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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敲门人

时间:2023-02-2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关于我这颗头脑的评价,是凡·内斯特太太说的。但是权利对黛博拉来说,根本毫无意义。当时,劳拉跟我还有我们的家人第一次搬到银井街上的红房子里。不过,那个夏天还是发生了许多奇怪的事情。劳拉对她的书特别着迷。这对我来说无所谓,如果这是许愿井想要的结局,那就这样好啦。劳拉和莉迪亚不懂足球或者棒球真正的魅力,但这是她们女孩子的愚蠢。只是并没有什么好秘密要商量的,如今,魔法已经成为过去的东西了。

我知道人们总是说,什么书都可以看,就是不能看第一人称的书。有时我也同意这个观点。这里我所说的“第一人称的书”,是指那种由一个人来讲故事,而故事的开头是“当我第一次见到那座红房子时,根本没有想过它会在我的生命里变得这么巨大”。然后,这个讲故事的人看见一个阴森恐怖的陌生人在花园里挖坟墓,还说:“要是第二天早上我没忘记打电话给警察就好了,否则就能避免七场谋杀了。”

劳拉和我经常碰上这类书,而劳拉总是说她很瞧不起讲这类故事的人。其实她的意思是这类人让她觉得很痛苦。要是我们在自己的花园里见到一个阴森恐怖的陌生人正在挖坟墓,我们肯定会记得打电话叫警察的。而且,当我们第一次见到我们的红房子时,便很清楚它会变得多么巨大。

劳拉是我的妹妹,她不像其他人的妹妹那么麻烦,有时候她会蹦出许多不错的想法。

她的其中一个想法就是我们要用第一人称来讲这个故事。因为那年冬天,在我们六个人(不包括父母)身上所发生的事情,每个人的经历都不一样,而且每个人对那件事的感受也不一样。所以,应该让每个人都讲讲他(她)的那一部分。

劳拉说应该由我开始,因为我有一个条理清晰的头脑。我可不是在吹嘘。关于我这颗头脑的评价,是凡·内斯特太太说的。凡·内斯特太太是我们的老师,有时候,她的想法也很不错。她让我们按照自己的喜好来看书、写读后感,而不是照着学校的书单来。

那么,就由我来开始讲这个故事吧。我讲完以后,每个人都会用自己的方式,来讲发生在他(她)身上的事。我们还定下一条规矩,就是不必叙述那些没事发生的日子,因为谁也不想看那么无聊的故事,对吧?另外一条规矩就是,不要说那些只表达兴奋却没有意义的话,例如“我站在那里,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很明显,你的心脏肯定是在跳动的,不然的话你就不会站在那里,而是倒下死掉了。

不过,我们还是进入正题吧。

第一个很重要的正题就是,我叫詹姆斯·亚历山大·马丁,在六年(1)班A课室读书,凡·内斯特太太是我的班主任。奇普、劳拉和莉迪亚也在我的班上,但戈迪在六年(1)班B课室,他的班主任是威尔逊小姐。哇哦,我真同情他!

我们试着善待戈迪,除了上面那个原因之外,还有其他原因,只是有时我们会忘了。戈迪这个人总是很容易让别人忘记要对他好。有时候我们不得不强迫自己要相信他是个好人,而且不能忍不住揍他。我们都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暴力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但是面对戈迪,我们有时也会忘了这一点。至少奇普跟我会忘记,女孩子们还是比较温柔的。

你可能会奇怪,为什么劳拉跟我在同一个班级上学,那是因为我们是双胞胎,年龄一样大。只是我们看起来不像,想法也不同,特别是对于魔法的观点。直到后来发生了那些事以后,我才逐渐认同她的观点。

我还有一个妹妹叫黛博拉,她还只是个小孩,刚开始上一年级。从法律权利上来说,她根本不应该进入这个故事里。但是权利对黛博拉来说,根本毫无意义。

我所要说的这个故事,是在一个秋天开始的。

当然,故事真正开始的时间更早,应该追溯到夏天刚开始的时候。当时,劳拉跟我还有我们的家人第一次搬到银井街上的红房子里。在那之前,我们住在纽约。

那座红房子的花园里有一口井。我们搬进去的那一天,遇到一个名叫莉迪亚·格林的女孩子,她住在这条街上一座很有意思的又大又老的房子里。她告诉我们,那是一口许愿井。我当然不相信,可劳拉很信,或者说,她总是试图去相信。

