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看的书,”巴纳比说,“就是魔法书了。”
“没错。”约翰说。
他们默默地回味了一会儿,觉得这个观点真是无懈可击。
巴纳比把身体往后倾,靠在图书馆矮矮的长桌边,审视着拥挤的书架。只是他的目光好像越过了这些书,也越过了所有东西。他经常这样。“而最好看的魔法书,讲的就是魔法事件发生在我们这种普通人身上的故事。”
“例如你找到一枚硬币,却发现它不是普通的硬币——而是一个实现半个魔法的法宝。”苏珊说。
“或者是你在前院玩着玩着,有人来问,这里是不是通往巴特菲尔德的路。”阿比说。
“而答案不止如此——这条路还通往奥兹国!”弗雷德里克尖着嗓子说。她兴奋得跳上跳下,因为这是她在书里看到过的故事。
一位坐在长桌另一端的女士叹了口气,抬起头来,把手放在头上,好像头痛似的。“拜托,你们能安静点吗?”
“好啦,好啦!”图书管理员朵薇切小姐刚好经过,便愉悦地摇着一根手指头,说,“好啦,好啦,你也知道,这里是儿童阅览室,是让孩子们享受的。”
那位女士又叹了口气,合上她正在看的书,又打开另外一本。阿比同情地看着她,但她没有注意到阿比的眼神。
从这位女士的外貌,阿比认出了她。她是普朗小姐,尤拉莉亚·斯麦斯·普朗小姐。她整天都在图书馆的儿童阅览室里,看各种不同的书,吸收书里的东西。等她吸收够了,就把这些东西放到一起,写成一本新书。图书馆的架子上已经摆着很多她写的书,但那些魔法故事书都不是巴纳比、约翰、苏珊、阿比或弗雷德里克所喜欢的类型。那种书大部分是讲生活在毛茛丛里的小精灵之类的故事。
有时候,阿比觉得普朗小姐真该听听孩子们的对话,而不只是把手放到头上叹气,那样对她写书才有帮助。特别是现在,她真该听听巴纳比说的话。
“最好看的魔法故事书,讲的应该是那种带有规则的魔法。你得在它压倒你之前驯服它。只是有时候你一不小心,反而被它制伏了。”
听完这些话,五个孩子像炸开锅一样,七嘴八舌地抢着说话。从他们口中听到最多的是E.内斯比特的名字。不足为奇,这是五个孩子最喜欢的作家(不过弗雷德里克也很喜欢奥兹王国系列的书)。
“她为什么不能永远活着呢?”阿比从架子上拿出内斯比特最棒的书《魔堡》,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它,“她的书我们全看过,再也没有哪一个人能写出这么好看的书了。”
“假如你有机会拥有一本崭新的魔法书,而且只为你而写,”约翰说,“你会选择怎样的故事?”
“里面要有许多孩子。”阿比说。
“有五个跟我们一样的孩子。”弗雷德里克说。
“他们正在回家的路上,魔法突然就降临了,令他们措手不及。”苏珊说。
“他们得学会它的规则,驯服它,最大限度地使用它。”巴纳比说。
长桌另一端的普朗小姐自言自语了一句,把书推到她面前。最后,她站起半个身子,恳切地看着图书管理员桌子的方向。
朵薇切小姐穿过房间过来了,礼貌地小声说:“我想啊,孩子们,你们是不是打算走了呢?可能这样会更好。要看的书你们都找够了吗?”
当然不可能啦,书那么多,怎么可能找得够?
