙。

给哪儿打呢?

长发李首先想到古生物研究所。

他查到了电话号码。

“喂,是古生物研究所吗?”

“有病啊?深更半夜打什么电话?”

“我有重要的情况报告。”

“这儿不是警察局。”

“我们这儿的恐龙活了!”

“我们这儿只管死恐龙,不管活的。”

电话挂了。

长发李又拨体育晚报社。他听说了白天两位记者的事。

“《体育晚报》吗?”

“是的。什么事?”

“我们这儿的恐龙活了。快派记者来吧!”

“还恐龙呢!昨天我们有两位记者就因为相信恐龙活了的谣言,被自然博物馆告了,说是干扰人家正常工作,已经被解雇了。”

“恐龙真的活了!”

“你还想砸我的饭碗呀?!”

对方挂了电话。

长发李又连续拨了文物局、野生动物保护局、动物园等机构的电话,不是没人接就是人家不相信恐龙会活。还有人威胁长发李要告他深夜打匿名电话骚扰居民睡眠。

长发李只有背水一战了,他决定挺身而出死保恐龙,坚持到天亮。

大厅门口充满火药味儿。

既然恐龙不咬人,也就用不着煤气了。副馆长亲任捕杀恐龙敢死队队长。敢死队员们都是有儿子的父亲,不存在绝后的危险。他们手持长棍、菜刀和绳子,正在听馆长的战前动员。

长发李瞅空子钻进大厅。

恐龙看见朋友回来了,很兴奋。

“他们要来杀你。”长发李十分不情愿说出这句话。他觉得丢人。

恐龙的目光暗淡了一下。

“咱们一起对付他们。”长发李说完想找武器。

恐龙卧在地上。

长发李不明白恐龙要干什么。

恐龙用目光示意长发李骑在它身上。

当敢死队员们打开大厅的门时,他们看见同事长发李骑在复活的恐龙背上,严肃地望着他们。

长发李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敢死队长示意部下冲锋。

没人敢上。

“围住它!”副馆长运用计谋。

队员们向两边散开,开始迂回包抄。

恐龙注视着他们。

“缩小包围圈!”副馆长挥手。

敢死队员们小心翼翼地前进。

恐龙跺了一下脚。

大厅摇晃了一下,天花板上的白粉块噼里啪啦往下掉,吊灯剧烈地晃动。

敢死队员抱头鼠窜,队长跑在最前边。

副馆长兼敢死队队长跑到大厅外边才反应过来自己有失队长的威信,当他发现馆长早已跑到博物馆外边时,才坦然了。

“这家伙很厉害,咱们不是对手。”副馆长对馆长说。

“那怎么办?”馆长惊魂未定。

“只有还用煤气。”短发张说。

“长发李也在里边。”有人提醒决策人。

大家不吭气了。毒死恐龙不犯法,毒长发李可得坐牢。

天快亮了。

“一会儿又该开馆了。”保密组长提醒同事们。

“必须在开馆前解决它!”馆长发狠了。

“大家出主意!”副馆长集思广益。

“先去找煤气,然后把长发李叫出来谈判,把他扣住,再毒恐龙。”短发张又献良计。

“就这么办!”馆长说。他心里想,过几天一定设法将短发张开走,否则此人会威胁他的饭碗。

陷阱设好了。

长发李骑在恐龙身上,眼看天蒙蒙亮了。

“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杀死恐龙的。”他看着大厅外边晃动的人影想。

“咱们冲出去,我送你去大自然中。”长发李拍拍恐龙。

恐龙听懂了。它示意长发李扶好。

恐龙高高地仰起头,朝南墙撞去。只听“轰”的一声,恐龙破墙而出。

自然博物馆摇晃着,工作人员四散逃命。短发张的尖叫声划破天空。

长发李骑着恐龙奔驰在大街上,他们朝郊外跑去。

“快!快!快打电话!”馆长大声喊叫。

“给哪儿打?”副教授问。

“给政府!”馆长咬牙切齿。

“?”副教授以为听错了。

“快去,报告政府,说本馆的恐龙活了,跑了,让政府去抓住它!”馆长声嘶力竭。

副教授明白了,反正恐龙现在已经不属于本馆了,及时报告,抓回来后,还有争取要回恐龙的希望。

电话打给了政府。

捕捉活恐龙的战斗即将打响。

不知道命运将怎样安排长发李和恐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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