不过,那个夏天还是发生了许多奇怪的事情。有许多好愿望实现了,我们也做了不少好事。我们认为这就是那口井的作风,自私的愿望在它那儿是不能实现的。

最后,我们也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就像E.内斯比特写的《神奇花园》一样。劳拉对她的书特别着迷。顺便说一下,那本书确实不错。它讲的是一个小男孩和一只老虎逃跑了,还有一个雕像活过来的故事。假如你还足够小,很相信魔法的话,就会觉得故事的结尾妙极了。

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足够小,总体上来说,我觉得自己不小了。当你想到魔法的时候,就会觉得那根本不可能是真的。不过,以前人们想到飞机、电灯和外太空时,也一样觉得很不可思议。况且,那年夏天所发生的事情,很难再有其他解释。从那之后所发生的事情也一样。当然,你也可以像奇普那样,常常认为这一切都是巧合。

奇普的全名是克里斯多夫,但别人从不叫他全名。他也住在这条路上,经过莉迪亚家之后,就到他家了。他是一个好孩子,而且我觉得,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奇普、莉迪亚、劳拉和我从一开始就在魔法里面(假如那真的是魔法的话),戈迪是后来才加入的。我们并没有邀请他进来,不过他既然来了,我们也不介意。有时候,他的想法也差不多跟我们的一样好,只是需要稍微控制一下,把他引到正确的道路上来。他是一个不幸家庭环境的受害者。他的妈妈很富有。他的全名是戈登·T.威瑟斯彭三世。

当我们要许下梦寐以求的愿望时,刚开始并不确定自己到底要什么。不过,当我们得到它以后,我们就知道了。它是树林里一座小巧的老房子,属于我们自己的秘密俱乐部。至于我们最初是怎么找到这座房子,在里面找到了什么,以及它是怎么变成我们的,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要是你想知道这个故事的话,就得去读一读另外一本书,叫《真假魔法》。不过那本书不是我们自己写的,所以不能代表我们的想法。现在这一本就不一样了。

得到那座梦寐以求的老房子以后,夏天也接近了尾声。从那以后,魔法(假如真的是魔法的话)似乎也耗尽了。后来我们又对水井许下几个不错的愿望,不管那些愿望有多么高尚,最终都没有实现。这对我来说无所谓,如果这是许愿井想要的结局,那就这样好啦。但是女孩子们说,它可能只是在休息,总有一天还会再开始的。不过我们并没抱太大希望。你从来没法判断魔法下一步会做什么,而且,说不定那根本就不是魔法。

紧接着,秋天突然就来了。我和劳拉要开始适应新学校,研究新老师的教学方式,然后给老师们分类,这个好,那个坏。有那么一段时间,这些事情占用了我们的全部心思。

足球的季节也开始了,所以我和奇普都忙了起来,没空搭理女孩子们。我又高又瘦,体重很轻,踢足球还不错。不过我不经常踢球,我常打棒球。

劳拉和莉迪亚不懂足球或者棒球真正的魅力,但这是她们女孩子的愚蠢。我发现,当你越是长大,性别之间的差距也就越大。这就是所谓的成熟吧。

不过,我们这几个老玩伴还是时不时地碰面,到树林里的房子里开秘密会议。只是并没有什么好秘密要商量的,如今,魔法已经成为过去的东西了。

也许是因为我们渐渐养成远离戈迪的习惯,所以才有了一些秘密的东西要交流。我们甚至发明了一个秘密手势。当天气看起来很好,很适合开会时,其中一个人就会竖起一根手指,或两根手指。一个手指代表五个人一起去,两根手指代表戈迪除外。后来,竖两根手指的次数越来越多。

戈迪有时会来树林找我们。不过,当他发现我们正在俱乐部房子里开会,却没叫他时,他从来不会抱怨。这是戈迪的一个优点。

每每发生这种事情之后,我们都感到很抱歉,而且戈迪没有因此受伤或生气的事实也令我们更加内疚。你可能会以为,从此以后我们会对他好一点,但是事实正相反。每次我们感到越内疚,下次就越是远离他。我认为这样不对,但事实上,人们总是这样。这真是一种不幸。