不过,他们还是赶紧把选好的书胡乱地凑在一起,排队来到管理员的桌子旁,把借书日期标上去。就在这时,苏珊发现一本书孤零零地躺在书架底部。
那是一本有着红色封面的书,比较短小,但鼓鼓的,看起来很舒服,而且有点破旧。书底有一些烫金字母,但已经被磨掉了,苏珊分辨不出上面写着什么。不过,看样子它应该是挺奇特的书,才能引起无数代人的兴趣,连书都给翻烂了。不知哪来的一股冲动,苏珊把它拿起来,放在书堆里,站到了队伍的最后。
她发现朵薇切小姐看到那本红色封皮的书之后,有点奇怪地看着自己。但朵薇切小姐只是说:“这本书只能借七天。”苏珊感到很惊讶。只能借七天的书一般都是最新的,但她觉得这本书不可能是最新的。
“噢,我们会在那之前看完的。”她说。
“我可不太确定噢。”朵薇切小姐答道,那口气在苏珊听来有点特别。不过,她还是对这本书寄予一种希望。不一会儿,苏珊就和其他人一起涌出图书馆,进入6月份崭新明亮的早晨里。
要是你那天看着这五个孩子从图书馆的楼梯上走下来,你应该会想,他们来自两个家庭。没错,确实如此。
约翰和苏珊都很高,头发颜色比较浅,性格比较沉稳。巴纳比、阿比和弗雷德里克个子比较小,活蹦乱跳的,肤色也比较黑。
“你们俩看起来真像那么回事,”这两个家庭第一次见面那天,巴纳比这样说,“你们看起来很超群,值得信赖,就像班长和副班长一样。”
“噢,”苏珊带着歉意承认道,“我们常常就是班长和副班长。”
这个学期,她和约翰分别是五年级的班长和副班长。他们在同一个班级,并不是因为他们是双胞胎(他们也确实不是),而是因为约翰有一回生了病,耽误了一年的功课。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如今约翰分别已经长得很壮,还担任学校橄榄球队的四分卫。苏珊是女子足球队的队长。他们俩还很擅长下国际象棋。他们在学校里的平均成绩是B,至少也是B-。大家都很喜欢他们,连老师也不例外。他们的日子过得虽然平凡,但很愉快。
平淡的日子就这样持续着,直到去年夏天。
去年夏天,巴纳比一家搬到了路对面的房子里,并来到了他们的班级。从那以后,生活就发生了变化。
巴纳比是一个有头脑的人。
去年秋天,有一天,大家正在练足球,大个子的彼特·施罗德就问约翰:“我真搞不懂,你到底觉得那个小鬼有哪点好?”当时巴纳比还是达格代尔小姐班上的新学生。“我真搞不懂你干嘛老是跟他在一块儿。”
“就是这样啊,”约翰告诉他,“他有头脑,而且是我最好的朋友。好了,你下场休息吧。”
于是,大个子彼特·施罗德就乖乖地下场了。因为在五年(A)班,约翰的话就是法律。而唯一一个让约翰言听计从的人,就是巴纳比。巴纳比有头脑。
巴纳比的想法也并非总是好的。只不过,他的想法从早到晚一个接着一个,有一些真的很令人振奋。
比如说,他相信魔法,甚至确信无疑。他认为任何事都有可能随时发生,而且,只要你足够努力,有时甚至还能让事情发生。他能想出非常棒的游戏,还能让最无聊的东西变得充满乐趣。
没有人愿意让巴纳比做领导,因为他还不够庄严,而且大家也不像约翰和苏珊那般喜欢他。他很固执、暴躁,容易不耐烦。每次与别人意见不一致,他就会跟人吵架。达格代尔小姐说,巴纳比的毛病就在于固执己见。
有时候,苏珊会试图拿巴纳比的优点和别人辩解。每当他和比他大的男生打架,约翰就得出马保护他。
不过,即便是巴纳比的敌人,也承认他充满勇气。他对谁都不怕。但打架不是他在行的,他比较有优势的地方还在于头脑。
苏珊和约翰都觉得他很有特色。他有一个很有意思、很不寻常的名字,还有两个名字有趣的姐妹——阿比吉尔和弗雷德里克。
巴纳比进入他们的生活以后,苏珊有一回抱怨道:“我们的名字就跟我们的为人一样。”
“好样的老苏珊和老约翰。”约翰也赞同道。
巴纳比很喜欢自己的名字。他为这个名字的与众不同而骄傲,要是别人叫他“巴尼”或者其他外号,他理都不理。弗雷德里克也一样,要是有谁敢叫她“弗雷德”,那他们的下场会很惨。弗雷德里克是他们家最小的孩子,性格比巴纳比还暴躁。
然而,每个人都叫阿比吉尔为阿比。