事情发生的那一天,最后一堂课的下课铃响完以后,奇普就竖起了两根手指,我们几个全都点点头。大家都尽快走出教室,以免被“敌人”发现。不过,莉迪亚在背后交叉着手指来到戈迪面前,告诉他她得去看牙医。这算不上撒谎,因为她确实得去,只不过不是那一天。

于是,我们全都来到秘密小屋(只有一个人没到场,你应该知道是谁吧)。现在已经是9月份了,屋里很冷,所以我们全都坐在前门的台阶上。不过还好,前面的树林已经被砍掉了,阳光能照过来。

莉迪亚手里拿着铅笔,膝盖上放着素描本。自从她知道自己有画画的天赋之后,就总是这样。而她的改变是一件多么奇妙的事情呀,也许学会交朋友也有助于她的改变。当我们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只是一个坏脾气的小孩,总是做各种疯狂的事情,来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还跟每个人吵架。她现在偶尔也会发脾气,也还会跟我争论某些事情,但作为一个女生而言,她确实是一个好孩子。

这一天,她要逗我们玩,于是就给我们每个人画了一幅漫画。她把劳拉和奇普画得特别有意思,但她把我画得很不像。我的下巴可没漫画里那么突出,至少没那么长。

等我们争论完我的下巴以后,她开始给自己画肖像。那幅肖像有一头纠缠在一起的金色长发,和一副满面愁云的表情。画完以后,她对这幅肖像扮了个鬼脸,就把它撕掉了。“依我看,”她说,“是时候找点乐子了。我又习惯了上学,那种千篇一律的日子又来了。”

“下个月就是万圣节了,”奇普提醒她,“体育馆到时会有派对的。”

“又是咬苹果游戏!”莉迪亚轻蔑地说,“还有那群古板的装饰委员。他们只会在墙上贴用绉纸做的黑猫,你们不觉得他们至少得翻出点新意来吗?他们干嘛不把我拉进去,我作的装饰肯定会把大家的骨髓都冻住的!”说完,她就在素描本上画了一个面目狰狞的巫婆。

“照我看来,”劳拉说,“我觉得我们的烦恼在于,我们怀念魔法了。”

大家都叹了口气。我们都在私底下告诉自己不要去想那回事,但劳拉总是把这些藏起来的想法说出来。

“我们说过要把这个地方作为我们的秘密巫术基地,我们要在深夜里开会,计划我们的秘密咒语,”她继续说,“我们要对整个小镇做许多好事。可是到现在为止,一点儿魔法事件也没有呀。很快,天气就要变得很冷,到时就再也不能来这里了。”

“到春天又会变暖和的,”我说,“说不定魔法在冬天要睡觉,像土拨鼠一样。”

“在书里面,魔法往往是夏天才开始的,”奇普也插嘴道,“通常都是放暑假时才来。”

“照这么说,我们就不能分心,而要认真上课啦,”莉迪亚酸溜溜地说,“好像我们不需要分心似的!”

“最近有谁去对水井说话吗?”我问,“也许它正在等一句友好的话呢。”毕竟,如果我们都还相信魔法(大家突然提起这件事,好像我们真的相信似的),我们就应该积极一点。

“不,我没有,而且我也不认为我们应该这么做,”劳拉说,“我觉得我们应该等,无论要等多久。”

“那我们就别再聊它了。”我说。像这样谈论一件束手无策的事情,真是令人恼火。

“我觉得我们必须聊,”劳拉说,“大家对这件事保持沉默,按照自己的方式过日子,也已经够久的了。”她对莉迪亚说:“刚才詹姆斯问大家最近有没有对水井说话,你没有回答,奇普也没有。你们是不是偷偷摸摸去许愿了?”