阿比是那种对谁都和颜悦色的人,一点儿脾气也没有。巴纳比总是说,阿比肯定是一个原始人。只不过,他无法确定她是哪种原始人。她跟那个家庭的其他成员一点儿也不像。
有一天下午,巴纳比的爸爸无意中听到这些评论,便说:“那是因为,她是处在中间的孩子吧,中间的孩子总是比较温和。但是千万别放在心上,总有一天,她会让你们大吃一惊的。”他把阿比的头发揉乱,而阿比却给了他一个充满爱意的表情。
巴纳比、阿比和弗雷德里克的爸爸是一个很好的人。他是一个电视歌星,但还不是很出名。大多数情况下,你会看到他是四重奏表演里的一员。他经常喝一种叫金子的啤酒,是一种干啤酒。他还常常叫别人要更活泼点。
他跟巴纳比一样,小小个,思维敏捷,皮肤黝黑。每当他在家里和孩子们一起玩槌球或羽毛球时,看起来更像他们的哥哥,而不是爸爸。但他不常在家。为了抚养三个孩子,他得把许多时间花在纽约,去做各种歌唱工作。
巴纳比的妈妈以前是个舞蹈家,但现在她整天开着一辆旧车,嗖嗖嗖地到处转,向别人推销房子来帮补家用,用赚到的钱为自己家的房子付款。他们家的房子很新,但不大,刚好能住一家五口。
苏珊和约翰的房子就在路对面,比较大,也比较旧。有时候,苏珊总觉得这个房子只住着她和约翰,还有奶奶,有点太大了。
苏珊和约翰的父母很久以前就去世了,就是在那一年,约翰生了场大病。从那以后,奶奶就过来跟他们一起住。不过,究竟是她来照顾两个孩子,还是两个孩子在照顾她,实在难以说得清楚。苏珊和约翰常常觉得,好像奶奶才是一个小孩子,而他们俩是大人。奶奶很喜欢那样。
她个子小小的,看起来弱不禁风,年龄比其他老奶奶大,精力却比别人旺盛。她总是做出一些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情,比如爬樱桃树,或是去人行道铲雪。所以苏珊和约翰很不愿把她单独留在房子里。有时候他们俩出去一整个晚上,那么留在家里的那位就会开始想念派对了。
奶奶不只会爬樱桃树、大晚上出门扫雪,而且她总是想做各种危险而且不适合自己做的事。
所以,巴纳比搬进那座小小的新房子,对苏珊和约翰来说真是太棒了。他们有了一个朋友,而且就在前院。
而相处之后,他们发现这位朋友原来是一个满脑子奇思妙想的人,真的,这简直再好不过了。
巴纳比的想法之一就是,苏珊和约翰应该经常到公立图书馆去。在此之前,约翰几乎从没读过课本以外的书,而苏珊只读过实习护士生苏·巴顿的故事。
可是对巴纳比来说,书就是他的生命。这可能是因为,他自己就是个作家吧。他在脑海里构思了一本书,还把一部分写在了纸上,但他从来不提起,也不告诉任何人。
不过,他倒是对阿比透露了一点。因为她是个诗人,或者说,她希望自己成为一名诗人,所以比较能理解巴纳比。
巴纳比如果不是在思考问题,或者构思他的书,那么他大部分时间就是在看别人的书。他一天至少看一本书,而且渐渐觉得他的朋友们也应该这么做。于是,巴纳比决定,把星期六定为图书馆日。
每个星期六早晨,五个孩子一吃完早餐,就坐上巴纳比妈妈的汽车一起出去(如果巴纳比的爸爸那天要赶火车去排练,也会跟他们一起出门)。巴纳比的妈妈去办公室,而他们几个则在图书馆的转角处下车。
经过一两个小时的搜索和浏览(以及听从巴纳比的许多建议),他们就会从图书馆的楼梯走下来,穿过村道,转入弯弯曲曲的乡下小路,边往家走边读书。巴纳比还为此弄了一个游戏——每个人都要大声地读一段他最感兴趣的那本书,其他人听完以后,就自由地发表评论。
6月份的这天上午,一切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五个孩子走在樱桃街上,巴纳比充满希望地打开最上面的那本书,开始读第一章。然而读了一两段以后,他就翻到最后面,看了一眼最后那一页,然后重重地合上了书。书本发出啪的一声,听起来巴纳比很讨厌它的感觉。
“跟我想的一样,”他说,“全都是骗人的!它叫《魔法之门》,却连一点儿魔法也没写到!它只是讲一个小男孩怎样通过友善之类的举动来学会跟其他人相处。而魔法之门只不过是指一扇通往友谊的门而已。老天,我该怎么鄙视这样一本书啊!”
其他人都深有同感。对于这样的书,五个孩子通常在一米之外就能认出来。他们并不常像今天这样被愚弄。
紧接着,当然就轮到弗雷德里克读《通往奥兹国之路》的结尾,奥兹玛的生日派对那一段。她每次都读这个,其他人也不介意多听几次。这段故事使他们回到自己那无忧无虑、天真无邪的快乐童年。
等她读完,巴纳比就看了看其他人,问:“还有谁要读?”
往常,苏珊总是最后一个回答这个问题的人。她不擅长大声朗读,遇到长句子总是磕磕绊绊,她很怕被巴纳比听到,那样会很丢脸。但是这一天,她看着那本放在自己那堆书最上面的破旧的小书,似乎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她的想法。
“我借了这本书。”她说。
“那是什么?”巴纳比说,“是谁写的?”
“我不知道,”苏珊说,“好像也看不出来。我只是觉得,它应该会很有意思。”说完,她就打开陈旧的书封,开始读。
“‘最好看的书,’巴纳比说,‘就是魔法书了。’
“‘没错。’约翰说。
“巴纳比把身体往后倾,靠在图书馆矮矮的长桌边,审视着拥挤的书架。只是他的目光好像越过了这些书,也越过了所有东西。他经常这样。‘而最好看的魔法书,讲的就是魔法事件发生在我们这种普通人身上的故事。’
“‘例如你找到一枚硬币,却发现它不是普通的硬币——而是一个实现半个魔法的法宝。’苏珊说。
“‘或者是你在前院玩着玩着,有人来问,这里是不是通往巴特菲尔德的路。’阿比说。
“‘而答案不止如此——这条路还通往奥兹国!’弗雷德里克尖着嗓子说。她兴奋得跳上跳下……”苏珊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她停了下来,看着其他人。
“不可能。”巴纳比说。
“就是这样,”苏珊说,“它在讲我们!我们所有人,还有我们所说过的每句话!”
“给我看看。”
巴纳比说着,伸手就把书拿过去。苏珊心想,他真迫不及待。然而又有什么关系呢?现在没时间去计较礼貌,况且巴纳比看书是最快的。此时他正迅速地阅读,书被翻得哗啦哗啦地响。
“你说得没错,”他边读边自言自语,“我们都在这里面。”
“我们怎么可能在里面呢?”约翰说,“我们怎么可能毫不知情地被写到里面去?”
“我不知道,”巴纳比说,“可是,我们真的在里面。它讲的就是我们的故事,还有我们的父母,甚至你们的奶奶。还有一大部分在讲我的固执和不受欢迎,还有你怎样维护我。”说到这里,他的脸变红了。
“它是怎么写我的?”弗雷德里克说。
“它说你很凶猛。”巴纳比说。
“好吧,我确实是。”弗雷德里克说。
大家都沉默了,全都停下脚步,静静地站着。
“怎么回事?”阿比说,“你们觉不觉得,我们突然之间,获得了魔法?”