“有一天我确实去看了它一眼,还说了几句话,”莉迪亚承认道,“就是很平常地催它快点恢复过来。不过我心里想说的不止这些。”

“我差点就去叫它帮我通过历史考试了,”奇普说,“而且这个愿望也不自私啊,因为要是我考不好,爸爸妈妈会很难过的。不过我还是没那么做。也许我应该许那个愿望的,因为最后我只考了71分。”

“不,”劳拉说,“我觉得你没去许那个愿望是对的。要是我们总是纠缠它,说不定它会生气,会比原定时间更晚恢复过来;要不然就是当它苏醒过来时,会不正常。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用血来发一个秘密毒誓,决不靠近水井,除非我们百分百确定时候到了。”

大家都同意了。也许大家都觉得发一个秘密毒誓,也算是一场秘密的冒险吧。奇普拿出他的多功能小刀,用它戳破手指,挤一滴血出来。一个重大的誓言就这样产生了。

“好啦,”劳拉吮着她的手指说,“这样就行了。现在,只要水井准备好了,它就会告诉我们的。会有一个信号。”

“什么样的信号啊?”奇普问,“它是发出潺潺的流水声呢,还是像喷泉一样射出来?”

“总会有事发生的,”劳拉说,“到时我们就知道了。”

这时,从树林里传来一个声音。

大家都跳了起来。那个声音一点儿也不像魔法启动的声音,而是脚踩过树枝的毕剥声,身体拂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奔跑的砰砰声。这一切无疑都指向唯一的可能:戈迪。

每当戈迪在树林里奔跑时,那些树枝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障碍,他一点儿也不在乎发出多么大的声响。如果去当突击队员,他肯定声名狼藉。不过他只管朝他要去的地方前进,而且好像一点儿也不在乎被树枝刮疼。

现在,我们能听到他那高亢的咩咩声了,还夹杂着一个小孩子的咿呀声。那咿呀声听起来应该是“噢,救命呀”,还说了好多次。

即便我们非常喜欢我们的小妹妹黛博拉,也不会带她来参加秘密会议,她会把一切搞砸的。但是戈迪一点儿也没有这种意识,他总是满足黛博拉各种奇妙的要求,而这对她的性格发展是很不利的。

毫无疑问,当他终于跑出树林,出现在空地上时,我们看见他正背着黛博拉。这是万万不能对她做的事,因为一旦你向她妥协了,她就会一再要求你背她。他们来到门口,戈迪累得喘不过气,又忘了把嘴闭起来。不过我不会做任何批评。我们都有自己的坏习惯。莉迪亚总是咬指甲,而我总是用手指敲东西。

“嘿,”他把黛博拉放下,笑容满面地迎过来,“你们在做什么呀?哈?”

我们一下子又升腾起那种感觉。每次我们逃离戈迪,而他又过来找我们的时候,这种感觉就会出现。

那种感觉有内疚,有尴尬,也有真心的歉意。因为我们喜欢戈迪,确实喜欢,每个人都情不自禁。只是他身上有些东西让别人总是想欺负他。你应该听过有些人容易出事故,而戈迪则是容易被人欺负的那种类型。

“戈迪一路上踩着单车,让我坐在车把上,然后背着我穿过树林,他真是好极了,对吧?”黛博拉说。

确实没错。戈迪对谁都很好,而且他跟黛博拉总是腻歪在一块儿,可能是因为他们俩的想法都很幼稚,能沟通得来吧。“戈迪说你们可能想换个方式,自己待着,不想跟他一块儿玩,但我告诉他这么想很蠢。”黛博拉说。

大家都感到很不好意思。

“我就是喜欢戈迪,”她继续说,“你们不喜欢吗?”有时我觉得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当然喜欢啦,他是个好孩子。”奇普吞吞吐吐地说。

戈迪昂起头来,欢呼道:“噢!”

通常情况下,我们心中的愧疚感会膨胀,于是大家会开始友好地把戈迪推来推去,然后很孩子气地打成一片。这是摆脱那种感觉最好的方法。

要是黛博拉能把嘴闭紧就好了。但对她来说,这是不可能的。现在她已经上一年级了,学会了读书。去年夏天我们还很难从她嘴巴里听到一个单词呢。

“从现在起,我们可以一直许愿啦,”她高兴地喋喋不休地说,“戈迪已经把水井修好了。”

话音刚落,就传来倒吸一口气的声音。所有人都看着劳拉。她脸色全白了。“什么?”她这么说,但听起来一点儿也不像她在说话。

“戈迪已经把水井修好了,”黛博拉重复道,“他直接到它那里去告诉它该怎么做了。”

“噢。”劳拉说。

也许我该在这里解释一下。通常情况下,我的妹妹劳拉是我们几个人当中最有礼貌、最讲道理的人,但在水井这个问题上她就不一样了。有时候,你会觉得那个井好像是她的个人财产似的。这可能是因为当初是她最先启动了水井的许愿功能吧。

她对戈迪说:“好吧,戈登·威瑟斯彭,你究竟干了什么好事?”

就我自己而言,我觉得“你究竟干了什么好事?”是一个很可怕的问题。如果有人问我:“你究竟干了什么好事?”我会开始回想自己干过的所有事情,并觉得那些事情都糟透了,而眼下这一件肯定是最糟的。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会讨厌我,而我可能就得走到花园里去吃虫子了。但是戈迪并不是这么想的。

“噢,没什么啦,”他说,“我只是扔了一个愿望下去而已。”

“他全都写下来了,”黛博拉骄傲地说,“就写在我的练字纸上。我有一百张纸,还有一颗金色的星星。”只可惜没人在听她说话,因为我们全都看着劳拉。

然而,她只是问了一句“愿望里都说了些什么?”,这已经是她谴责别人的方式了。

“噢,没什么啦,”戈迪又说,“我不记得了。对,我又想起来了,我告诉它,‘快起来,要不然的话,有你好看的’。”

那一刻,我知道劳拉简直想揍他了。

我觉得得缓和一下气氛,于是就说:“我们先别太激动,那样写好像有点粗鲁。”

“粗鲁?”劳拉打断我的话,“粗鲁?说出那种话,简直连反刍动物都不如,就是这样!”

“好啦,”我说,“不要这么想,那也不是什么大罪呀。戈迪并不知道誓言的事情,他只是想让黛博拉高兴。我们当时对井许愿的时候,可比他写的这个粗鲁多了。”

“那不一样啊,”劳拉说,“魔法是属于我们的,又不是属于他的。”她又把矛头指向戈迪,“你彻彻底底地毁了一切,戈登·威瑟斯彭,你现在满意了吧?”紧接着,她所说的话完全出乎我意料,我从来没想到自己的妹妹会说出那样的话:“你就是一个狗头军师,一个害虫,我们从一开始就不想让你加入进来,现在你可以回家了,永远也不要回来!”

这下我可不能坐视不管了。“好啦,等一下。”我站起身来,走到他们俩中间去。

就连平常懒得动的奇普也从台阶上直起身来,用胳膊环住戈迪的肩膀。其实我们平时很少有这么放肆的举动,它就像书里所说的“体现两个人之间的友情”一样肉麻。

但我们现在都有点慌。因为,虽然戈迪常常需要我们揍他一顿,奇普有一次还把他打出鼻血(不过他自己的眼睛也被打黑了),而且每当戈迪真的很过分时,我也会用膝盖撞他,打他屁股。这种事情是有那么一两次啦,那也是为了帮他长大;然而,我们从来没对别人说过劳拉这样的话。棍子和石头也许会打断你的骨头,但是咒骂、痛苦的事实和卑鄙的行为带来的伤害更大,会把你戳得更痛。这个道理我们都懂,劳拉当然也懂,前提是她还没失去理智。

然而,有时候我总觉得戈迪没有痛觉。因为他还继续笑着,只不过他提高了声音,而且比平时更加咩咩叫了。

“对不起,”他说,“我不是故意去顶撞它的。我只是觉得该做点事情了,而你们都不敢。黛博拉想让魔法再次启动,所以我就想,干嘛不试一试呢?”

你不得不佩服戈迪的勇气。我很确定,正是他说的“不敢”这个词,成为引起劳拉暴怒的最后一根稻草。但她可能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够明白的了,所以她什么也没回答,而是转身走进又冷又黑的空屋子里,似乎想一个人待着。戈迪犹豫了一会儿,也跟着她走进去。好吧,他真的很有勇气。

显然,明智的选择是让他们自己去解决这件事,这样也比较合情合理。但是合情合理也无法阻挡黛博拉的脚步,她直接跟着戈迪进去了。我们这几个剩下的人实在是太好奇了,便也跟了进去。

而且,劳拉现在情绪这么激动,我也不确定戈迪和她单独待在里面是否安全。

然而,当我们走进秘密小屋那小巧的客厅时,劳拉什么也没做,只是背对着我们站在角落里,盯着那张桌子(在我们去年夏天的冒险里,这张桌子是一个很重要的部分)。她把玩着那把钥匙,把它抽出来,又插进去。戈迪直接走到她后面,抓住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身来,然后伸出他的手。