“要么是我们有了魔法,”约翰说,“要么就是这本书有魔法。”
“也许它根本就不是一本书。”弗雷德里克用可怕的语气说。
“我不喜欢它,”阿比说,“它好恐怖。我们把它拿回去,告诉管理员我们不借了。”
“或者用一根棍子刺穿它的心脏,然后把它烧掉。”巴纳比说。
听到这些话,却没有人笑。
“你们觉得,”苏珊说,“有没有可能,我们根本就不是真的,只是某个人写的书里的角色而已?”
这是一个引人深思的想法。
“我不想变成那样,”弗雷德里克这么说。在这一刻,她突然一点儿也不凶了,只是显得小小的,很害怕的样子。
大家又沉默了,全看着巴纳比。巴纳比想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
“不,”他说,“不可能是那样的。因为书里写我、阿比和弗雷德里克的时候,是说我们刚搬来这里。可是我记得,在这之前,我已经活过很长一段时间了呀。”
“也许那部分的你在另外一本书里。”苏珊说。她并不是故意较劲,只是一下子就从嘴里溜出了这句话。
巴纳比很大无畏地说:“好吧,假设我们都是书里的角色,是吧?在我们开始想这个问题之前,它一点儿也不影响我们的过去,也不影响我们的现在。总有各种有趣的事情发生在角色们身上。这里有一整本书的冒险,而我们才刚刚开始!”
“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弗雷德里克说着,踮起脚尖,想越过巴纳比的肩膀看看那本书(可惜她还太小,根本够不到)。
“结局是什么?”阿比说,“我很担心那个!”
“你看到哪里了?”苏珊说,“是不是看到苏珊从图书馆找到了一本旧书,开始大声地朗读?”
“没错,”巴纳比说,“这里写着,‘她就打开陈旧的书封,开始读’。”
“想一想,”约翰恍恍惚惚地说,“我们找到一本书,里面的人跟我们一样,而书里的人找到一本书,里面的人跟他们一样,而那本书里的人也找到一本书,里面的人跟……”
“停!”苏珊叫了起来,“这跟那些讨人厌的数学题一样没完没了。”她看着巴纳比说:“现在,那本书里怎么写的?是不是写下了我们刚才说的话,就跟速记员一样?”
“没有,”巴纳比说,“后面什么也没有,就只到这里了。”
“翻过去。”弗雷德里克说。
“看看书的后面。”阿比说。
巴纳比试了试,然后告诉他们:“翻不了,它好像卡住了。这本书的后面紧紧地合在一起。”
“我想,这就是它要让我们知道的吧,”阿比阴森森地说,“现在,我想,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什么可怕的事情?”弗雷德里克说。
“我不知道,总之,是很可怕的事情。”
“也不一定。”巴纳比说。然而,他也突然止住,深深地吸了口气,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太阳依然明晃晃地照着,天空还是那么蓝,一些汽车开了过去,一只金莺放开喉咙唱起歌,一个女人从一座房子里走出来,开始拍打地毯。
在这些寻常的景象中过了几分钟,每个人都恢复了平常的呼吸。五个孩子又迈开步子开始走,等着巴纳比想出更多主意来。不一会儿,他就想到了。
“没错,”他说,“我开始懂了。你们不记得了吗?我们说过,想拥有一本属于我们自己的魔法书。”
“有五个跟我们一样的孩子,”阿比说,“你说过的。”她伸出一根手指指责似的指着弗雷德里克。
“不管是谁说的,”巴纳比说,“总之,我们好像得到了。但是,究竟是什么让这个愿望成真的呢?而且,难不成是这本书自己做的?”他看着苏珊,“你一开始是在哪里找到它的?”
她想了想,说:“在童话书类的架子底部找到的。”
巴纳比兴奋地点点头:“这就对了。想想这么多年来,它待在底下,被其他书压来压去!到了现在,它肯定被魔法浸透了。它可能静静地在那里等,等着有人到它面前许一个愿,而我们来了,想要一个魔法故事,于是愿望就成真了。假如我们要的是海盗故事,说不定它就变成一本我们坐在海盗船上的书。但是,我们要的是魔法,所以,现在得到了这个。”
“这是什么样的魔法啊?”弗雷德里克说,“把我们放在书里有什么好处呢?我们都很了解自己了呀。”
“好处就在于,我们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什么,”巴纳比说,“我们只有一个开始。我们还许过什么愿?好好回想一下。”
“我说过,书里的人正在回家的路上,魔法突然就降临了,使他们措手不及。”苏珊说。
“噢?”巴纳比说,“这部分已经成真了。我还说过,他们得学会它的规则,驯服它,最大程度地使用它。所以,我想,从现在起,那就是我们要做的事。”
巴纳比今天真是太有见解了。事实上,他想得有点快,其他人都很难跟上他的思路。不过没关系,这些想法还是一样精彩。
“你的意思是,”苏珊说,“还有一整本书的历程在等着我们?”
“没错,我是这么想的。”巴纳比说。
“可是,既然都在书里,”约翰说,“干嘛不许愿,让书打开呢?这样我们就能读后面的章节,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呀。”
“我觉得它应该不是被那样操作的,”巴纳比说,“那样做的话也许就违背规则了。况且,说不定后面根本就没有章节。如果我们许愿,打开书的后面,说不定是一片空白的。我觉得,它应该是想让我们许更多愿望,把它们实现,这样一来,就能把后面的书页填满了!”
“就跟我们边做边把书完成一样?”阿比说。
“你的意思是,这本书的使用权归我们了?”苏珊说,“类似于许愿戒指之类的东西?”
“只是它跟已有的东西混在一起,”弗雷德里克说,“就是你们说出口的那些东西。”
“就像录音机。”约翰说。
“不管你怎么叫都行。”弗雷德里克说。
“没错,”巴纳比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大家都静静地想了一会儿。
“从现在开始,”约翰说,“那本书得妥善保管。”
“大家千万别随便想愿望,”苏珊说,“除非我们商量好,再决定要什么样的冒险。”
“你得作决定,”巴纳比说,“你是第一个发现这本书的人。”
巴纳比就是这样。他可能有点贪婪,但绝对很公平。苏珊朝那本书伸出手,然后,她又把书推回去。巴纳比一向是想法最多的人,就让他继续发挥这个优点吧。
“不,还是你先来吧,你会做得比我好。”
“不,应该由你先来。”
“不,是真的,我觉得你更适合。”
“噢,老天爷啊,”弗雷德里克说,“既然大家都这么谦虚,那就让我来好了!”说完,她就一把夺过那本书。
“快制止她!”阿比喊道。可已经太晚了。弗雷德里克一口气把话含含糊糊地说完,生怕被打断。家里最小的孩子总会这样。
“我希望我们拥有一场魔法冒险,有巫师、巫婆和各种魔物,而且我希望现在马上开始,好让我们知道这真的是愿望成真,而不是巧合!”
“这下完了。”巴纳比说。弗雷德里克终于把话说完,差点没断了气。
然而,愿望好像没有动静,什么事也没发生。
“可能是书没有听见她的话吧。”阿比说。
“也许我得给它一个吻,或者干点别的什么。”弗雷德里克说。
“要不然我们就继续往前走吧。”巴纳比说,“时机可能还没来。”
于是,他们就继续往前走。他们拐过一个弯,来到一座房子前,以前他们总是特别留意这里。那是一座特别普通的房子,里面有一个特别普通的花园。但是车道上竖着一块很有意思的牌子。
牌子上是这么写的:“慢行,注意猫,以及其他东西。”
五个孩子以前总是在车道口停下来等着,希望能出现猫以外的其他东西。不过,到了这一刻,还是什么也没有。
终于,到了那一秒(刚好是弗雷德里克许完愿以后的第五十九秒),有一个东西出现了。
那是,一条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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