“对不起,真的,”他说,“我想不出更好的做法了。”

再没有人能说得比这个更直接了。我觉得劳拉刚才对他说的话真的很重,然而他竟然还能这么直接地道歉。黛博拉跑到戈迪身边,用她的胳膊环住他的腰。那已经是她所能够到的最高的地方了。

劳拉盯着地板。但我们看到她的脸不再苍白,而是变得很红。她在犹豫。然后,我很高兴地看到她抓住了戈迪的手,虽然只抓了一会儿就放下了,但她看起来不像是不喜欢他,更像是不喜欢自己。

“我也很抱歉。”她说。

“噢,没关系。”戈迪说。

“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她说。

“当然,你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戈迪说。

“要是我真的有意那么说,那真是太糟糕了。魔法的本意是要大家做好事,而我居然说出了那样的话。”

“但你并不是那个意思。”戈迪说。

“没错,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我觉得自己得插几句话了。

“劳拉的意思是,”我说,“她忘了你还不太了解魔法。她忘了你是去年夏天快结束时才加入的。你也知道,魔法是有规则的,就跟其他东西一样。如果你那样跟它说话,随便对它发号施令,就很难判断它接下来会怎么做。要是水井现在苏醒了,而且生气了,变得不正常,那就是你的过错了。这样一来,你就得担负最主要的责任,接受一切后果。”

劳拉跺了跺脚:“才不是呢,笨蛋!那一点儿也不是我的意思!”

“不是吗?”我说,但我很高兴她终于说话了。

“不,不是这样的。”现在,她的声音听起来又像原来的劳拉了,“我们不能责备戈迪。他并不了解。如果水井变得不正常,那我们所有人肯定要一起承担。而假如一切正常,又开启了一场很棒的冒险,那我觉得应该让他来做主。因为他有勇气去跟水井说,让它再次运转。”

你瞧,我妹妹就是这样的女孩。而且每个人都知道,第一个愿望是她开启的,而现在她居然能说出这么大方的话。

这回轮到戈迪脸红了:“噢,不,还是让你来做主吧。真的,我比较喜欢这样。”

劳拉摇了摇头:“不,照我说的,那样才公平。”

“你所谓的做主,是什么意思呀?”戈迪谨慎地说,“你们都会一起来玩的,不是吗?你们也会加入冒险的吧?要不然的话,就不好玩了。”

“噢,当然啦,我们都会一起来的,”劳拉告诉他,“如果魔法启动了,我们会一起冒险,尽量帮忙,只不过要由你来作各种决定。”

其他人全都点头。我个人觉得,这简直是把一堆绳子抛给戈迪,要把他捆起来。不过,说不定这样能让他长大,变成一个男子汉。所以,我也跟着点了点头。

戈迪看起来很畏怯:“呃,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你肯定能做到的。”劳拉说。

“你肯定能做到的。”黛博拉重复道。

戈迪低头看了看她,两个人互相笑了笑。然后,他满面笑容地对我们说:“好吧,我试试看。”

大家都沉默了。

就在这阵沉默里,我们听到前门传来了敲门声。

大家面面相觑。每个人的脑海里都浮现出一个确信无疑的念头:魔法已经再次启动了。

因为,过去这么长的时间里,从来没有人来秘密小屋敲门。

我们的父母、朋友和亲戚们都知道这小屋是秘密的,而保持神秘才是它的魅力,所以他们从来不会靠近这里,也从不来打扰我们。况且,对大部分父母来说,来小屋的路实在太远了,要穿过树林,还要上山,假如从屋后过来,则要下山。后来我们用电线、滑轮和牛的旧颈铃做了一个装置,假如我们全都在秘密小屋,而有朋友或亲戚要找我们的话,他在山脚下的路边摇铃铛就可以了。

所以,在9月份这么寒冷的下午,太阳已经下山了,很快就要黑得看不清东西,这种时候居然还有人来敲我们的前门,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是魔法让他来的。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劳拉朝戈迪笑着说:“这一切全都是你的了。”

戈迪深吸了一口气,说:“呃。”接着,他便朝客厅走去,打开前门。

现在,轮到他来讲讲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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